第556章 绿了吗?如绿

  哈迪斯身旁,泊尔塞福涅与他一同从宽广的档案馆中缓缓走出。
  两人在档案馆门前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转身。
  面朝档案馆内,哈迪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臂,轻轻响指。
  这一刹那,整个档案馆仿佛接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
  门口处缓缓降下一层朦胧的薄雾,掩盖了档案馆内的一切景象。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轰鸣从馆内迸发而出。
  一座庄重威严的大门从高空缓缓降落,重重地压在冥府宫殿与档案馆的交界处。
  砰!
  沉重的轰鸣逐渐停歇。
  厚重的尘埃从四面卷起,覆盖在哈迪斯浓密的黑色胡须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
  眼前的这座巨大档案馆是冥界的禁地,只有哈迪斯和他的妻子泊尔塞福涅才有权进入。
  然而,此刻哈迪斯站在档案馆门前,皱眉冥思,甚至顾不上拂去胡子上的尘埃。
  现在,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他,他无法理解。
  从未踏足冥界的维克托,甚至没有资格进入档案馆。
  但这个可恶的人类到底是如何找到被他隐藏起来的试炼入口的?
  尽管泊尔塞福涅说是维克托发现的通道入口。
  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哈迪斯的脑子里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把怀疑放到泊尔塞福涅身上。
  泊尔塞福涅看着大门完全关闭,便打算转身离去。
  可一回头,却看到哈迪斯依旧愣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离开。
  她不由得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呢?”
  听到妻子的声音,哈迪斯缓缓回过神来,不愿让泊尔塞福涅察觉他内心的困扰,赶紧回答道:
  “啊……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夫人,我们好久没有像刚才那样一起坐下看书了。”
  泊尔塞福涅不禁白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说:
  “你以为我跟你做了多久时间的夫妻了?难道我还要每天都陪你看书不成?”
  “呃……夫人说的是。”
  哈迪斯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泊尔塞福涅时,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柔和。
  泊尔塞福涅,是哈迪斯唯一一个即使被责骂也不会生气的人。
  倒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愿意。
  因为哈迪斯一直对泊尔塞福涅心怀愧疚。
  曾经的哈迪斯意气风发,狂妄至极。
  仅凭一时喜欢,便在众神的面前夺走了泊尔塞福涅。
  虽然后来,经过长时间的解释,他才让泊尔塞福涅理解了他深藏的真心。
  由此,他们之间也萌生了真挚的爱情。
  但这次掠夺之举,却引起了众神的极大愤怒。
  天神们为了报复哈迪斯,便将一个残酷的诅咒降在了泊尔塞福涅身上。
  每当人间步入寒冬之时,在那最寒冷的四个月时间里。
  常青女神泊尔塞福涅必须化作一座花园,将自身位于最接近人间的地方。
  而哈迪斯作为冥界之主,只能坐守在冥界的最深处。
  这也意味着他每年都将与泊尔塞福涅分离四个月,无法相见。
  而想要解除这个诅咒,哈迪斯必须让泊尔塞福涅离开冥界。
  哈迪斯深爱着泊尔塞福涅,不忍心看她承受这苦难。
  因此,他曾放任泊尔塞福涅离开。
  那还是他们还未结为夫妻,尚未有夫妻之实的时候。
  但泊尔塞福涅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她讨厌众神们的虚伪与肮脏,倒不如冥界来的自由自在。
  哪怕在冥界每年要忍受四个月的困境,也比在天界时更无忧无虑。
  所以即使哈迪斯愿意让她离开,泊尔塞福涅也不愿意主动离去。
  于是,这位身处地狱之中的冥王与天界的常青女神缔结了婚姻。
  粗略计算,他们已经共度了千年时光。
  当然,因为天神们施加的那道肮脏诅咒,哈迪斯自此与众神决裂。
  这成为了他内心深处永远的痛楚。
  他知道,若非自己当年的冲动,泊尔塞福涅就不必每年经受这痛苦的煎熬。
  但泊尔塞福涅依然甘心情愿与他共处于冥界。
  照她的话来讲。
  若不是当初哈迪斯去掠走了她,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这么久。
  这个决定,使哈迪斯更加深爱着泊尔塞福涅,几乎对她百依百顺。
  无论何时,他都不愿看到泊尔塞福涅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这不仅是因为爱,更是一种无法偿还的补偿。
  哈迪斯也因此变得更加温和谨慎,只在冥界默默地履行他的职责。
  因为他知道,众神的确奈何不了他。
  可他们却可以像对待泊尔塞福涅那样伤害他身边的人。
  哈迪斯选择了妥协。
  这时,或许是察觉到了哈迪斯那略显讨厌的眼神,泊尔塞福涅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她明白,哈迪斯又感到愧疚了。
  “行了,收起你那眼神,我早说过你根本不需要愧疚。”
  “那是那帮天神的所作所为,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迪斯感到有些委屈,两只眼睛微微低垂。
  但他明白不能与泊尔塞福涅争论,只能嘴硬地说道:
  “夫人,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这么多年了,你就是撅着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样的屁。”
  哈迪斯很想说,他是神,他不放屁。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泊尔塞福涅看着哈迪斯的态度,哼了两声,似乎很满意地说:
  “你要是真想补偿我什么,那就早点出去跟他们干一架。”
  “反正现在也有机会,我早就看那群家伙们不爽了。”
  哈迪斯干笑两声,没有多说。
  但他也因此放下了对泊尔塞福涅的小小怀疑。
  他心爱的妻子怎么可能偏向那个无足轻重的男人呢?
  绝对是他多心了。
  就在他露出微笑的时候,一道青色的亡魂在冥府走廊间横冲直撞,来回弹射。
  最后,啪唧一声撞到了哈迪斯的屁股上。
  感受到微弱的冲击,哈迪斯愣了一下。
  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小鬼。
  他皱起眉头,正准备询问这小鬼为何如此仓促。
  小鬼却先一步看到了冥王夫妇,赶忙喊道:
  “哈……哈迪斯大人!不好啦!”
  “那位人类英雄去了铜堡,现在和塔纳托斯大人打起来啦!”
  “她们在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消息,哈迪斯脑袋嗡的一声。
  嗯?什么?
  那个偷狗贼竟然和塔纳托斯打起来了?
  泊尔塞福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先前那有些轻松的表情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紧张和担忧。
  “不好!”
  “快,我们快点过去!希望还没事!”
  说着,泊尔塞福涅提起洁白的裙摆,着急地向铜堡的方向小跑而去。
  看着妻子的着急,哈迪斯皱起了眉头,又有些不是心思了起来。
  夫人到底为何如此关心那个偷狗贼……
  于是,哈迪斯悠悠地跟在妻子身后,不怎么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那小子又不会出事……”
  远处,泊尔塞福涅听到这番话,再看到哈迪斯不紧不慢的反应。
  她回过头,眉头紧皱,跺着脚气愤地训斥起了哈迪斯:
  “哎呀!你傻了吗!”
  “塔纳托斯是那女人的孩子,维克托肯定是报复去了!”
  “再不快点,塔纳托斯就要被维克托给打死了!”
  哈迪斯:“啊?”
  ……
  艾丽卡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塔纳托斯。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弯曲。
  而她的身上,已经多出了无数道伤口。
  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中涌血不止的伤口,却一点也没有感到恐惧。
  好像多次的死亡已经让她感到麻木。
  她已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塔纳托斯也停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艾丽卡。
  它清楚地感觉到,这人类的生命已经濒临极限。
  对方甚至没有多余的体力来反击。
  这个人类已经失败了。
  即使她能够继续复活,但体力透支的她依然会被自己随意宰割。
  最终,塔纳托斯举起了镰刀,对准了艾丽卡。
  “人类,已经结束了。”
  寒刃抬起,银光闪现。
  下一瞬,它的身躯化作了数十道漆黑的影子。
  一阵黑雾飘过,数十个相同的影子在艾丽卡周围环绕。
  随着寒光的降临,数十个影子从空中掠过。
  仿佛银色的织网从空间降下,向着艾丽卡冲刺而来。
  与此同时,数十把镰刀一齐贯穿了艾丽卡的身体。
  血痕眨眼蔓延,数十道幻影一瞬间全部消失。
  只剩下塔纳托斯的手中镰刀,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就连镰刀顶端的邪眼都在死死的盯着艾丽卡。
  看到这一幕,塔纳托斯竟久违的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身为死神,它的镰刀拥有必死的效果。
  只要这把镰刀一直停留在这个人类的体内。
  哪怕她会继续复活,也会在复活完成的瞬间直接死亡。
  塔纳托斯居高临下地低着头,看着表情麻木的艾丽卡,淡淡地说道:
  “我承认你的天赋,如果给你时间,恐怕你真的能战胜我。”
  “可如今,你该正视自己现在的平庸。”
  艾丽卡低下头,她能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痛苦从她的腹部迅速蔓延到四肢。
  她愣愣地盯着自己腹部的那柄细长镰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就连腹部也传来一股温热。
  可突然,
  “呵。”
  一道轻蔑的笑声响起,艾丽卡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样的反应,让塔纳托斯很快便感觉到了不正常。
  随后,艾丽卡的声音缓缓响起:
  “教授说的还真没错。”
  “神明面对人类,总是那么自大和狂妄。”
  艾丽卡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塔纳托斯破旧斗篷的一角。
  下一秒,她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抹炙热而坚定的火焰:
  “有教授在,我连死都不怕。”
  话音刚落,她的手心突然燃起一团炽烈的火焰,沿着塔纳托斯的斗篷迅速蔓延。
  那恐怖的热量迅速扩散,仿佛一股液体火焰,灌入地面深处。
  这一刻,整个大地仿佛应着某种召唤,开始剧烈震动。
  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滚烫,充斥着无尽的灼热。
  艾丽卡的眼中赤色光芒闪烁,感受着周围不断攀升的温度,再度扬起嘴角。
  那是胜利的微笑。
  【炎断的愤恨】
  地面轰然裂开,无数熔岩火柱齐齐冲天而起。
  宛如愤怒的火龙,在空中纠缠盘旋,向着漆黑虚无伸出躯体。
  暴戾的灼热向着四方推开,如同浪潮一般数十米高的灼热气浪扭曲着空间。
  随着气浪的扩散,重重岩石崩裂破碎。
  携带着熔岩火星从高空飞过,焦灼的火柱变得越发繁密,越发疯狂。
  灼热之感使岩石噼啪作响,崩裂成粉末。
  黑色的熔岩灰烬在空中飞舞,像斑点一样缠绕在那混沌焦灼的大地上方。
  随着耀目烈焰的迸发,艾丽卡的身体被火焰吞没。
  同样吞没的,还有被她紧紧抓住的塔纳托斯。
  在这无尽火焰的包围中,艾丽卡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熔岩的狂热。
  像是混沌而疯狂的利刃长枪,刺入漆黑的虚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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