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啖以甘言,有求则从

  崔滢说不上来这种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堵得慌,还有些疼。
  “怎么又哭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哽咽的声音,楚烆松开抱着她的手,和她拉开些许距离,而后便见泪从她脸庞滑落,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晕染出一朵水花。
  在他要起身下去喊晴雪过来时,她拉住他的衣袖,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闷声道:“别走。”
  她想说,她倒宁愿,他为自己求些什么,那样,好让她能够继续恨他,永远,都不原谅他。
  可他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求,甚至她也知道,他受了伤,那么浓重的药味,她闻得出来。
  “就在这里陪你。”
  楚烆转过身,重新掀开被子进去,将人抱在怀中,他轻声说了一句,垂眸看着她的发顶,他眸光未明。
  翌日,等崔滢醒来的时候,楚烆早已去了紫宸殿,长线已经放下去,鱼儿就快要咬钩,他这个垂钓人,自然得出现才是。
  晴雪端着水盆过来看着崔滢道:“夫人这一觉睡得可好?有殿下在,想来定然是安稳的吧。”
  她揶揄一句,含笑的眼眸中也散去了担忧,崔滢的耳尖逐渐染上一层薄红,她得承认,楚烆身上带着些凉意,抱着跟块寒玉一样,驱散了夏日不少闷热。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一瞬严肃起来:“才没有。”
  也不是她抱的楚烆,明明是他不撒手的。
  “是是是,定然是奴婢一时没想起来,夫人只是前几日睡着的时候,说些梦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罢了。”
  晴雪将水盆放下,而后过来帮崔滢将衣服穿好,被情蛊操纵的时候,她不记得清醒时的所有事情,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沉睡的那个,不会知道任何事。
  “贤妃娘娘刚刚让秋月姑姑来请,问娘娘今日还要不要去钟粹宫,说是花房里多得了几盆珍贵花草呢。”
  给崔滢在梳妆台前挽好发,又插上簪子,晴雪说了一句,这段时日来,贤妃娘娘倒是跟夫人走得近,不过每次见面,她都在旁边陪着,夫人也很喜欢贤妃娘娘。
  她不想扫了崔滢的兴,所以但凡秋月过来,她都会问崔滢一句的。
  “好,去看看。”
  崔滢抬手摸了摸那支插在发间的簪子,露出一笑,她总觉得昨夜他跟怀微说了什么,怎么全都想不起来了呢?
  难道真的是睡得太昏沉?
  紫宸殿,楚烆,楚曜,楚逸还有一些大臣坐在一旁,上头坐着启帝,落下一道竹帘将众人隔绝在外。
  天子病容,不宜示人,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启帝咳嗽一声,抬眼隔着这道薄薄的竹帘打量着众人,有人面色无波,有人诧异神色,更有人一副虚伪之像,令人作呕。
  他这三个儿子,倒真是随了他们的母亲,那性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四弟,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本王有多担心你,派了许多人去寻,都寻不到你的踪迹。”
  楚逸先开口,面色带着担忧对着楚烆说出了这句话。
  “救孤的人倒是没见到,刺杀的人还真是一波又一波,你知道?”
  男人的话中带着讥讽之意,当真是一丁点的面子都没给楚逸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出来,楚逸脸上的神色险些挂不住。
  “好了,朕今日将你们留下,不是为了听这些口舌之争的。”
  “东郊水灾的事情还没进展,便听说纪大人在府中遇到了刺客,可有此事?”
  启帝目光转向另一侧的纪鸿海,声音淡淡的问了一句,只见纪鸿海站起身,胳膊上缠绕的伤布都露了出来,他面色有些虚弱的说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
  “殿下那几日正在排查工部官员,三司会审还未开始,臣的手中便收到了关于那大坝的一些文书,这文书到臣手中还没有两个时辰,臣就险些命丧黄泉。”
  纪鸿海说完,步子还有些不稳,一旁的小太监扶了他一把,他还温声给人道谢,那瞧着,当真是十分平易近人好相处的模样。
  “卓骏,刺客查到了吗?”
  启帝从竹帘中伸出手,示意纪鸿海坐下,而后又问了卓骏,平章政事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纪鸿海又深得启帝的重用,所以当初报上大理寺后,卓骏更是亲力亲为。
  除去那封密信,刺客的身上倒是什么都没有,衣服破烂,像是与人一番缠斗,可待仵作验过尸身之后,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既然像浑水摸鱼,那便再添一笔帮帮他。’
  他站出来,对着启帝说道:“回陛下的话,与纪大人所言并无二样,值得一提的是,这刺客所穿的内里,是......”
  卓骏语气一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启帝半眯了下眼,让他接着说。
  “这内里,是紫鹰军所有。”
  说完,他不由得看了楚曜一眼,听到这话,楚曜站起来,抬脚踹了卓骏一下:“莫要信口雌黄!”
  他什么时候派人去刺杀纪鸿海了,该是他问问纪鸿海,他派去请他的人,为何至今还未寻到才对吧。
  可他又不能说,这话说出来,岂不代表他结党营私,意图明显吗?
  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瑞王。”
  启帝的声音自竹帘后传来,楚曜深吸一口气,退到一旁跪下:“父皇,儿臣绝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再者,儿臣与纪大人素来无冤无仇,何故杀他?”
  “自然是为了遮掩东郊大坝塌陷的事情。”
  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大臣说了一句,楚曜眼睛猛地睁大,一瞬警醒,原来,原来如此。
  他恨恨的转头看了一眼楚烆,而后又看向楚逸,当真是好算计。
  这纪鸿海,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帮他,假意投诚,又用崔云良来做投名状,虽然没有成功,却在后面略施小计,使他得了一部分民心,这才让他开始逐渐信任他。
  他们所图谋的,便是今日!
  要他将东郊大坝塌陷的罪名全部担下来,他这才转过来弯,那大坝,本就有问题,从修建最初,他们就已经想到了将这罪名安到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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