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血染城墙

  玉树置若罔闻,一边抵御着谢长安的进攻,一边自顾自开口了:“谢长安,你没有觉得天道对你很苛刻吗?”
  “你出生就被抛弃,被谢家捡去抚育长大,成了天才谢三公子。却在十二岁被风雨楼灭了族,灵脉尽废,从天才沦落成废物,到了无极宗被宗门弟子排挤,害你鬼门关走过一遭。好不容易灵脉恢复,有些起色,明明奋力守护宗门却被污蔑,丧家之犬一样的逃入魔界。回到修真界后却再次被众人所耻。”
  玉树放轻了语气,拉长了语调,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在剑鸣声中缠绕。
  “即使这样,你还是一直苦苦压制着魔界之灵,不愿意将魔门打开,为什么?他们一边享受着你给他们的安逸,一边又要排挤你、指责你、耻骂你,世人对你如此苛待,你为何还要护着他们?何不打开魔界之门,让那些不公和恨意在魔气之中化为灰烬?”
  “呵……”谢长安眯起眼,眼中尽是讽刺。
  玉树一个字都没说错。天道确实待他苛刻,这辈子不知做了什么跟天道犯了冲,给他惊为天人的天赋,却要埋一个魔界之门的隐患在他体内,使他一辈子注定只能拼命压制,遮遮掩掩。
  他拼命修炼,艰难求生。可是每当他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的时候,命运总是跟他开个玩笑,将他打入更糟的境界中。
  家庭和睦了?那就立马灭族。成天才了?那就立马变成废物。有宗门庇护了?那就立马扔到魔宫。成为剑尊弟子了?那就打入魔界,身败名裂。
  苏木在离他们很远的的城墙脚下,听闻玉树的话有些担心,想要过来看看帮不帮得上忙,谢长安却转过头给他个安心的表情,让苏木在原地等待,不要过来。
  见苏木乖乖待在原地,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担忧,谢长安心中方才因为玉树的话产生的几丝阴霾也被挥散了开来。
  他对沉吟道:“是,你说的没错。可是玉树长老不要忘了,这其中的大部分是拜谁所赐?”
  玉树笑而不语。
  他这一生,不知为何总是走的如此坎坷,三千大道,万千气运,却一丝一毫不曾分与他。若是没有意外,他或许会真的如同玉树所说一般,对世人怨恨,大不了一把打开魔界之门,任那些居高自持却对他不公的人被魔界的魔物撕个粉碎。
  可是,他记得,在他的灵脉是师兄帮忙修复的。他陷入灭族的幻境时,是师兄拉他出来的。他被宗门关水牢的时候,是师兄拉他出来的。他被人审判时,是师兄冲进来护住他的。
  天道或许待他不公,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气运,可却弥补给了他一个师兄。只要有师兄在,他就不会变成玉树口中的魔头。
  元婴的攻击力终究有限,剑尊的化神期都没能破开魔界之门。若不用魔气,谢长安的确是破不开这几道碎片。他收了剑胚拉开了些距离。
  “我倒是想问问,我一直与玉树长老没什么恩怨交集,你为何对我了解这样清楚,时时刻刻盯着我算计我?”
  玉树唇角的笑意逐渐趋于平缓。
  二人停下了交锋,一时间城墙上的飞沙走石平静下来。
  玉树用悦耳的声音缓缓说道:“曾经我也想过,要不就此作罢。经过早年的仙魔之战之后,仙界的各方势力元气大伤,现在的修真界几大势力早已划分清楚,各自安好也没有什么冲突。唯一与我想法有些许相同的风雨楼娄二公子又是个扶不起蠢货。实在是翻不起什么浪花。”
  “直到我看见了你。你在外门大比上的表现实在令人惊艳。坚毅、能屈能伸、狠厉、身世悲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最重要的是与我一样,对这个修真界充满恨意。一开始娄恪的手下曾经找过我,让我帮他寻找魔界之门碎片。所以在你的对手走火入魔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身上的魔气,只有我一眼就认出你身上的碎片气息。”
  “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个在修真界举重若轻的人物。”
  谢长安觉得由衷的可笑:“所以你百般算计我,就是因为嫉妒吗?我可不信,地位、名声、财富,你要什么没有?身为仙界第一大宗无极宗德高望重的长老,你要什么没有,何必算计一个才不过金丹期的小辈?以你的实力,在我金丹筑基的时候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我逼入魔界?”
  他拿剑尖指了指仍在阵法中漂浮旋转的魔界之门碎片。
  “你收集这些碎片,打开魔界对你一丝好处也无。这些碎片收集来之不易,有的在有等级限制的秘境,有的在蓬莱岛被结界守护的灵泉内。这些东西刚情报收集就极为艰难,你收集起来不会就是为了摆这么个阵来对付我吧?”
  玉树道:“师侄说笑了。倒也不用妄自菲薄,以如今的你,半步化神,加上魔界之门真的被打开,放出魔尊的法相来,整个修真界中,就算剑尊来了也敌不过你。除去剑尊之后,往后的路途,更是一马平川。那些对你指指点点的人没有眼界,他们根本看不出来——若是你想,荡平修真界只不过一念之间。”
  苏木在城墙下听的越来越迷糊了。
  玉树到底想干嘛?怎么说着说着要荡平修真界了?跟个毁灭世界的中二一样的。
  谢长安道:“那倒要让玉树长老失望了。无论如何,我是不是让魔界之门被打开的。”
  他嘲讽道:“原来像你这求什么得什么的人,无所想要了就想要毁灭修真界。”
  玉树勾收起阵盘,撤了法阵,眼神若有若无的朝谢长安身后看去。
  谢长安身后,苏木正站在那,一会儿担忧的望着谢长安,一会儿敌视的瞪着他。
  什么都有的人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的人什么都有了。
  “是因为他吗?”
  话音刚落,视线就被剑芒完全遮住。
  谢长安一剑劈在他手上的碎片上,眼神警告。
  这一剑没有之前的几剑精妙,准头、剑意都不及之前的几剑棘手。却力道大的惊人。
  “放心,我不会亲手动他。”
  玉树堪堪拿碎片挡住,若松了丝毫,顷刻间就会被这一剑砍成成对半。
  可玉树却骤然松手,谢长安的剑果然顷刻间从他右胸劈至腰侧,将他劈为两半,鲜血如瀑布般从他身体中顺着城墙泉涌而下,将月白干净的长袍染红,将他脚下的城墙浸黑。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一时间,别说谢长安,就连一旁加油的气氛组苏木都惊呆了。
  他手中的几片碎片往高处抛去,解开了碎片上最后一层封印。再无所拘束的碎片在空气瞬间魔气大盛,拼合成一座圆形的门。
  玉树卡在谢长安的剑上摇摇欲坠,他的手牢牢握住剑锋,用自己的身体卡住谢长安的剑,让他一时没办法抽出。脸色白到青灰,眸中却亮如点漆。
  清润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师尊,很快我就能让整个修真界为您祭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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