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为啊想去是因为一个人,不想去也是因为一个人。”

  “学长,你的意思是,萌之芽不止干这种顶替的事,私下也花钱买名额?”
  温执点点头,已经到了她住的小区。
  这小区没有实行人车分离,车是可以直接开到楼下,江月汐让她停在小区门口就好,温执不想把人逼得太紧,依着她的意思停在外面。
  “嗯,萌之芽的校招也是看运气的,如果同批里没有内定的人,那皆大欢喜,如果有,要是不愿意放弃的,会有人花钱‘买名额’,就是让成绩靠前的人自动退出。”
  江月汐说道:“显然这次,我们运气不太好。”
  “可是,我不明白,萌之芽的校招,其实说实话就是鸡肋,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
  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谁知道背后竟是牵扯这么多。
  萌之芽比她想象的还不堪。
  温执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但是肯定有巨大的利益关系的。”他看江月汐神色带着凝重,想了想,问:“非得是萌之芽吗?你要不想读研,我也能给你介绍几个offer。”
  江月汐缓缓地摇摇头,谢绝他的好意,“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嗯。”温执没再说什么,有时候江月汐也固执得很,认准的事怎么劝也不会轻易更改,这种性子以后在职场中会吃亏的。
  “学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温执随口说道:“其实三年前我也和你一样,在他们校招的名单里。”
  “那你怎么——”
  “别误会,”温执笑着说,“我当时也是专业第一,有四个人,萌之芽私下找过我,给我五万块放弃它。”
  江月汐看着他,神情透着一抹古怪,想问又有点不敢问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温执手指蜷了下,把想去揉她脑袋的念头压下来,说:“钱我没要,是我自己放弃的,后来就考研了。”
  “啊,为什么?”
  温执顿了一会,深深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因为啊,想去是因为一个人,不想去也是因为一个人。”
  江月汐感觉他的目光中带着别样的情绪,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想起和温执是两年前才认识,而他刚才说了,这是三年前的事。
  她没多想,温执很优秀,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学长喜欢的人?”
  温执嗯了一声,故意说得轻松,“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江月汐笑笑没说话,见他的车挡了一半的路,进出车辆都不太方便,也没留太久,和人道别以后独自进了小区。
  温执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车里弥漫着她特有的清香,他把车窗关严,试图让这香味停留的更久一些。
  纪云淮的接风宴吴行喊了不少人,都是大学时关系走得比较近的。
  其实他已经参加过一轮接风宴了,在刚回国的那天。
  除了吴行这个大学交友圈,他还有其他的圈子。都是他发小之类,京市着名的“二代三代们”。
  楚宁不待见他,像没看到他一样。
  纪云淮和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一人坐在沙发角落里,手臂搭在眉骨上,闭着眼养神。
  包厢里十多个人,来的人都想和他攀点关系,但瞧他这样子,也不敢上前。
  吴行端了杯酒,走过去脚尖碰碰他:“喝点啊,少爷。”
  纪云淮坐直身子,没接:“明天开始执行飞行任务,不喝了。”
  吴行一听,把酒收回,“这就开始了?”
  “嗯。”
  纪云淮他爸两年半前突发急性心脏病,他仓促接手世衍航空,几位叔伯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里外都得防,忙成狗,又要去国外参加培训,差点变成哪吒三头六臂。
  还好他爸给力,终于挺过来,他能轻松一点。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爸已经开始放手,让他真正接手世衍的业务,他这次回国,已经正式上任,成为世衍的新任cEo,当然,董事局主席还是他爸。
  纪云淮也知道吴行是好心办这个宴,没让他难做,端着白开水和来的人碰了几杯,没人劝酒,喝得挺随意。
  快凌晨的时候,酒局才散。
  楚宁喝多了,嚷着要回家找江月汐。
  吴行好说歹说,想把人带走,楚宁不干,又哭又闹的给江月汐打电话:“月月,吴不行不让我回家,你来接我。”
  吴行说:“都这么晚了,你就别折腾她了。”
  楚宁不依,非要回去。
  江月汐还没睡,正在刷《税法》的题,她最近两年睡得晚起得早,已经习惯了。
  可她没有车。
  吴行气得脑袋疼,恨不得把人打晕带走。
  纪云淮在手机上打了一排字递给他,吴行看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接过电话朝江月汐说:“你不用来接她,我送她回去,给我们留个门。”
  “好的。”
  纪云淮没喝酒,第一次给人当司机。
  吴行抱着楚宁坐在后座,她睡着了。
  “挺有先见之明啊,故意不喝酒,是吧?”
  纪云淮笑着说:“明天真的有飞行任务。”谁能想到,楚宁这么讨厌他,竟然不知不觉做了个助攻。
  纪云淮熟门熟路的朝江月汐家开,吴行说:“你这准备功夫做得很足。”
  “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该!”吴行一点没客气说他。
  车辆直直开到江月汐楼下,吴行抱着人不好开门,纪云淮挺有眼见的上去开门。
  等了一会,吴行没下车。
  纪云淮弯腰看过去,好么,吴行像大爷一样,好好坐着呢。
  吴行打趣说:“我看周信给你开门还用手护住车顶呢,你这服务不到位啊。”
  纪云淮嘶了一声,想把车门甩上。
  “唉唉唉,这就生气了,别的啊,马上下来。”边下车边砸吧嘴说,“让身价上百亿的小纪总给我开门,哎呦,我明天得买彩票吧。”
  纪云淮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麻溜点,快滚。”
  江月汐一打开门,就看到纪云淮站在门外,下午才见过,现在又看到,纵使教养再好,也忍不住黑了脸。
  纪云淮看了眼她的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中规中矩,没什么不妥。
  他像没看到面前的人不悦的神色一样,朝她举了举楚宁的包,“要换鞋吗?”
  吴行在后面吐槽:“快点,喝醉的人沉得很。”
  江月汐没说话,侧身让开一条道。
  吴行把鞋脱在门口,抱着人径直朝楚宁房间走。
  搬家的时候他来过,行李还是他抗进屋的。
  江月汐跟过去,和他一起进屋照顾楚宁。
  纪云淮见没人理他,和吴行一样,把鞋脱在玄关处,走到客厅,没进楚宁的房间,因为不合适。
  他把包放在沙发上,打量这屋子。
  大概七八十平米,两室两厅,右边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厨具应有尽有,应该是经常做饭。餐桌上摆着一些书本和卷子,还有一个马克杯。
  左边客厅整洁得很,一组休闲沙发,上面有两个抱枕,抱枕的图案是萌之芽的吉祥物,一侧还有懒人椅,没有电视,背景墙前边摆了两排书架,上面摆了不少书籍。
  书架最顶层,放了一盆绿箩,碧绿的叶子垂下来,到有一番诗意。
  他朝阳台方向走了几步,巨大的落地玻璃边上,有好几个高矮不一的花架,上面都是一排排多肉,那些植物长得挺好,圆溜溜一团一团,什么颜色都有,有些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卧室的门是关着的。
  江月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止过得好,还过得精致,他有点欣慰,又有点难受,既希望她过得好,又不希望她过得太好。
  屋里,江月汐帮着吴行把人放好,楚宁嘤嘤几声,一沾到床就翻身扯自己衣服。
  江月汐把吴行赶出去,替楚宁换了睡衣,一出门,看到两人还在。
  吴行说:“她龟毛得很,不卸妆明天又得闹,我去弄。”
  江月汐刚要说我来,吴行又说道:“这么晚了还耽误你,已经不好意思了,我去吧,又不是没弄过,你忙你的。”
  说着就到卫生间拎了一堆瓶瓶罐罐进屋。
  江月汐站了一会,纪云淮一直在瞧她,她有点烦。
  纪云淮说:“月汐,咱两聊聊吧。”
  江月汐朝餐桌走,“没这个必要。”
  “我——”
  “不管你想聊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聊过去,我不在意了,也不想听,聊现在,我们好像也没什么话题,更不想和你聊,聊未来?抱歉,我的规划里没有你。”
  她几句话就把他堵死,他都不知道她现在都这么能说了,还气人。
  纪云淮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才干巴巴地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渴了。”
  江月汐就挺无语的,她瞥了他一眼,纪云淮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彩色的霓虹灯倒映着他的身影,一会明,一会暗,就像他的人,让人琢磨不透。
  江月汐还是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用的纸杯,没直接递给他,放到茶几上,“你坐。”
  随后也不管人坐不坐,自己走到桌前开始刷题。
  纪云淮踟蹰片刻,走到沙发上坐下,拿着杯子喝水,咕噜咕噜一口喝完,见江月汐又不理他,说:“喝完了。”
  江月汐忍着气,扭头看他,“哇哦,真棒!”
  纪云淮一下子就笑了,江月汐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他没敢再作,怕她赶人。自己起身又接了一杯水,试图证明自己真的是渴了。
  喝到第五杯的时候,实在喝不下去了,在夜色他喝的就是水,现在满肚子都是水,要吐了。
  吴行终于舍得出来,一看,这两人一人一边,像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白瞎他故意磨蹭那么久了,没进展啊。
  江月汐像是终于松口气,他再不出来,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住下了。
  “慢走不送。”
  纪云淮和吴行……
  行吧,都撵人了。
  江月汐把人送走,走到客厅,把纸杯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见时间差不多,收拾好餐桌的东西回房。
  纪云淮站在车前,仰头看楼上的灯光,已经半夜,大部分人家都睡了,唯有一两户还残留着明亮,江月汐住六楼,那一层,就她家一户还有光。
  吴行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来点燃,吐出几口烟雾,也吐不尽心里的烦躁。
  “我现在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分手了。”吴行说。
  纪云淮弹了下烟灰,没回头,依旧看着楼上的灯光。
  “为什么?”
  “刚开业那段时间,我也是忙得很,一天到晚里里外外跑不少趟,有时候忙起来饭都顾不得吃。身体的累倒还好,主要是心累,要操心酒水的品质,生意的好坏,是否有人闹事,还要配合各项检查,事情不大,就是能把人烦死。”
  “有时候有心想给楚宁发条信息,刚拿起手机,又有事忙,楚宁难得给我发个信息,等我看到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你知道吗?他妈的,我那时竟然有点庆幸,楚宁还没和我在,要不然,能不能有时间陪她倒不说,她还得被我磨死。”
  热情最经不起消耗,它像火一样,很容易熄灭。
  纪云淮原本是想着把最旺时的火种保留下来,等时机成熟了再去点燃它。可他选择的方式不对,他不知道,冷淡和忽视固然会磨灭爱情,但分手带来的伤痛也是真实存在的。
  时间是把双刃剑,让他保留了热情愈发爱她,却在她心头刻上痕迹想远离他。
  头顶的灯光灭了,纪云淮收回视线上车。
  吴行指挥他往夜色方向开。
  纪云淮没说话,等吴行迷迷糊糊睡一觉醒来,发现这不是他家附近。
  “少爷你不认路了吗?”
  纪云淮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他:“多大的脸啊送你。”
  吴行低声骂了一句,朝他背影喊:“少爷,我喝酒了啊,喝酒不开车,咱要当良好市民,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纪云淮说:“要么跟过来,要么打车,找代驾,你选。”
  选什么选,半夜三更的,就不为深夜的Gdp做贡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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