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3

  ?调香师?
  “情儿,今日云梦泽有斗香,想一起去看看吗?”,孟婆婆慈爱地摸了摸正在和笔记死磕的情公主的头,“总是闷在家里可不好,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多出门走走,吃喝玩乐、享受生活。”。
  情公主迟钝地“啊”了一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孟婆婆:“婆婆,你刚才说什么?”。
  “斗香。”
  横插进来的声音为情公主解了惑,但又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啊,你回来了。”,孟婆婆笑眯眯地看向刚帮忙跑完腿的火燎耶,“年轻人就是有朝气,腿脚也快。来来来,小火,喝杯花草茶吧。”。
  “不用了,婆婆,我不渴。”,火燎耶很有礼貌地婉拒了衣食父母的关心。
  虽说这位孟婆婆一直没有显露出什么可疑之处,甚至还对自己和情公主多有帮助,但是火燎耶总觉得她的背后掩藏着一些惊人的秘密。
  或许是天性使然,孟婆婆的热情友善,让情公主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信任并依赖着她,也让她们的相处越来越像一对平凡普通的祖孙。
  可火燎耶却始终对孟婆婆保持着警惕,两人的关系就像是租客与民宿老板一样。只不过由于没钱,火燎耶是干活抵债,向孟婆婆换取生活所需。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是为了维持目前这种微妙的平衡,火燎耶对孟婆婆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礼貌。
  情公主却简直是和火燎耶活在两个世界,她不仅对云梦泽诡异之处毫无所觉,而且对孟婆婆的态度还十分的大胆亲昵。
  “婆婆~斗香是什么啊?”,情公主抱住孟婆婆的手臂,脸颊在孟婆婆的身上蹭了蹭,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大猫。
  “斗香,是君子四项雅事之首。顾名思义,就是事先定下一个主题,然后在约定好的日子里,各携名香,比试优劣。”,孟婆婆拍了拍情公主的手,“与青罗祭相似,这斗香,也是我们云梦泽一年一度的盛会啊。”。
  “盛会?!婆婆,是所有人都会去参加斗香吗?”,情公主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扫刚才找不出线索重看笔记导致的萎靡不振,“那岂不是会很热闹!”。
  “是啊,几乎所有人都会去。就算自己制香的本事并不出众,但能够亲眼看到、现场闻到顶尖调香师制得的极品香,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既是比试,想来夺冠者一定能得到很诱人的奖品吧?”,火燎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冠军得主能够在青罗祭上最先以个人的名义将自己制作出的香供奉给仙人,这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最诱人的奖励了。”,孟婆婆看了看天色,“听起来,你们都对斗香很感兴趣,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得走快一点。若是迟了,怕是连站都没地方站喽!”
  ——分割线君(? ? ? ? )??——
  只见场地中央搭了个精致的小擂台,红木雅座分列在擂台两旁,中央放着一张上铺红绸布的方桌,方桌上摆着一尊雕纹精美的香炉。
  参加斗香的人将自己带来的香给两旁的人过目后,便会小心地将其放入香炉中点燃。
  四周人群拥挤,虽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但人们都很是自觉地克制着自己的音量,只与身旁的人小声议论,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干扰到擂台上的评委与参赛人员。
  一眼望去,闹中有序。
  直到一位一手持珐琅香盒,一手执一支霜白羽扫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走上台后,四周人群一静,两旁的评委也都放下了手中茶杯,端正了坐姿,专注地看向她。
  “听雪楼调香师,降真,今日带来一味自制熏香,望与诸君共品。”
  名为降真的调香师双眸剪水,唇角弯弯,周身气度超然,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不迫。
  她打开珐琅香盒,从中挑出一枚香丸放在白玉小盘中,脚步平缓地向两旁的评委与四周的观众展示了一圈,裙摆翩然。
  随后她便又回到方桌前,打开香炉,点火埋碳,放置炭火,再小心地将那枚香丸放入炉中。
  不一会儿,一股白烟袅袅升起,香味随之倾泻而出。
  “桂花糕、玫瑰花饼、槐花蜜、凤梨酥……”,情公主眼前一亮,开始碎碎念自己的品香感想。
  “(¬_¬)……”,火燎耶眉宇间染上了些许不解,这香味明明是五味杂陈的,为何情儿念叨的几乎全是甜的?
  仔细分辨了一番人群中的低喃后,火燎耶诡异地发现:这味香似乎在不同的人鼻子里,会被认为是不同的味道!
  而且,火燎耶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人群中突然冒出来的不知名生命体与乱七八糟的物件,面无表情地想:难怪来迟了会连站都没地方站,原来是因为每个“人”实际上都要占据超出自身体积至少两倍的空间啊……
  烟雾缭绕间,火燎耶清晰地看见了孟婆婆的影子是怎么分裂、怎么化成孩童,又是怎么胆怯地黏在她身边的。
  保险起见,火燎耶的目光并未长久地停留在某一处,大致将人群中的异样记下后,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一切的起源上。
  降真蓦然回首,眼中波光流转,脸上带着随和的笑意,唇瓣轻轻开合。
  火燎耶微微一惊,随即意识到降真看的不是自己,而是人群之外的某某。
  他不动声色地顺着降真的目光垂眸向后一瞥,将来人的模样刻在心底,接着便眼观鼻鼻观心,模仿着周围现成的样本,装作一副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模样。
  降真所关注的,是一位撑着银朱色油纸伞,还提着一盏精巧花灯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漫不经心地略略抬起油纸伞,与降真遥遥相望。
  片刻之后,红衣女子似乎是读懂了降真的唇语,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只不过,她们一个笑得惬意而又随和,一个笑得散漫而又恣意。
  双方达成了共识,红衣女子便如来时一般,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氤氲朦胧的白色烟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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