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高岭之花和阴郁白玫瑰

  陆风:“网传的啊,我之前看美食视频,上面就这么说的……什么十几种食材要分批次放入锅中,还得挨个改变火候,做好一碗汤往往需要几个小时。而且它的口感据说如在舌尖上绽放的烟火……绚烂,悸动,有恋爱的错觉。”
  司郁:……
  陆风“难道不是吗?”
  司郁叹气:“夸张了,但是可以这么形容。”
  她其实觉得这汤叫女巫的爱是因为真的像女巫熬毒药一样,放乱七八糟十几种食材,又巧妙的避免了食性相克。
  司郁守着这道[女巫的爱],时不时要掌勺搅拌,改变火候。
  看着她插空就有些烦闷地闭眼休息,陆风恍然,她确实不像温柔的软火。
  “老毕灯,我突然想到你像什么了。”
  司郁眼皮微微一动,仍旧闭眼歇神,“像什么?”
  “毒性很烈但发作很慢的慢性毒药。”
  毒性很烈、发作慢、慢性毒,这也不愧是陆风嘴里吐出来的形容呢。矛盾中透露着一丝丝合理。
  “为什么这么说?”司郁扶额抬起眼皮,有些兴趣。
  “因为……你虽然长着十八岁的皮,但你的芯儿可不像十八。还有……和你接触的人真的很容易慢慢暴露本性。”
  “暴露本性?哈,我有这么大能耐?你意思是说,你变成臭疯狗还怪我喽?”
  陆风:……就知道老毕灯一句好话不会有。
  陆风强行解释:“就是那意思,说难听的就是明知你脑子或者背景有点问题,但就是忍不住靠近。”
  司郁:……就知道臭疯狗一句好话不会有。
  他被司郁削皮似的的眼神儿剐的有些受不了,轻咳一声起身就要走。
  “等等……”
  “怎么了?”
  “太无聊了,剩下两天你给我找点事做。”
  “哪里话,明晚我给舰上的人定了一个考核内容,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司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光。
  ——
  傍晚,
  司郁专门守株待兔,在燕裔端着餐盘坐到桌旁时,端着[女巫的爱]坐到了他的旁边。
  “打扰了,我亲手做的一道汤,燕先生不妨尝尝?”
  燕裔冷淡抬眸看到少年期许的眼神。
  温柔浅笑坐在这里的少年无害又可爱,让人很难把她和之前废了周索钊四肢的人联系起来。
  可她确实那么做了。
  还用这崇尚暴力美学的双手做了一碗汤,邀请他品尝。
  但……
  他敛眸低头,语气很冷:“抱歉。”
  “燕先生不要急着拒绝,这碗汤只代表我想与先生交好,且永不为敌。”
  来自magician的主动交好,得到她立场肯定的燕裔,略微迟疑后,接过了这碗汤。
  在远处默默观察着他俩的陆风在燕裔指尖捏起汤匙那刻,居然比司郁本人还感到紧张。
  良久,燕裔低头缓缓尝了一口。
  司郁笑眯眯地问:“燕先生,感觉如何。”
  燕裔抿唇,舌尖舔了舔唇角,继续品尝,“味道很好,多谢。”
  食材虽多,味却不杂,这汤入口浓烈,后味清甜。
  像烟花在舌尖上绽放,绚烂到悸动,到平淡。
  竟然会让人感到有些失落。
  燕裔放下汤匙。
  在司郁以为他不想再喝时,他突然捧起汤碗,畅快饮尽。
  这个又冷又凶的兔子,汤好喝也不至于喝的这么急吧。
  司郁哑声失笑,捏起餐巾纸递给放下汤碗的燕裔。
  “magician先生的汤我很喜欢,是叫[女巫的爱]对吧?”
  他接过纸巾,留意了她一直带着黑手套的双手,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是。”司郁浅笑,“很荣幸得到燕先生的喜欢。”
  “不打扰燕先生吃饭了。”司郁端走干干净净的汤碗回到后厨。
  晚饭后,
  陆风去忙他考核的安排,她无聊地坐在船栏上仰头看星星。
  她查阅地球所有天文星球相关文献,没有任何一个符合自己母星的描述。
  从母星到出生在这里已经十八年多,她拥有了在母星时未曾得到的长辈关爱。
  她的爷爷,八岁前她的父亲,她早逝的母亲。
  她曾想过,若是有机会,她还会回去吗?
  还能回去吗?
  “magician先生。”
  司郁闻声一笑:“叫我magician就好。”
  燕裔饭后散步走上甲板,看到白发少年坐在船栏上仰头看着夜空。
  周身的空旷和孤寂是他只在自己身上体会过的荒凉。
  像一座荒芜的古堡,杂草丛生,荆棘遍布。
  她就像那一朵忧郁的白玫瑰,立在其中身载清愁月光。
  这样的脆弱忧容,竟然和之前那样乖戾嚣张的是同一个人。
  鬼使神差的,他出声上前打了声招呼。
  “燕先生,是……散步吗?”
  她晃了一下,小腿交叉换了个方向。
  燕裔伸出裤兜的手又不着痕迹地放了回去,眼前这个少年的平衡能力很好,完全不用自己担心。
  “嗯。”他颔首站在她身边。
  “燕先生,我想‘家’了。”司郁垂眸,轻笑一声,似嘲讽自己这多愁善感。
  耳畔是海水寂寞的心跳,伴随着阴沉的呼吸,司郁仰眸用指尖点了点左颊。
  良久,在司郁陷入与指尖的海风共鸣时,身边传来燕裔低沉冷冽的声音。
  “我也想家。”
  高岭之花和阴郁白玫瑰片刻的共鸣。
  司郁把目光从悠远拉回,看到燕裔深邃的眸,精致的侧脸。
  “燕先生……”她喝醉了一样,微笑着。
  向他的方向微微倾斜身体。
  她不知道燕裔的家在哪里,就像不知道自己的母星一样。
  “燕先生,可以借我……依靠一下吗?”
  少年苍白的脆弱感,背靠大海的窒息感。
  让燕裔有一种他们也很相似的错觉。
  但他很理智地拒绝了她:“抱歉我有洁癖。”
  少年闻言略显失落地抿唇坐直了身子,就当刚才她什么也没提过。
  呼吸叹在风里,两人隔着半米距离,一个面朝大海,一个背对着海面。
  司郁还想说些关于周索钊的事,却不想舰体传来的巨大震动让她仰面落了下去。
  和燕裔在一起的松懈让她面对突发状况没有来得及反应。
  伸出的的指尖堪堪碰到燕裔下意识伸出的手腕肌肤。
  “燕先——”
  她求救的惊呼还在唇边,就突然被水花淹没。
  燕裔脸色一冷,脱了外套毫不犹豫直接跳下海中。
  他没忘,这个少年不识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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