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搭救·我的右半身给你了

  厅中二人继续饮酒作乐暂且不提。
  老妇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入了一处香闺之内。
  秦一歌见没有热闹可看,便欲要转身离去,可是忽然老妇口中唤出的名讳,顿时令其呆在当场!
  “慧洁!慧洁!是娘亲,你开开门!”
  房门吱呀一声。
  一清瘦憔悴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屋内,而这,赫然竟是于慧洁!
  秦一歌站在远处,看着那个惊鸿一现的倩影,消失在门后。
  怎么会是她!
  她明日便要出嫁了嘛!
  秦一歌不由心中酸楚,那种情愫似乎谈不上爱情,或许就如对苏红秀那样,心生爱怜,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和爱护而已。
  此刻,或许只是忽然失去的恋恋不舍吧!
  老妇没有停留多久,便以手帕掩啼,缓步走出。
  秦一歌犹豫了片刻,一个飞身便落在了屋外!
  “小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以后莲儿无法侍奉你左右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一侍女抽泣的说着。
  “莲儿!以前因为我,总是让你受罚,你没有怪罪我吧!我对不起你。”
  于慧洁轻微的沙哑声若有若无!
  “没!没!莲儿从来没有怨过小姐!”
  说着,小侍女忽然哽咽起来,片刻轻声说道,“莲儿,宁愿天天替小姐受罚,也希望小姐能够离开这里,不进安家的大门!”
  “唉,我走后,莲儿你就离开这里吧。这些灵石是我以往积攒下来的,足够你今后用的!”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后,便听到了主仆二人的抽泣声。
  “小姐,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哑叔已经带他出了城。”
  忽然,小侍女低声的说道。
  “也好!粗茶淡饭也比我这样外表光鲜,日受凌辱要好。”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喘息声。
  秦一歌犹豫了片刻,还是举手轻轻叩门。
  “是谁?”
  侍女的叫声从屋内传来,而后木门被打开,那名为莲儿的侍女看到陌生的秦一歌,顿时面色一白。
  忙要就要回头向于慧洁示警大叫。
  前者却上前一步,将其击晕!
  “你是何人!”
  一身素淡衣衫的女子从里屋冲出。
  可是在看到秦一歌的瞬间,她不由一滞,身形微颤,“秦、秦一歌?”
  “好久不见了!”
  秦一歌轻轻将房门关上。
  打量着屋内,入眼的皆是朴实无华的用具,唯一特别的也许就是那端坐正堂的观音佛像。
  “秦师兄,一别数载,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
  于慧洁口中说不出的哀伤。
  秦一歌不知说些什么,似乎面对将为人妻的女子,忌讳徒增了不少。
  “你的师门不是在四曲部嘛,为何会来到这里?”
  “荆州大乱,宗门受到大玄法门的攻击,只有流落此地了!”
  于慧洁没有多言,简单的说着,低头不敢与秦一歌直视。
  天缘大乱,无数家破人亡的修士四处流离,秦一歌一时似乎明白了于慧洁下嫁安家的缘由。
  形势所逼,仅此而已!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随我离开!”
  秦一歌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以往的怨言和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真得很难做到随心舍弃,也许该让我再帮她一把。
  “离开?”
  于慧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有往日的灵动,此刻凝视着秦一歌,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轻叹道,“慧洁还有离开的可能嘛!以前贪玩任性,不遵父命,如今因果报应,注定以后只做笼中鸟。”
  于慧洁的双眼滚动起泪珠,轻拂手帕。
  “也许当年慧洁真不该前往药园!如今蒲柳之姿已愧对道友,秦兄的好意,慧洁心领了!”
  秦一歌见其毫无意愿随自己离开,不由轻叹道,“今后秦某将待在靖州,慧洁你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有秦师兄这句话,慧洁便已心满意足了。”
  于慧洁整理着被泪水打湿的衣襟,又开口问道,“道友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秦一歌方想起尚有正事要说,急忙问道,“我是为了于抱蚕道友而来的,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于师兄?”
  听到这里,于慧洁脸色苍白,神色恍惚,低吟道,“小妹有愧于师兄的爱护,害得师兄被安家人害死!”
  “不可能啊!于道友应该尚存生息,我来前,小丑手中的本命神牌尚未破碎,应该还未死去!”
  秦一歌心急口快,忽然发现于慧洁的脸色再次一变,身形一晃,跌在一旁的竹凳上。
  口中喃喃自语。
  “小丑,小丑他来了!”
  忽然间,秦一歌觉察到,眼前的女子和小丑的关系,恐怕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提及于抱蚕时,于慧洁满是悔意和哀伤,可是为何到了小丑这里,却是一脸的心灰意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一歌追问道,“慧洁,告诉我,为何所有人都说是你害死了于抱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忧?”
  于慧洁低声抽泣,直到秦一歌再次催问时,后者方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原来,于慧洁随同小丑几人前往荆州时,宗门受到大玄法门攻击,师傅不知所踪,而于家则逃往了七河台。
  后来于慧洁在七河台与家人相聚,可是不谙世事的她却无意间将于抱蚕等人的行踪泄露出去,那时于父早已有心结交七河台安家,听闻于抱蚕与安家子弟结仇已深,便将其渡劫之事通知了安桂武。
  当然为了于慧洁的安危,于家传信与她,谎称一故人自东海归来,嘱托于慧洁前去迎接。
  然而等到于慧洁与小丑抵达东海之后,却忽然接到了于抱蚕被安家偷袭的噩耗。
  于慧洁顿时明白,心中懊恼不已,可是却又不敢告知小丑,便独自一人返回了七河台。
  于慧洁虽为无心,可是于抱蚕的罹难终究是由她导致的,恐怕也正因为此,幸免于难的任祖武等人方会如此的憎恨。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等遇到小丑他们,我便会将真相告诉他们。你无心之过,他们会谅解的!”
  秦一歌开口劝慰,可是于慧洁却苦笑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不了解小丑,在他心中,除了师傅,就只有于师兄了。没人,没人能抢得了他的位置。”
  于慧洁的话让秦一歌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感觉像复杂三角恋了。
  一女两男的感情纠纷真让人头痛!
  “于师兄如果生还的话,应该被困禁在天平桥!那里是安家的祖坟所在,没有人能够出入的。秦兄可以去哪里看看。”
  于慧洁开口说道,双眼带着喜色,似乎这能救赎她的罪过般。
  了解了天平桥的所在后,秦一歌便辞别了这位楚楚可怜的佳人,也许今生再无相见的机会,那是她已经身为人妇,而自己恐怕远在海外,今生情缘已绝!
  半炷香的时间,秦一歌便来到了天平桥。
  那是一座用白玉雕砌的巨大拱桥,沟通着湖中的假山和外面的街道。
  不过等到秦一歌赶到时,方然发现搏浪屿二人竟然早就站在桥边。
  两侧的空地上,则赫然是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身!
  奇怪的是,小白已经跳到了地面,手中揣着以怪模怪样的圆盘,手中比划着,不时一团微光跃起被其吸入体内。
  “呀!你们来的好慢啊!”
  小白发现了秦一歌的出现,转身叫道,而同时不远处赫然也出现了一身影,竟是余道飞。
  “秦道友过来了!余某可是好不容易擒下了安家的一幕僚,才知道了此地!”
  余道飞说着,走到天平桥边,忽然看到地上的尸身,凝神观望片刻转头看向了那个亢奋状的小白,低声说道,“道友竟然精通如此魔功,不知师门何处?可否告知?”
  “余道友还是解决眼前的困难吧!”
  矗立着的搏浪屿转过身来,冲余道飞叫道,同时挥手,一把提起小白便将其放在了肩头!
  余道飞依旧感兴趣的看着小白,片刻后望向了白玉石桥,低声说道,“竟是由阴魂幻化而成,幸好没有走上去,否则有去无回了!”
  秦一歌惊疑,快步走上前,果真察觉那看似平常无奇的石桥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余道飞观察了片刻后,走到一旁,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井口大小的阵旗放在了地上。
  “余道友,现在就招小丑他们过来吗?是不是要在确定一下?”秦一歌开口问道。
  “应该就是此地了!而且前面的小岛有鬼阵守卫,我们需要多几个帮手才能一探究竟。”
  余道飞说着,便单手伏在旗阵之上,顿时令旗散发出微弱的灵光,紧接着其内灵气滚动,眨眼功夫任祖武和小丑诸人相继跳出。
  “这里嘛!”
  小丑心中急切,举步就往石桥走去!
  余道飞急忙阻拦,解释道,“小丑道友,此岛乃鬼魂凝聚而成,极为歹毒,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其内。而且岛中阵法变化莫测,需要我们四人守立四方,才能遏制其内阵法变化!”
  余道飞看向了诸人,“为今之计,需要四人紧闭神识,分别走到四个方位以强力灵气压制阵法,阻止阴气四溢,如此才能安然的进入岛中央,又不会被人察觉!余某,任道友,秦道友可守三方!”
  小丑听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搏浪屿,低声说道,“大鼓,由你来!此次我一定要救回师兄!”
  “大哥放心!”
  搏浪屿猛的催动体内灵气,肩头的小白知趣的跃身跳下,而就在后者落地的瞬间,搏浪屿却身形巨变。
  他宛如膨胀的气囊,头颅,四肢,躯干在一瞬间便扩张了一倍,而身上那块破麻布则顿时支离破碎,只留一块灰色短裤遮掩私处。
  身体高约两丈,头生双角,巨目宽嘴,四肢粗若铜钟,前胸宛如一堵石墙矗立在诸人眼前。
  而后搏浪屿大嘴一探,一团蓝光从腹中跃出,旋即便出现在其手中,那竟然是一面长形六角的巨大盾牌。
  “你是妖族后裔!”
  余道飞大骇,脱口喝道。
  听到此言,秦一歌同样大吃一惊,妖族后裔,也就是说搏浪屿竟是被人妖两族皆为唾弃的半妖之人。
  搏浪屿没有理会二人,变化身形后霍的便登上了石桥,顿时便见桥下卷起诺大的黑云,可是搏浪屿却是简单的用其粗壮右臂猛的一挥,手中盾牌顷刻便散发出一团的蓝韵,将黑气挡在桥外。
  “余道友,赶紧行事吧!”
  小丑催促着,余道飞便不再追问,急忙高声喝道,“鼓道友前去东侧!任道友和秦道友分居南北,余某就去那西侧镇守阴气。诸位定要全力施展,小丑道友趁机进入岛中救出于兄,切忌不要停留,一旦得手立即离开!”
  话音一落,余道飞,任祖武以及秦一歌分别走上了石桥,石桥上的搏浪屿随后大步流星的窜到了东边。
  根据详尽的位置判断,秦一歌一边祭起贪狼舍利护罩阻止魔气的侵扰,一边暗自记录着步伐,不消片刻,跨过白玉桥,来到了小岛的南边。
  脚下的泥土略显湿润,不时有湖水拍打脚面,耳旁则时而传来数声仙鹤的啼音,极为悦耳!
  当然秦一歌并不认为一切都是真的,也许是那阵法在作祟,不过只要贪婪护罩尚在,那就无需担心有妖物伤及自己。
  “诸位道友,这份恩情,小丑感激不尽!”
  耳边传来小丑的声音,秦一歌知道前者便要独闯岛心了。
  顿时,灵气催动,双龙玉剪破体而出,星曜之力扩散开来,镇压四周蠢蠢欲动的阴魔之气。
  然而三息后,双龙玉剪却是发出了嗡嗡的颤抖!
  丫的!
  好像有些托大了!
  秦一歌心中暗骂,以为自己中期的修为应该足以压制魔气,可是却忘记自己长于功法诡异,却非灵气悠长,而这种镇压法阵的细法活却正是比拼灵气的厚度,直戳秦大掌门的硬伤!
  无奈之下,秦一歌只能凭借老办法,以量取胜,旋即祭起流阳石刀、碧玉骷髅杖和百毒妖幡,尤其是后者在激发的瞬间,幡面骤然卷动,竟咕噜噜的吞噬着冲击的魔气!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时间,岛中心一直都未传来打斗的迹象。
  “我们走!”
  再次传来小丑的声音,秦一歌顿时欢喜不已。
  他脚尖一点顿时向岛外撤去,片刻后便赶回了石桥边。
  这时,秦一歌也终于再次看到了于抱蚕,只是后者的惨状却让向来狠辣的秦一歌都感到毛骨悚然!
  皮包骨头,瘦骨嶙峋,似乎对于于抱蚕都近乎奢侈!
  眼前的孩童早已没有了人的模样!
  它,就像一盆的人类烂肉,团在小丑的胸前!
  双腿早已不见,右臂宛如腐乳,烂成一团,而左臂在只剩下青筋连接的干骨手掌。
  头盖骨裸露在外,指肚大小的蛔虫如同贪婪的蚁群,在辛勤的爬动着。
  他双眼空洞,早已不见了眼珠,唯有若即若离的气息自腐烂的鼻孔流出,这也许就是唯一保留着于抱蚕气息的证明。
  “于兄!”
  任祖武失声痛哭,可是却无能为力,任人也能够看出,纵然大罗金仙下凡都已经于事无补!
  小丑神态平静,甚至都听不到其愤怒的喘息,一脸诡异的笑容,仿佛在逗着怀中之人发笑!
  “是噬魂阴水!安家竟然将于道友囚禁在噬魂阴水内,为今之计先要保住于兄神魂不被魔气所侵,否则就魂飞魄散,永远再无法入轮回!”
  余道飞低声说着,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弯身便将其内灵丹倒入了于抱蚕的口中!
  “这瓶天辰玉露希望能够起到作用!”
  灵露以柔和的白光,在于抱蚕体内流转,那些深可见骨的创口慢慢恢复了血色,微弱的气息似乎也增强了不少。
  “小丑,是你吗?”
  污血阻塞的喉管轻咳了数声,紧接着便听到于抱蚕细微的声音。
  “师兄,小丑来晚了!”
  一直闭口不语的小丑张嘴说话,紧抱着于抱蚕残躯的双手此刻方发出微微的颤抖。
  “于兄,任某无能啊!害你落得这般田地!”
  “任道友也在啊!还有谁呢?恕于某无法起身相迎!”
  于抱蚕试图轻笑几声,可是却只能吐出大口的污血!
  “于道友,在下余道飞,可否记得?”
  “在下秦一歌,药园一别,数十载了!”
  二人相继报出名讳,于抱蚕方恍然大悟,惊讶的语气叫道,“余道友,秦道友,你们也在啊!哈哈,没想到今日诸位能够聚首此地,实乃于某平生之幸!”
  洒脱的于抱蚕似乎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处境,以低哑的声音向诸人说道着。
  “师兄!”
  小丑见于抱蚕如此地步,竟然还恍然无事的闲谈,失声叫道,“师兄,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东土佛门的大师一定会救回你的!”
  “小丑!”
  于抱蚕忽然语气一变,没有了适才的闲散,而多了几分的肃严,“师兄对不住你!”
  于抱蚕缓缓的抬起了他残缺的左手,沾满鲜血食指微微伸出,轻轻点在小丑的额前,“不能同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今后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了!”
  “不会的!”
  忽然悲痛至极的小丑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痛苦,口中一时哽咽起来,“师兄,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被击败!”
  指尖缓缓的顺着小丑的额前缓落,划过眉心,划过鼻梁,而与此同时,于抱蚕的气息却越发的微弱。
  “于道友!”
  任祖武,秦一歌失声叫道,西南的天骄宠儿竟然就这样,在二人面前陨落!
  “你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
  小丑忽然站起身来,怀抱着气息渐无的于抱蚕,大声的吼道。
  纤长的双眼圆睁,充斥着无尽的怒火,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纵然死神都休想在其手中将于抱蚕带走!
  “小白,我已经准备好了,右半身给你!”
  小丑猛的伸出右手,赫然伸向了一侧小白。
  小白自始至终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几人,似乎他们的哀伤和悲戚都显得那么的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可是忽然听到小丑的话,他却欢喜不已,嘴角裂开,双眼火热,“小丑哥,你真的愿给我嘛!愿意给我一半的身体嘛!”
  “大哥!”
  搏浪屿跳到小丑和小白的中间,一脸不甘和痛苦,冲着小丑叫道,“不可以!小白会吃了你的!”
  然而小丑却根本就不在乎,一手将搏浪屿推到在地,猛的弯身便将右手伸到了小白的身前,“有小丑的地方,就不能没有师兄!就像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小白会陪我走到最后!”
  “大哥!”搏浪屿失声痛叫道。
  可是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众人低头一看,顿时背脊发凉,如坠冰窟!
  那小白竟然双手插入了颅顶,赫然撕开一道血琳琳的口子。
  一双乌黑利爪突地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只人模怪样的皱皮猴子探出了脑袋。
  “鬼猴子!这是南海鬼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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