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老夫子说法

  菜园子中间有一座竹屋,是老夫子打理菜园的休息场所,在几个徒弟的精心摆弄下,竹屋极为干净,竹屋外是竹木平台,放着一张长条桌子,几张凳子,平时老夫子经常在这里与学生们谈古论今直抒胸臆,眼前看着绿油油的蔬菜,座下凉爽的竹椅,喝着南岭独有的清香绿茶,所谓修身养性就是这个样子了。此刻,老夫子坐在桌子的一端,让其余人都围桌而坐,小公主亲自烧水沏茶,泉壬提壶倒水,邓长卿唐经等人也被命令放下手中的活计,只不过没有坐的位置,靠在竹栏杆上,手捧茶杯毕恭毕敬。老夫子喝了几口茶,这才开口道,“老朽住在南洲许多岁月了,见惯了江山风云,见过翻江倒海,见过丰衣足食,也见过饿殍遍野。四十年前,那时候皇帝还小,恐怕还不记事,一场天灾再加上天灾之后的人祸,南洲人口锐减三千万,到处都是死尸,甚至举哀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将亲人入土,自己就倒在灵柩前。那是一场旱灾一场蝗灾还有随后流行的瘟疫,食不果腹之人彼此为食物而争夺,一些良心被狗吃的商人趁机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外敌趁机抢占土地掠夺海产,南洲特别是大筇国遭到了灭顶之灾。你们知道这时候是谁救了这块土地上的百姓?是我的那个学生,他东奔西走,请神出山,医圣药圣,那些长居仙山的方外人被请出来,以大神通控制瘟疫治病救人,又以自己的神通,走一路平息一路的流民之患,调天下物资供应南洲灾民。对于南洲苍生,他就是救苦救难的老天爷,是苍生的大救星!”
  皇帝黎飧看着天上,眼神诚挚而明亮,“我虽那时候不记事,但是,宫中档案皆有明录,而且在那之前,我们皇室子孙都知道,大筇国是怎么来的,这个江山是谁给的。只是那人不准俗世立像更不准建祠堂庙宇,我们只是在宫中的先贤祠立有一块牌位,不过后来又被拿了出来。不过画像还保留了一张,就在我的御书房的书架背后。大筇国甚至整个南洲,他就是恩人大救星老天爷!”
  老夫子揉了揉身边黎飧的脑袋,黎飧赶紧像小猫一样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老夫子的手,老夫子拍了一巴掌,又推开黎飧的脑袋,说道,“其实这些年我管着你让你不开心,我也知道你烦了我这个老头子,家事国事天下事,我没少在你面前叨咕,你心烦我知道,但是我还是的说啊。清明天下都是神战后留下的那个星球的人的种,择天把人和地盘都带回来了,若是因为内讧消耗没了,他该有多伤心?当初在南岭建书院,是择天交给老夫的一件任务,看着点,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能管多少是多少。老头子我会写点书,治理天下这一套得用心啊,这不就选人嘛,你的先祖也是我的一个学生,看那小子有些出息,这就成立了大筇国,把民间这些事交给他打理。老头子我看着,还好,除了那一次天灾人祸差点灭国,这么多年还算风调雨顺。其实你的先祖们出过几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但是为什么还守在这里而没有开疆拓土?我不让啊,打生打死,就算天下都给了你,你又得到了什么??死的是谁?是百姓,是手足啊!你若有本事,去别的天下,找别人的麻烦,窝里斗算什么本事?西洲西,小双没去之前,几十年的渗透,西圣天在那里又是建神庙又是收信徒,一个孔雀国几乎成了西圣天神国的藩属国,没见有哪些雄才略的皇帝去西洲西去孔雀国和人家干一架,将人家打跑。还是小双去了,当了一回恶人,拆神庙杀神使驱赶信徒,这才消停了。南洲两国,北十万大山,无论巫祖兵祖还是圣女,都是十万大山的信仰,归根结底都是十万大山的根,从择天那小子将十万大山归于一统,十万大山就再也没有因为不同信仰而发生打斗,百姓安居乐业,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们就不甘心让百姓过好日子,非要什么接兵祖杀巫神圣女一脉,非要兵祖一脉一统大山?大筇国是出了大山的,黎氏追根溯源也属于兵祖一脉,怎么,黎家这是要一统南洲?且不说你统得了统不了,巫祖一脉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圣女一脉这么多年也没有动静,你以为他们消失了?巫祖被择天镇压着,圣女则是择天的亲戚,是择天不让他们与大筇国发生争端,这两股势力才忍着,你以为他们怕你?不说别的,就是巫祖一脉,只要巫祖和十大巫神被放出来,你小小黎家能挡得住?何况还有一个根本不屑于和你们一般见识的圣女?再说,大象国的林氏,你以为是谁?其先祖是择天的兄弟,随便出来一个人,别说你大筇国,人家要整个南洲都轻而易举!邓长卿,你运气好,因为小双或者说现在的周杨还没有想要你的命,否则,你这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东西,早就被人家捏死了,向苍蝇一样。还有唐经你运气更好,遇到的是小双,那个神性没有觉醒的小双,是那个憨厚心境无垢的小双,放在以前的小双或者他的哥哥弟弟,人家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你说你们,一个个还野心勃勃,我就问问,你们眼瞎?看不见真神?我老人家把你们关在我的菜园,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不会动你们,但是要认命,等小双来的时候会来点事,不要搞事情,否则,老夫保不住你们,而且都不用小双使什么眼神,他的这些师兄师姐,都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嗯!”,泉壬给邓长卿倒水,邓长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呵呵!”,泉壬看向唐经,唐经颤抖着双手,将茶杯高举到眼前,泉壬为他倒水,憨厚的笑了笑,这更让唐经心惊胆战。
  老夫子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黎飧觉得自己的小心眼在老夫子面前还是别显摆了。
  黎飧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心绪陷入一种难以言状的纠结当中。老夫子看了看黎飧,说道,“我知道你在大象国最大的暗棋不是邓长卿,那些小算计没用,该撤的都撤回来吧!”
  黎飧终于长舒一口气,深深弯腰低头行礼,“谢谢老师!”
  老夫子看了看周围众人,着重看了一眼唐经,说道,“圣人有云:‘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身在自设藩篱之中而不自觉,见俗而忘道,得利而心毁,所求与正道背离,则易走魔道。亚圣解心语:‘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天知矣!’。佛曰欲成事,先修心。所谓先守本心,莫向外求。我等既然都身在红尘,正心为第一,为何正心?克己守礼,压制人欲,如此才不会放纵贪婪之心,引天道惩罚。”
  老夫子见每个人都陷入一种玄妙的沉思之中,便信手祭出一支朱笔,以眼前虚无为宣纸,以浩然正气为墨,信手挥洒: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金色字符化为浩然之气,沁入每个人的脑海。
  夫子育人,潜移默化,大道之德,心若琉璃。
  ......
  红孩子很无聊,一路畅通无阻,跟在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这让他感到很没意思,领着几万人队伍,一仗没打,就来到了人家都城脚下,看样子,人家根本不设防,想进城就进城,但是,进城以后干什么?难道来一阵烧杀抢掠?军师郭凤先道,“大筇国显然已经改变了主意,不犯边不与大王对抗,我们带着这么多人进城就失去了理由,大王你想,若是大筇国皇帝是个昏君,我们大可以打进去,杀了昏君夺了皇位,大王荣登大宝振臂一呼天下人齐呼万岁,那也倒是美事一桩,天下百姓会感念大王的恩德。可是此刻,我等一路走来,收编了不少流匪盗贼,这支队伍杂七杂八的,怎么看都不是正义之师,百姓看我们很怕,现在有大王以力压制,这些人恐惧大王的威严不敢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若是进城,这些人脱离了大王的视线,他们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仗着武力和修为在城内胡作乱闹,给邕城带来灾祸,大王这一路积攒的名声可都是心血白费了,所以大王,不如就此遣散队伍,给他们一些盘缠和安家费,让他们回归家乡,岂不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大王因此功德无量,万人称颂敬仰,也不枉大王这一路走来付出的心血。”
  红孩子假装背着走低头沉思,一脚踢飞一个路边石子,像是陷入无限矛盾纠结当中。其实,他脑袋根本就是一团浆糊,所谓的思考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思考什么。只是,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咋地?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不要面子?但是,自己确实想不出任何花样,只好做出艰难思考才会拍板的样子,沉声说道,“留点人,不是要在邕城成立无双商行吗?其余人,按你说的办!”
  “大王英明,这番深思熟虑果然思虑周全,比在下想的更为深远,实在佩服大王如天智谋,在下这就办,不过还请大王在城外稍作歇息,容在下走一趟城内,与城内府衙相商,最起码先给大王安顿一个满意的地方!”
  红孩子挥挥手,“去吧!”,信手捏出一把躺椅,悬在空中,并把小女孩拉到上面。红孩子躺在上面,敲着二郎腿,喊道,“都坐在这不许动!”
  郭凤先急急跑向城内,一阵风驰电掣便来到一处官衙,乃是邕城提督衙门,郭凤先喊道,“符城主可在?”
  一声不大的呼喊,已经传遍城主衙门,被称为符城主的中年人立马跑出衙门,见是郭凤先站在面前,立马撩衣跪倒,规规矩矩喊道,“下官符柳拜见国师大人!”
  郭凤先一挥手,道,“城外三万散勇,乃是各山头流匪,帝国之疥癣,本国师出城后会把红衣大王带来府衙,你们尽管好吃好喝伺候,其余山匪,引到南郊老坑,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将老坑填埋不留痕迹!”
  郭凤先转身就走,很快回到红孩子身边,笑道,“幸不辱命,在下进入城内,找到了城主衙门,报上红衣大王的名字,那城主立即胆战心惊要腾出衙门给大王,被在下拒绝,城主又安排官方官驿,乃是位于皇城根的仙客来客栈请大王暂时休息,说是以后很快安排独立宅院给大王,还请大王移步屈尊,其余人等在此稍后,由城主衙门亲自安排。”
  红孩子这才跳下椅子,拉着小女孩小后,点了十几个和他亲近的人和他一起进城。
  郭凤先领着红孩子等人来到仙客来客栈,将小女孩安排到单独一个房间有专人伺候。又一番张罗,很快摆上了酒席。城主衙门以符柳为首带领几个官员出席,符柳毕恭毕敬,什么大王英名早已声震邕城,哪怕是在南海都引起了惊涛骇浪,什么今日一见大王英姿简直胜过天神万倍,一顿酒根本没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在红孩子身边如同哈巴狗一样。红孩子喝酒喝到云端,更被一顿忽悠忽悠到九天之外,一顿酒下来,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喝完酒,被符柳送到房间,已经有两个貌美如花胸有波澜的女子摁在温柔乡里,一饷贪欢。
  符柳在郭凤先的示意下,亲率城卫军三千人往城外送来无数酒水和饭菜,并将三万散军带到老坑附近,说是城内暂时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只好现在野外对付一晚,到明天安排好去处,想回家的给盘缠,不想回的可以充军。众人不疑有他,符柳亲自带人来到老坑,摆开饭菜酒宴与众人开怀畅饮。不过半个时辰,所有人都醉倒,符柳这才露出狰狞的面容,按照国师的旨意,将众人全部扔进老坑填平。
  郭凤先连夜进入皇宫,皇帝黎飧正在御书房一个人发呆,见国师进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二人开始喝茶。
  黎飧挥手布下禁止以防偷听,郭凤先问道,“老夫子那边有动静了?”
  黎飧苦笑道,“老夫子几十年没有声音,像是闭关了一样,这几日突然活过来了,把我叫过去一顿训斥,这不邓长卿和那个唐经都被老夫子扣下了,另外老夫子似乎知道我们在大象国的暗线,甚至知道流云阁的存在,这就不好办了,对了,兵祖恢复的怎么样了?”
  郭凤先道,“在我府上的三仙洞,看气息快了,他若苏醒,还怕老夫子不成?”
  黎飧看着郭凤先,“告诉我,你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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