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意料之外
安顿了众人，哈德逊独自在后院徘徊了起来。王国对生命原液的管控，一直都很严格。
对整个贵族集团来说，这种限制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不控制骑士数量，贵族内部的竞争还会增强数倍。
一群掌握武力的家伙，要是找不到饭碗，后果可想而知。
每个贵族之家的生命原液配额数量都有限的，对人丁兴旺的家族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利的。
以科斯洛家族为例，如果资源足够的话，每一代诞生的骑士数量，恐怕会翻上好几倍。
现实是残酷的，除了有基业的那些支脉子弟，能够获得生命原液外，大部份家族子弟都被迫退出贵族圈子，沦为自由民。
互相照应，也仅限于将这些人培养成年。更多的资源，大家实在是拿不出来。
大城市中的很多自由民，祖上都是贵族后裔。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衰落了下来。
这次过来的，应该是近亲属比较给力的。最起码对他们进行了骑士基础训练，还传授了一些文化知识。
关系远一点儿的，那就真的只是给口饭吃。莫说是骑士训练，就连文化知识都不会教。
不是大家无情，实在是知道的越多，产生的烦恼就越多。
嫡系后辈都顾不过来，谁还顾得上远方亲戚啊？
除了少数人丁稀薄的贵族，生命原液有溢出外。大部分贵族都不会将这玩意儿外流的，就算是自家用不完，亲戚家还有孩子需要。
科斯洛家族就是这种需要的亲戚。雷德曼男爵每年花费大笔开销，维系着人际关系，也不乏这方面的原因。
要购买生命原液，不光需要金钱，更需要搭上人情。
现在哈德逊最棘手的就是人情，作为本土贵族推出来的利益代言人，他必须要注意吃相。
最关键的是拉不下脸。
“汤姆，给凯特莱男爵下帖，请他过来一叙。”
根据王国法令，除了贵族本身的配额外，还可以拿战功进行换取。
哈德逊的战功都变成了封地，自然没办法再去换取生命原液。可王国之中有一个群体，从来都不缺乏战功。
科斯洛家族祖上出自北疆，但遗憾的是人脉没有留下，仇人反倒是留下了不少。
北疆贵族就算是想要换取生命原液，也得先考虑科斯洛家族仇人的反应。
当然，这么多年没有反应，科斯洛家族大概率是被洛克纳德家族给遗忘了。
对仇人遍布王国的北地五大豪门来说，连中等贵族的体面都没能够维系的科斯洛家族，实在是很难让人家一直惦记。
大人物可以不惦记，但小人物却不能不在乎。在北地混日子，终归是要看五大豪门的脸色。
凡事都有例外。明面上不敢交易，不等于暗地里也没人敢交易。
连大规模走私军械都敢干，哈德逊可不认为凯特莱身后的神秘组织，还会怕交易生命原液。
北地五大豪门再怎么胆大包天，但有一件事他们肯定不会干，那就是向兽人走私军械。
甚至他们还是打击军火贸易的急先锋，禁止麾下的贵族向兽人帝国，走私一切的铁器制品。
与是否爱国无关，纯粹是兽人一旦入侵，他们就是第一波挨打的对象。
卖绞死自己的绳子，那只有资本家能干得出来，老牌贵族可没那么短视。
……
枫叶领。
自从经历一波社会毒打之后，凯特莱男爵就变得格外敏感，看谁都像是叛徒。
严重缺乏信任感的后果就是——小团队人心惶惶。除了霍尔曼骑士还能够说上几句话外，其他人都不受信任。
原因非常简单，在踩坑之前唯有霍尔曼骑士提出过反对意见。在执行过程中，也不忘提醒他注意控制风险。
被人算计，被迫加入七月会的事情不能说。连调查叛徒的事情，都不敢进行。所有的怨气，凯特莱都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
“凯特莱，自上次从山地领回来，你的情绪就非常不对。
人生路注定充满了坎坷，学会忍一时之气，才能够走得更远。
即便是那帮奴隶贩子让你受了委屈，现在也必须要先忍着。这是做错事的代价。
刚才哈德逊男爵给你下了帖子，或许可以出去走一走，舒缓一下心情。”
霍尔曼努力劝说道。
这次陪侄子南下，除了家族给予的补助外，最主要的还是他看好凯特莱能成大器。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凯特莱的能力确实不差，怎奈面对的对手却是一个比一个变态。
先是北地贵族内部的竞争，各方面能力都不差的凯特莱，输给了有一个好爹的西斯男爵。
仅这一条就被秒杀，虽然凯特莱试图挣扎了几次，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够改变。
更不幸的是同哈德逊做了邻居。糟糕的地理位置，让枫叶领不得不看隔壁邻居的脸色。
“我知道了，霍尔曼叔叔。”
凯特莱平静的说道。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哈德逊约他一准没好事。如果是之前，他还会好好分析一下。
现在么，没那个必要了。不摆脱七月会的控制，他人生注定不会有未来。
哪怕将领地经营的再怎么好，一旦身份穿了帮，还是免不了要凉。
“推倒现在的秩序，重塑新的世界。”
忽悠一下中二少年还行，稍微有点儿见识的都知道，以七月会那点儿实力，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希望。
即便是兽人南侵，顶多也就出其不意，覆灭北疆五大豪门。想要更进一步，也得问人类各国肯不肯答应。
作为一名北疆贵族子弟，凯特莱可不希望那一幕发生。
倾巢之下无完卵。
北地五大豪门倒霉，依附他们存在的一众中小贵族，只会死得更快。
他是跳了出来，可家族根基还在北疆，根本就来不及转移。
……
“你要我帮你摆脱七月会？”
哈德逊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个组织的大名，他只是听说过，但具体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相比王国之中大大小小的乱党组织来说，七月会完全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不搞邪教祭祀，不祸乱一方，不发动武装叛乱，除了口号有些吓人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神秘。
如果不是凯特莱自己说出来，哈德逊都不敢相信当日那帮奴隶贩子，居然都是七月会的成员。
最令哈德逊诧异的是七月会不仅有自己的政治纲领，还有明确的造反目标、组织体系，甚至连未来的政治体系，都有自己的规划蓝图。
姑且不论这些东西靠不靠谱，光这一套组织构架，就超过了无数造反组织。
一度哈德逊都怀疑是否有同行穿越过来，小日子过得不如意，才搞出来这么一个神秘组织。
细细想来又不对。
七月会喊了上百年的口号，一直都不曾见其发动，那岂不是将人苟到了棺材里？
“是！”
凯特莱男爵肯定的回答道。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会和哈德逊谈论这个问题。
怎奈涉及到七月会这种神秘组织，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有可能将他出卖。
唯独哈德逊例外。
反正当日哈德逊也在场，算是半个知情者。还和七月会有着商业往来，消息捅了出去，也很难解释清楚。
伸手揉了揉额头，哈德逊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足够谨慎，还是该痛骂自己不该贪婪。
要早知道，购买武器的是七月会，这笔买卖说什么他也不会做。
幸好当日稳了一波，没有贪图巨额利润吃独食。否则，这颗雷未来一旦炸开，非得让他粉身碎骨不可。
现在王国之中各大军火商，全部卷入其中，反倒成了好事。
法不责众，雷爆炸的威力再怎么大，也有一大帮子人共同承担风险。大概率不会有人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凯特莱男爵，我只是想要换取一些生命原液，同帮你摆脱七月会相比，风险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这笔生意，就算是你不肯做，还会有别的北疆贵族做。
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有能力帮你这个忙？
还是说你认为七月会已经弱小到，我这么一个小男爵就能够影响他们的决策了？”
哈德逊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在北地，这么找上门去交换生命原液，大概率会遭到拒绝。
可这里是东南行省，只要小心谨慎一点儿，暗中进行交易完全可以掩饰过去。
生命原液也没有打标记，谁知道是科斯洛家族是从何处获得的？
洛克纳德家族，要是有功夫盯着科斯洛家族的一举一动，还不如直接派人过来灭门干脆。
没有这么干，自然是有顾及的地方。哪怕是大贵族，也得遵守圈子里的秩序。
哪怕是北地五大豪门，也只是玩儿借刀杀人，可没有嚣张到亲自带人灭贵族满门的地步。
光借刀杀人，就令他们声名狼藉。要是亲自动手，那就甭想在贵族圈子里混了。
唾沫星子，很多时候也能够杀人。
除非不准备从外界招募人才，不需要和其他贵族联姻，不需要和其他贵族结盟，不需要获得王国的帮助，不需要各地贵族战争时期的支援……
否则，就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来。
风险可控，只要不是依附洛克纳德家族的贵族，在利润足够高的情况下，绝对敢做这笔买卖。
哈德逊都做好了准备，凯特莱要是不接，就去找另外几位野心勃勃的北地贵族。
大不了进行政治利益交换，他们帮科斯洛家族获取生命原液，科斯洛家族带他们融入本土贵族圈子。
这种各取所需的买卖，不愁没人来做。
有这些家伙出面做中间商，可比科斯洛家族自己找过去强得多。
“哈德逊男爵，不要生气。我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有等价的交换物。
如果阁下只是想要换取少量几分生命原液，自然有的是人卖你面子，完全可以当我的话是放屁。
然而科斯洛家族人丁兴旺，莫说是几份生命原液，恐怕几十份、上百份都不一定够分。
虽然同为一个家族，但现在的科斯洛家族，明显更像是一个以血脉为枢纽的利益联盟。
各支脉之间互不隶属，谁也指挥不动谁。要不然数十支脉一起发力，阁下在前期走得绝对比现在顺畅。
有基业的那帮支脉子弟，阁下现在还出不起收买他们的价钱。
如果阁下想要培养一支家族骑士，那么只能挖掘一下远支边缘化的子弟。
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一份生命原液换取他们效力十年，这笔生意绝对不会亏。
以阁下的手段，十年之内绝对有能耐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收复。
前面没有行动，那是因为各脉还没有下定决心在你身上下注。
现在科斯洛家族内部，已经默认了你的行动，至少东南行省这些支脉是支持的。
嫡系子孙他们或许舍不得，但那些原本没有资格成为骑士的边缘化子弟，绝对是你有能力招募多少算多少。”
听了凯特莱男爵的解释，哈德逊沉默了。
收拢边缘化的族人，正是他计划。虽然搞家族化创业团队，对后期的发展非常不利。
可是在现有规则体系下，他只能这么玩儿。
为了不引起麻烦，连私下里传授军官一些基础知识，那都是想方设法的找借口。
即便是如此，外界都有不小的非议。要是大规模传播知识，那就是自绝于贵族集团。
相比之下，培养自家人就没那些麻烦了。甭管远支族人多么没落，血缘关系隔了多少代，那都是科斯洛家族的成员，同样是贵族出身。
既然是贵族子弟，那就是自己人。知识传播依旧在贵族集团内部，并没有向平民扩散。
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并非家族之中有人反对。事实上，只要哈德逊能够拿出足够的资源，大家不介意将远支子弟都送过来。
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又能够增强家族实力，各脉怎么可能反对呢？
最主要的还是哈德逊手中的资源匮乏，日常学习训练的普通物资消耗，还可以勉强承担，但修炼资源那是真的没办法。
生命原液只是敲门砖，成为骑士之后的修炼，同样少不了辅助资源。
奢侈的资源姑且不论，治疗训练过程中身体磨损的魔法药剂，总不能少吧？
这可不是有钱就行了。在供求关系严重失衡的情况下，想要买到足够的辅助药剂，同样需要人脉关系。
对小贵族来说，这些问题也不是不能克服。只要减少日常训练时间，年轻时代绝对能够扛过去。
三四十岁之后，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那就索性放弃训练。
这也是为何小贵族之中，很少出现高阶骑士的原因。不是大家天赋不行，实在是家底支撑不起。
毕竟，家族发展要全面考虑，不能光顾着个人。
“凯特莱男爵，你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废话。
我确实需要大量的生命原液，就算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不等于我就能帮你脱离七月会。
对这个神秘组织，我完全是一无所知。估摸着，你知道的也不多。
光从明面上的只言片语传闻，我们就可以大胆的推断出：该组织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在暗中遥控。
如果不是七月会的口号太过惊人，他们甚至能够正大光明的走到台面上。
这么守规矩的组织，我实在是很难将他们和一众邪教组织放在一起对比。
任何事情一旦过了头，那就必有内幕。以你的聪明才智，估摸着也能够猜出几分。
既然都陷了进去，就不要妄想这么轻易的脱身。除非你能耐让王国顶尖贵族出面，替你背书！
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反正七月会的大名响彻王国一百多年，暴露成员身份的也寥寥无几。只要不是太倒霉，也没那么容易让你给碰上。
能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可以谈谈我们之间的交易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搞到足够多的生命原液？”
哈德逊冷漠的说道。
从凝重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那是对七月会深深的忌惮。
谁让哈德逊分析出来的结果太惊人了一些呢？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可理智告诉他，很多难以置信的分析，往往已经接近了真相。
涉及到的内容太过敏感，在无法完全确定前，哈德逊根本就不敢下结论。
为了安全起见，索性就说得模棱两可，让凯特莱男爵自己去猜。
“罢了！
七月会之事，今天到此为止。
阁下需要的生命原液数量太多，不管从哪个渠道兑换，都难以满足需求。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制配。
明面上王国之中，只有王室才掌握着制作生命原液的秘法，可实际上各大贵族都没有缺过生命原液。
就连一些实力雄厚的中等贵族，也很少听说生命原液不足。每次需要求购生命原液的，恰好都是小贵族，偶尔才能看到中等贵族的身影。
想来哈德逊男爵也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听了凯特莱的话，哈德逊忍不住直接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背后的原因。
如果生命原液的制作工艺，真的如历史书上记载的仅仅掌握在王室手中，别的大势力也甭想崛起了。
制作工艺，虽然谈不上烂大街，但一众不缺乏骑士的大贵族，绝对是实现了生命原液自由。
“你手中有制作生命原液的配方？”
哈德逊声音略显颤抖的问道。
这种被大势力严密封锁的战略资源，想要通过正规途径获得，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如果能够换到，他绝对不会放过。逼急了，半夜带着熊出去打闷棍，抢也要把东西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