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魔域

  说着木放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双足瞬息便跃上了风的坐骑,不待维加辩晰清楚耳畔燕鸥呼朋唤友之声所来方向,他却已将连天、漆黑茫茫的山洞之下那万丈台阶甩在了身后,迎着满月的银辉他兴奋地回身、口型大张,朝着维加连番挥舞着双手,那模样就像飓风中狂放不羁的大树,内心的怒放不止于躯干上摇曳,也散射进了周遭空气中挥发不尽……维加一看,忙伸出手来揽住一束束风,把它们随性挽作一架自天而来的秋千,纵身一荡便荡入了木放的身边。
  “好身手。”木放由衷地赞赏道。维加并肩和他站在那台阶的最顶层,放眼望去,夜的心幕上银河正脉脉绵延……“翻过去,那边也是深夜吗?”他好奇地问道。“当然不是了,这只是天地间造化弄人的又一手障眼法。时间的脚步无人能阻止得了,这就好似时间的身后遮挡下了一幅夜色的帐幔,我们翻过去,还是追赶不上时间的脚步,依然被它远远的抛在身后,但在这里我们就仿佛推开了一扇,透过那扇窗又洞悉了另一个更加奇幻的世界。”果然从皓月漫散下的银辉中走下另一面的青色岩石的台阶,阳光的宠爱一点没有因空间位置的变换而减损一毫半分,前方碧绿的河面穿萦着万顷春意盎然的森林,宛如银链一般的瀑布不时流过,点缀了山岩湿漉漉的裙裾,每往前走一步,心情便同时随着景致的开阔而明朗一分……
  “知道吗?维加,那些隐修士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到这暮蟠山来修行,这是有原因的。”木放突然口吻随着步幅的缓慢,反而严肃了起来。“什么原因?”维加纵目深吸,这里的空气中竟有一种别处少有的清甜芬芳,五彩斑斓的蝴蝶依恋枝杪翩跹,引来了翔鸟空中嘹亮的歌唱声声……
  “据说这里曾因为天神偶然的造访,万物瞬间得到了大地激烈的鼓舞,毅然决然地迸发出了别处少有的钟灵毓秀。”
  “灵秀禀赋?”维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古怪至极的说法呢,再说所有物种一起萌生了体内蕴藏的力量,那应该也只是瞬间即灭的现象,不可能随着时间无休止的延续而延续下去呀。
  “所有的隐修士都笃定地认为只要本着对天诚挚、与人为善、孜孜不倦地生活下去就一定会在这暮蟠山里的某块山崖之上或灵草之间与心底栽种下一棵枝叶婆娑而又多姿多彩的‘冰姿树’。”
  “‘冰姿树’?”
  “是的,据说这种树一旦生根便会随着修行之人的道行逐年缓慢的生长起来,有的隐修士终其一生也才种植了一棵小树苗。”
  “有了这棵树,会有什么价值呢?”
  “那价值可大了去了,当这棵树一旦成了葱茏的大树,随着四季的轮回,它飘落心底的风叶、果实都会随着血脉的运行,于身体之外的空气中真正地化作一只美丽非凡的霓虹弥漫的鹿,然后这鹿如果假以时日,便会融入这渺渺时空之中,幻化成一个人形,虽然只是一个人形,但他却已无时无处不在吸收着万物的能量了,所以待他真正诞生之日,便是一个双翼如虹、头上生着健硕双角的铁甲武士了,而你作为他的灵魂,也便随之升华成了不死之躯,并且法力了得。”
  “真的?”维加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过这种传说,不由地心生奇异。“那那棵人心底的‘冰姿树’是只存在于你自己的心里,还是旁人能够看的见呢?”
  “我听这里最年长的隐修士说过,那树啊,一旦成形,它的影子便会在夜间穿过火光映射在四周。”
  “有这么神奇?”维加听后突然想认真地探讨一下这个他闻所未闻的传说,便坐在了馥郁的野花丛中了,也示意木放一同坐下,木放正讲在兴头上,看维加是如此感兴趣,眉眼都生动的如同天空中怡然自得的彩云一般。“而且他还告诉我,他的那棵树啊,每到夜间,每片叶子都绚烂如花,有橙红的、湛蓝的、橘黄的、还有赤霞的……太多了,而且它们彼此也都能反映出外界的光芒,那才真叫一个绚烂多姿呢!”“树干呢?”维加突然插嘴问道。“树干他说是通过枝叶的彩光晕染的。”“白天也能看见他心底的那棵树吗?”“看不见,再说白天的时间隐修士们都用去修行、参悟人生了,哪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啊。”“说的也是,不过既然他告诉了你,有没有也允许你看一看他的那棵树呢?”“没有。”木放肯定的摇了摇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心底里的一切东西,那都是经年用心血结晶而成的,就好比我做生意挣的钱财一般,怎可随意让人窥见呢,不过他能把这么激动人心、奇妙无比的事情告诉我,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这说明我是被他信任的,也说明这暮蟠山真的就像别人所说的那样是人杰地灵的圣地。”木放的口吻就像社燕一般令人打心底里腾越出脉脉的喜悦……
  再站起身来,前方竟然走入了茫茫的浓雾之中了,回首身后还是蝶意莺情、杏雨梨云,一片春情缱绻,怎么倏忽仿佛晚秋一般寒意凛漠?维加不解地看着木放,可木放依然眉目欣喜不变:“别太分心周遭的环境了,这也是隐修士们都选择这里的其中之一原因,相对幻境来说,这里估计是天神休憩后留下的一处可随意变幻的魔域。”“怎么叫魔域呢?”“说这里是魔域,是因为它每一处都可随心变幻,而修行之人所追求的不都是风霜雪雨对身心的历练吗?所以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内心来制造一处适合自己修行的地界,像咱们现在身处的这片浓雾缭绕的悬崖畔,就是我搭救过的一位隐修士刚刚铸造的,看……”木放用手指过去:“那斜对面仿佛眺望着咱们的石头房子,我曾进去过,真如石窟一般凄寒又阴冷,但他却终日怡然自得。”“我们可不可以过去拜访他一下他啊?”维加此时有些急切地提议道。“别去了,如果连晴烟都不知道的事儿,他啊,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这里最年迈的一位长者陆晚隐老修士,我估计他可能略知一二,还不一定呢。”“噢。”维加虽然决定听从木放的意见,可是心底里还是不由地渐生出丝丝惆怅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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