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二姑娘坦白局
从后院用完餐后，我便带着二姑娘出了县衙，在临安城里闲逛起来。
城里的道路开阔、平坦，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从绫罗绸缎到珠宝香料，从书籍字画到果脯干肉，应有尽有，还有各种摊贩沿街而设，一大早便热闹非常。
二姑娘紧握着我的手，好奇地左顾右盼着，她一会儿试试胭脂，一会儿弄弄小摆设，全然被这琳琅满目的市集所吸引。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揽月楼前，三层高的茶楼当街而立，挂着六盏鸟兽灯笼的酒旗迎风飘扬。
我想着江流的邀约，轻声提议道：
“要不要上去坐坐，吃点茶，稍作休息？待会儿再逛？”
“好啊。”
二姑娘一听，眼前一亮，她看着我，雀跃一笑，率先就往楼里走去。
却不料，刚踏入门槛，就听“咚”地一声，她直直撞到了一位身穿繁复长袍的年轻公子身上。
“你没长眼睛啊你！”
那位公子被二姑娘撞了个踉跄，连退三步后，才勘勘站稳身形，若非一旁的小厮扶着，他只怕要被二姑娘撞倒在地上去。
二姑娘悻悻地没有吭声。
那位公子在看清了二姑娘的相貌后，低头一瞥，小厮这才讪讪地住了嘴。
“敢问这位姑娘，可安好？”
他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但目光却在二姑娘的身上打着转，特别是，当他的眼神狠狠扫过二姑娘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腰身时，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微微一笑。
二姑娘稳住身形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少许尴尬之意，轻轻地拂了个礼：
“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头道歉着，略显局促。
“无妨，无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能与姑娘吃杯茶？”
这公子自命风流地笑了笑，开口邀约道，倒是弄得二姑娘一时愣住。
“吃茶？这……倒是不必吧。”
二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婉拒道。
公子闻言，神情略显失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风度，优雅一笑：
“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便强留。鄙人姓眉，希望有机会与两位美丽的姑娘再次相遇。”
他轻轻地理了理鬓发，打着扇子，转身便走，他的小厮跟在公子的身后朝着二姑娘阴测测地一笑。
“真是不识好歹。”
小厮轻声地嘀咕着。
我拧着眉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到有些不安。
但二姑娘兴致不减，于是，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从梁柱边绕过后，继续往楼上走去。
故而我没有瞧见，那公子缓步走入一个不起眼的拐角里后，他回过头来，用深沉的目光紧盯着我们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转而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我们来到楼上后，选了一间靠窗的小雅间，安顿了下来，又点了几壶当地的名茶和小点心，举目四望，只见揽翠楼内装潢雅致，墙上挂着些名家画作与题诗，空气中隐隐飘着淡淡的茶香和书墨味。
楼上的几个雅间中更是不时地传来一阵斟茶和谈笑的声音……
“倒是个吃茶会友的好地方。”
我心中默默地感慨着。
窗外，临安城的街景尽收眼底，人群中时不时有穿着华美的行人和忙碌的小贩穿梭而过。
二姑娘靠在窗边，愣着发呆，显然窗外的喧嚣并未完全拉回她的注意力。
只见她转头看向我，眼中带着些许忧虑：
“阿姊，方才那位公子的目光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你说……他姓眉……是阿爷要见的那个眉老爷的眉吗？”
“只怕是……”
我心道，但仍是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别担心，这天底下姓眉的这样多，若是随便跑出来一个人就是个地方乡绅还是个霸道的乡绅，那咱们是不是也忒也倒霉了？”
二姑娘尽管勉强笑了笑，却仍旧忧心忡忡。又听我继续说道：
“况且，咱们好歹也是官家女子嘛，他即便是个地头蛇，真要强抢上了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只不多，今后遇到这种情况，咱们还是要尽量避免单独行动的好。”
我知道，自从二姑娘在自雨亭上出了事后，她便对“有些事情”格外敏感，别看上回在密林里，她已经手刃仇敌，溅得满身是血，但是，我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二姑娘的心底里在某一处应该是脆弱且不能触碰的……
这样一来，我不免有些开始担忧起江流来，一下子不知道，是带着二姑娘见他的好，还是避开二姑娘见他的好了……
“哎。”
我暗暗叹了口气。
二姑娘听了我的话，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
“谢谢阿姊，有阿姊在，我就感觉安心多了。”
我笑了笑，没有吭声，试探着问道：
“对了，你……最近有见到江流吗？”
听我提及江流，二姑娘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
“我，不好见他。”
“不好见他？”
“恩。”
二姑娘点点头，不再吭声，显得有些落寞。
我看着二姑娘的神色，心中暗忖：
“原来这丫头不是不愿见他，也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不好见他……这样看来的话，见一面，应该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我有些犹豫，用筷子夹起了一小枚荷叶酥，递到了她的面前，柔声说道：
“你看，这揽翠楼的茶点色、香、味俱全，特别是这个荷叶酥，你尝尝，外酥里嫩的，甜而不腻呢。”
二姑娘闻言勉强地笑了笑。她接过茶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动作虽然优雅，赏心悦目，但她的心思显然并未放在茶点之上。
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炽烈，临安城的喧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升温。我看着窗外忙碌的人群，心中暗自思量着江流为何还没来。
却听这时二姑娘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阿姊，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听了阿娘的话，穿着你的裙子去赴宫中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