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府的路上遇到绑匪了

  从月灯阁回府,来时走了三刻钟,回去即便是步行,四刻钟的时辰也该到了。
  然而,从上车到现在,至少已经行了六刻钟了,但车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因车外一直充斥着街坊们的嬉闹和小贩们的吆喝声,走的是大道,因而未曾多疑,但现在看来,情况可能有些不对。
  “燕儿,屋里的胭脂是不是快用完了?咱们先去东市的脂粉铺子买些口脂再回府吧。”
  我挪到车棱旁坐下,试探性地向车外问道。
  ……
  “燕儿?”
  ……
  沉默中,一丝丝紧张与不安的情绪逐渐在心间弥漫开来。不自觉地,我攥紧了手指,放缓了呼吸。
  ……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我开始有些焦急了,弄出了些许声响。
  许是怕我闹出的动静太大,车外的车夫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喏。”
  随后一阵铁链摩擦的“吱吱”声响了起来,这是,有兵器!
  我僵坐在车内,不敢动弹,闭上双眼,脑海中的思绪如波涛般翻滚,心下微颤,嘴唇更是因恐惧而泛白。
  这回……怕是遇到绑匪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背后的雇主是谁,燕儿是否还安全?
  我深呼出一口气,强压住心神,从头上摸下了一根白玉簪子,悄悄地藏进了衣袖里。拿簪子时,我恍然间想起了之前的彩头还在卢阳的手里,心下暗暗不禁有些懊恼,但同时隐隐又有些庆幸。
  我猫着身子靠近车夫,打算从他的背后发起偷袭,之后,不论成败都跳车逃走。
  只要车在闹市,皮外伤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但谁知,我手中的簪子还未扎下,车辆就正巧儿压到了一块大石块,突然重心不稳,猛地一颠,将我甩回了车内。
  ……
  我就这样依着惯性狠狠地撞在了车棱之上,一时间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车还在行。
  车外已不复之前的繁华,怕是快到了。
  我有些慌张,开始寻找着趁手的工具。
  然而,费了好一阵功夫,只从角落里摸出了三颗石子,便再无其他了。
  我茫然地呆坐着,不自觉地攥紧了这三颗石子,手心被硌得发疼,但我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股子悲凉涌上心头,脑海里满是嗡嗡的声音。
  我强迫自己要镇静,但不论我怎样告诫自己,我的手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眼泪也跟着忍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咬着牙,恐惧像潮水般几乎要将我吞噬。
  耳边传来的震耳欲聋地嗡嗡声和钟鼓声,也像是催命符,越发的听不真切了。
  我伏在车内不敢吭声。
  听着这些钟鼓声嗡嗡地敲着,感受着最后的时光流逝……
  诶,等等!
  ……
  听得久了,我依稀能辨别出这些声音的方向,它们似乎离我很近,又似是离得很远。
  仔细想来,其实,长安城内有这样的地方并不多……而且这里道路平坦、行车又宽敞……这是在哪里呢?主街吗?
  我的思路千回百转……是!
  是主街!尤其是靠近太极宫的主街!
  我半张着嘴,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一股子求生欲迸发而生。
  我从车内坐起,从袖中抽出了那片早已染血的面巾,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成三份。
  咬破手指,用鲜血在每份面巾上分别写上“齐、卢”二字。
  然后,间断着将带血的面巾裹住石子,一个个地从帘子的缝隙中投掷出去。
  起初,我只想写下“齐”字,但考虑到谢氏即便得了消息也可能不愿施救,我只得再写上了鲁国公府的“卢”字。
  没想到,在这个关头,我能想到的竟只有他了。
  做完这些之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安静地在车内坐好,聚精会神地听着车外的动静。
  不多时,车停了,一阵吱吱啦啦的锁链摩擦声传来。
  我赶紧闭着眼,假装沉睡了起来。
  “没用迷烟吗?”
  车外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男声。
  “用了。”
  车夫老老实实地回答。
  “人怎么醒了?”那男人问道。
  “你要的迷烟太贵,四吊钱,我买了个便宜的。”
  “混账!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男人低声地咒骂着,听语气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
  “我,我阿爷病了呀,抓了些药材,剩余的钱就不够了。我没想到迷烟这么贵。”
  车夫支支吾吾地说着,听上去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才做的这档子勾当。
  需要钱……
  “放我回去,我给三倍酬金。”
  我隔着帘子说。
  既然被发现已经醒来了,我索性也不装了,暗暗地琢磨着怎么脱身。
  果然,车夫听了很是兴奋。
  “老大!她,她说她能给三倍酬金!”
  他对那男人激动地说着,应该还伴随着些手舞足蹈的动作,铁链声再次吱吱啦啦地响了起来。
  那男人连忙按住了车夫,向我发问道:
  “哦?我怎么信你?”
  我摩挲着卢阳给的药瓶,一咬牙,将药瓶子扔了出去,说:
  “西域的七彩琉璃瓶,造价不菲,只是定金。”
  “倒是个好东西。”
  那男人拿在手里掂了掂,沉吟着,叹了口气。
  一束光透过缝隙射入车内,紧接着,男人一把撩开了帘子,我看到了他的脸!
  大刀眉、龙胆鼻、方下巴、一对牛眼瞪的老大,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冲我走了过来,感慨道:
  “爷爷们的确缺钱,不然不做这刀口舔血的勾当。只是……可惜了,爷爷这次欠的是人情不是金银。”
  我有些害怕地往后躲,随手拿出袖子里藏着的白玉簪子,毫无章法地朝他乱刺,一边刺一边尖叫着求救!
  他嫌我吵,一个灵活的身法就附身欺了过来,是个练家子。
  他未等我反应,顺手将这小瓶子塞进了我的后腰后,淡淡地道了一句:
  “姑娘得罪了。”
  顿时,我只觉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张满是雕花的大木床上,衣裳完好。四周空旷无人,只有南墙上半掩的木窗透漏出微光,让我隐约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天色还早。
  我估摸着我应该并未昏迷太长的时间,于是直起身来,壮着胆子推开了窗,伸出头向窗外探去。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青石路上还残留着微微的湿气,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我合上窗,走回床边犹豫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移步向院子里走去。
  奇怪!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我踏着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这座院落平凡无奇,三进的院子、两层的小楼、大红色的灯笼,与周围建得别无二致,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它的大门也应与隔壁三、四家院落的大门建得一般无二,哪怕从街上走过,也压根儿分不出谁是谁。
  唯一不同的在于:
  比之外院,它的内院倒是建得极其考究,西面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东面是回廊假山、水池凉亭,院子里还种着不少珍稀的花草树木,走近来看,还冒着湿气,应当是刚浇过不久。
  我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发现除了前、后门挂了锁,推不开,门外有人在看管着之外,整个宅子里的杂役奴仆清得干干净净,不光是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异常诡异!
  这是在哪里呢?
  听鼓声,似乎仍在长安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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