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门后宅出了凶案

  后来,我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云淡风轻地过下去,却不想第二日事情就来了。
  这日辰初,执徐,伏蛰之物,而敷舒出。
  清晨的第一缕光撒进院子里,沾染着初晨清露的草木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晶莹剔透的,格外惹人怜爱。
  远处是布谷鸟的鸣啭和阵阵知了的蝉鸣。
  该醒了。
  喜鹊在小厨房里忙着吃食,燕儿在院子里做着简单的清扫。海棠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但总还是气虚、咳血、手脚冰凉,我怕她落下什么病根子,便让她在屋内好生休息,吊着药罐子。
  而我正如每一个清晨般在院子里舒展着筋骨。
  虽说世子的事,让我心里堵得慌,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况且……
  我钻狗洞都被他瞧见了……
  我都已经逼亲……要公堂相见了……
  还待如何?
  还能更糟吗?
  我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辰正,喜鹊将刚做好的早膳端上桌,是简单的胡饼子、一小碗滚粥和几叠小菜,虽然清淡,但已是有心。
  我在桌边坐好,懒得去换衣裳,拿起汤匙就准备用膳。
  “姑娘,今日的粥,是生滚红枣枸杞粥,您尝尝,喜欢的话我明儿呀还做这个。”
  “好。”
  我从喜鹊手上接过粥盏,揭开粥盖,就闻见一股浓郁的米香携裹着红枣的甜香扑面而来,粥面上点缀着几点红色的枸杞,做成朵朵桃花的形状,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拿着汤匙正想用膳,谁知还没呈上一口,就听见燕儿一边嚷嚷着不好了,一边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怎么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忙起身去扶她。
  “出了什么事?”
  “文姨娘,文姨娘没了。”
  “什么?”
  “我也是刚听看守的婆子说的,今儿辰时,在咱们东北角杂役房的枯井里,发现了文姨娘的身子,找着的时候人早就没了呼吸。府里,府里现下正在查昨日去过杂役房和小花园的人呢!”
  “昨日……这可不太好。”
  “可不是!”
  燕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走过去瞧,只见秋婆婆带着一群人正在门口????地卸着门条呢。
  “大姑娘……”
  燕儿咬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知她害怕,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便招呼着喜鹊带燕儿先下去用膳。
  等她们都走了,我才不紧不慢地坐回桌边,继续吃了起来。
  早膳用完,秋婆婆她们也搞得差不多了。
  院门已开,秋婆婆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们走了进来,俯首作了个揖,却并不瞧我,闷声说了句:
  “大姑娘,老爷在前厅等您。”
  “好。”
  该来的总会来。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说:
  “劳烦婆婆稍等,我去收拾下,就跟婆婆过去。”
  等到了前厅,屋子里已经满满站了一屋子的人,地上还跪了两个丫头,旁边躺着个人,裹着白布,想来应该是文姨娘了。
  文姨娘左手边跪着的那个丫头现下正在哭天抢地的干嚎着呢。
  饶是再不知事,看这架势我心里大概也明白了,想必是昨日出府的时候被人瞧了去。
  “父亲。”
  我略略行礼,垂着头,盘算着一会儿的说辞。
  “阿抚……”
  “嗯?”
  “哦,是……是贞儿啊,贞儿来了。”
  屋内首座上,迎着光,此时正坐着位身着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相貌端正,身形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正是齐衡。
  “贞儿先起来,这边坐。”
  他轻轻地摆着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几案上端起了口茶杯,小抿了两口凉茶,却不知怎的将茶杯碰得乒乒乓乓的直响。
  “喏。”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就要向旁边走去。
  然而,此时,齐衡身旁的谢氏却坐不住了。
  她拿着帕子虚捂着唇,盯着我,翻了个白眼儿,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姑娘既是来了,便不忙坐下。”
  “秋兰,来,说说吧,昨日,你看见什么了?”
  随着谢氏出声,一个叫秋兰的丫头,终是低着头,从人群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爷。”
  她伏着身子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着阿爷和谢氏的方向磕了个头,怯生生地说道:
  “回大夫人话,奴,奴昨日看到大姑娘从杂役房前走过。”
  “哦?”
  我这正打算往阿爷左手边的椅子方向走去,却突然听见自己名字被点到,不得不转过身去,斜眼瞧她。
  “你说,你看见我了?”
  “是。”
  秋兰颔首,听得我皱起了眉,沉吟半晌,遂问道:
  “既是看见我了,那便说说看我那日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这……”
  秋兰握住“证物”的手紧了紧,一下子怔住,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吭声。
  我瞧见她在偷偷地挪着身子,想去看谢氏的脸色,于是侧过去几步,挡在她面前,再次附身问道。
  “你说你看见我了,那我那日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衣裳?”
  眼瞧着要躲不过去了,秋兰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是,是白色。”
  “哦,是吗?那你可看仔细了,我穿的是白色的衣裳吗?”
  “是……”
  “里外都是白色的吗?没有其他颜色了吗?”
  “这……”
  这可真是问住秋兰了。
  她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落了下来,手心急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齐府的姑娘里,素来是二姑娘最爱穿白色,大姑娘连院门都不出,哪里有丫头去注意她穿什么颜色。
  想到此,秋兰只能哆哆嗦嗦地改口道:
  “不,不是白色……回大姑娘的话,奴婢看错了,不是白色的衣裳,是鹅黄色,就是大姑娘往日里穿的衣裳。”
  “往日里穿着的鹅黄色衣裳?”
  “是……”
  呵,我听罢笑了笑,心里大概明白了,昨日怕是的确有人看见我了,只是可能没看真切,而且看见的那个人也不是秋兰;只是今日的这个局,倒是有人有意想要栽赃陷害于我。
  我转过头去扫了眼谢氏,看她现下正在眼巴巴地瞧着我,只是看我突然转过头来看她,反而心虚地挪开了眼。
  我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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