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曦光城中皆是局
第五夜看着下了一半的棋盘，终于是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他起身慢慢走到窗边，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
有些冷，有些暖。
冷的是风，暖的却是内心的动荡，以及眼中的野望。
“赤莲，和白山水联系得怎么样了。”
赤莲淡淡开口：“他同意了。”
第五夜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我就知道他会同意。”
“明明他才是白氏集团最出色的那个人，却被一个花花公子压制了那么久，即便是有了联邦的帮助，也没有彻底掌控白家。”
“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听到第五夜漫不经心的话语，赤莲却微微皱了皱眉：“主人，您还认为白逸安是一个花花公子么。”
第五夜微微沉默。
也是。
这家伙，什么时候给了自己这样的错觉？
一个原本自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财团废物，却拿下了洛家，监禁了丽芙，压制了边界的革命军，粉碎了龙家的“诡镜计划”，击杀了龙傲天……
甚至孤身犯险，救出冥魂永狱的青禾，擒获了「万物归一」的圣女。
这还是最初情报中的废物公子么……
扮猪吃老虎？很好。
这次，就叫你彻底死在大海之上。
“联系「联邦武装总司」、「联邦异能管理局」和「联邦海洋贸易商会」，我要调取两座天基武器的支援，一队A级的单兵机甲，五名以上的A级异能者……”
“告诉袁烈和凌万里，两日后，配合我们行动，攻占曦光城！”
第五夜慢慢伸出手掌，挡住了皎洁的月色。
他慢慢虚握，似乎要抓住这满天满地的月光。
“从此这曦光城，便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哈！”
赤莲微微怔了怔：“您已经没有了明王金身，联邦那些人，还会听我们的么……”
听到赤莲的话语，第五夜的手停在了半空。
却也只是停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了下来。
“明王金身虽破，可我依旧是明王最重要的佛子。”
第五夜转过头来，眼中闪着幽幽的冷光，让赤莲心中有些发颤。
“明王已经老了，酒色财一人去了十万雪山，这一战，明王会胜，可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只要明王会流血，他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联邦从来就没有想让神明活着，更何况，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神明。”
“可弑神，又哪有那么简单……”
他走到赤莲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狠狠地甩在了赤莲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赤莲那精致白皙的脸庞上面，渐渐浮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不懂，我可以理解……”
第五夜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下来：“但，不要怀疑我。”
“是，主人。”
赤莲的眼眸颤颤，轻轻咬了咬薄薄的唇角。
第五夜深深看了一眼赤莲，看着她脸上的指印，眼神渐渐地温柔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赤莲的脸庞，额角抵在她的额角，似乎是在安慰。
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
……
曦光城，天水区。
与九龙街区城轨列车对接的中转站。
突然的夜雨，还在纷飞地下着，夏梓浠撑着一柄伞，看着忙忙碌碌搬运「钽-193共聚物」的构造体。
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她来做，但是交给别人，她也并不放心。
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白，你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有点想你。
很想很想。
她低下头来，看着脚下的水洼，星星点点的雨线，仿佛是短暂的离别，仿佛是心底的涟漪。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双小巧可爱的女子作战靴……
嗯？
夏梓浠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
银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散落。
些许狼狈，些许可怜，而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脸上，有几分焦急的神色。
她穿着洁白的长裙，裙边是绣着蝴蝶繁复雕花，衬托那柔软的腰肢更加纤细。
仿佛从书卷中走出来一般的女子，可与那高贵的、浓浓的书卷气息不相符的——是女孩背上的一柄剑。
那是一柄古意盎然的剑，没有高科技的渲染，不是什么热能刀，不是什么高频分子切割武器，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
可夏梓浠却迅速明白了女孩的身份。
南宫世家的公主殿下，南宫晴儿。
几个小时前，她就曾联系自己，想和自己见上一面。
夏梓浠想了想，便将两人见面地点约在了这里。
的确，没有自己的命令，在青禾小姐和四圣兽机甲的护卫下，又有谁能无声息地来到自己面前呢。
“南宫小姐？”
“梓浠姐……叫我晴儿就好。”
南宫晴儿的声音很温柔，她有些出神地望着面前和自己有着一样白色头发的女人，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丝亲切。
“梓浠姐好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夏梓浠哑然失笑，“晴儿妹妹来找我，总不会是因为要夸我一句吧。”
“嗯……”
南宫晴儿犹豫了一下，那双绯色的眼眸终于认真看向了夏梓浠，一字一句道：
“请问，杀手哥哥……不，是白逸安哥哥是不是已经离开曦光城了？”
杀手？白逸安哥哥？
夏梓浠怔了怔，对于这个突然从南宫大小姐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些出乎意料。
“你知道……是白救了你？”
南宫晴儿脸色有些古怪，想了想，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是黑夜中展翅飞翔的恐怖分子……”
夏梓浠以手扶额，同样叹了口气：“我是粘住你牙齿的菠菜。”
“我是半夜还给你打电话的推销广告。”
“我是辣到你流眼泪的洋葱头……”
两位绝色女子相视一笑，似乎之前的陌生与隔阂，都因为某个家伙故作高深的开场白而冲淡了不少。
夏梓浠走到了南宫晴儿，撑伞帮她遮住漫天纷飞的雨线。
“谢谢。”南宫晴儿小声开口道。
夏梓浠知道，她说的谢谢，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帮她遮雨，更多的，还是因为白逸安将她从那个无比黑暗的地下魔窟中拯救出来。
“那你要当面跟白讲，不过可惜，他现在确实不在曦光城。”
夏梓浠转头看着南宫晴儿绯色的眼眸，微微一笑：“白跟我说过，南宫长歌家主和晴儿妹妹都是自己人，所以可以跟你们讲，不过，晴儿妹妹不要透露出去，毕竟眼下的曦光城……”
她顿了顿：“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也许，梓浠姐的感觉是对的。”
“此话何解？”夏梓浠轻轻挑了挑眉。
南宫晴儿轻咬薄唇，言语也变得有些低沉：“南宫家在曦光城的情报的确不如白家，但，南宫家传承很久，在其他主城、甚至联邦也有自己的关系——最近革命军似乎要有大动作。”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要对白家动手了么？
夏梓浠皱了皱眉：“可我们的构造体大军和机甲部队，绝非革命军联合几个财团就可以短时间摧毁的。”
“如果他们要动手的对象是白哥哥呢？”
“你说……你说什么？！”
……
……
北境，联邦外围，卡萨布兰卡。
新摩尔曼斯克港。
夜雨纷纷扬扬，落在古老腐朽的砖瓦，落在崎岖不平的土路，落在积起的水洼，溅起一簇簇跳跃的水花。
白色的披风，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完美的线条曲线，修长的双腿在雨夜中彰显着诱惑。
红色长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
芙妮雅黛眉微蹙，看着最后一群难民有序地挤进大巴车。
“最后一批了吗？”
“是最后一批了，尊敬的芙妮雅指挥官。”
指挥难民的联邦士兵小跑着过来，恭谨地敬了一个军礼，雨水顺着他的刘海从额头滑落，又顺着脸庞坠落在地上。
芙妮雅紧了紧自己的作战服，呼出一口薄薄的雾气，示意他继续工作。
她看着一路小跑回去的士兵，慢慢转身。
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白敬山正站在不远处，来自「联邦内城」的空投越野车已经发动，几个负责运送战略物资的b级构造体，正在越野车旁向这位老人认真汇报着工作。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白敬山微微一笑，慢慢地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畸变体狂潮马上就要到来了，这种时候，你还能如此冷静，怎么说呢，真不愧是达克的女儿。”
“不。”
芙妮雅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老人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尊敬：“这段时间多亏您的教导，怪不得阿格尔司长让我多和您学习。”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次抬眸看向白敬山的时候，眼中却多了一丝凝重。
“一小时前，我收到一个很诡异的情报。”
“情报？”白敬山微微怔了怔
“我在「联邦武装总司」的朋友告诉我，她收到了联邦向曦光城下城区派驻构造体军队的调令……”
就在芙妮雅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港口的预警格式塔却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warning！warning！warning！”
“第三批畸变体狂潮即将到来！请各机炮单位、各构造体小队、各单兵机甲小组做好应敌准备！”
芙妮雅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怎么会……这么快？”
“的确，距离第二次畸变体狂潮仅仅过去了半天不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港口海面，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将远处的海面照耀的一览无遗。
那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啊——
大海中出现了黑色的细线，那道黑色的细线越来越近，接着，密密麻麻的辐射畸变兽仿佛汹涌的巨浪，爬上礁石、涌上海滩、跃上灯塔、踩上船坞！
这片黑潮，涌向了新摩尔曼斯克港区！
驻守在港口的士兵们双眼凝重，望着眼前景象，凛冽的寒风中，额角的冷汗慢慢滑落。
“畸变体爬上岸了！！准备开火！！”
随着港口机炮喷吐出长长的火线，一大队单兵机甲猛地冲了过去，向辐射畸变兽拼命的开火！
然而这潮水一般的辐射畸变兽，竟迎着火力网，速度不变地冲了上来！
“可恶，太多了！辐射畸变兽太多了！”
“开炮！快他妈的开炮！”
“轰！”
码头顶点，巨大的「超导电磁轨炮」发出金色的激光雷柱，重重地轰在岸边！
大片大片的辐射畸变兽随着这道激光雷柱颤抖着倒下，激光雷柱缓缓移动，仿佛是一只巨大的画笔，将岸边涂抹成一片空白！
竟硬生生遏制住了辐射畸变兽如潮的攻势！！
就在这些士兵们打算喘息一下的时候，一个待在最后方的b级机甲，却突然冷冷地转身。
它慢慢抬起了机械臂上的一排量子爆弹，望向了码头最高处的「超导电磁轨炮」。
庞大的身躯，突兀的转身，让人愕然地瞄准和准备射击的动作，一下子引起了芙妮雅和白敬山的注意！
芙妮雅瞪大了眼睛，这家伙该不会是——
“嘭！”
数十发量子爆弹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如一道道流矢，瞬间飞了出去！
如流星般摇曳。
然后，坠落在码头顶点的「超导电磁轨炮」之上！
“轰轰轰！！”
在士兵们呆滞的目光中，巨大的「超导电磁轨炮」发出尖锐的悲鸣，巨大的爆炸声中，化为纷飞的碎屑散落！
金色的激光雷柱戛然而止！
辐射畸变兽的狂潮再次汹涌而上！！
“该死的！那个叛徒，究竟是谁……查无此型号？什么叫查无此型号？！”
“我不管它怎么混进了我们的城防军里面，现在机甲b组，b-2、b-5、b-11，抓紧控制住它！”
芙妮雅迅速点开光脑：“控制台的所有人员注意，我是总指挥官芙妮雅，现在下达一级指令，开启备用「超导电磁轨炮」！”
很快，码头之上，又有一个巨大的炮台缓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