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羁押圣女的心牢
“原来，你的目标一早就是我。”奥菲莉娅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所谓的帮我杀了第五夜，只不过是你留下我的借口。”
“猜得不错，可惜，没有奖励……”
白逸安看了一眼第五夜消失的地方，虽然他很想把对方留下来，杀掉对方，可他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对方的背后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酒叔那一剑既然没有杀了他，那就表示，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想起几天前，酒叔留给自己三张符的场景——
……
有间茶楼。
秋雨霏霏，依旧在胡乱地飘洒着，带来了丝丝寒意，两盏长信宫灯正幽幽地燃烧着，店内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熏香。
白逸安坐在烘漆黑木高脚椅上，看着从屋檐上一点点掉落下的雨线，往那被雨雾弥漫着的巷子口张望。
有风经过。
白逸安转过头，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子，笑了笑。
“酒叔来了。”
“我要走了，所以先来。”
“要走？去哪儿？”
“世间最神秘之地，联邦北境，十万雪山，明王藏身的地方。”
“明王？”
白逸安皱了皱眉，递过去一盏茶。
酒色财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的，我只喝酒，不喜欢喝茶。”
“还是尝一尝吧，酱香毛尖，里面加入了白氏集团的「茅台大吟酿」。”
酒色财挑了挑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看向了窗外，没有去看茶楼下面熙熙攘攘的伞和人群。
而是看着远空。
似乎天际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冷风从开着的窗户外面卷起来，吹动他身上洗的稍微发白的青衫。
风有些冷，白逸安捧起自己的酱香毛尖，同样喝了一口。
有茶，有酒，有种别出心裁的味道。
下次让白氏集团开发个酱香拿铁，不知道好不好喝。
白逸安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道：
“酒叔必须去？”
“总是要去的，不然会很遗憾。”
酒色财将杯中的酒茶一饮而尽，再次将视线看漫天纷纷扬扬的雨线，眼神平淡却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这个世界里满是屈从和卑微，总得有个人去尝试做些什么。”
“如果我的心再狠一些，十年前就不会因为珍惜自己的残命而犹豫不决，放明王离开，以至于让他的佛子佛尊带着他远遁而去。”
“我用了十年休养伤势，他也用了十年……但他手下的佛尊和异能者太多，所以恢复起来，要比我快很多。”
“我闭鞘养剑那么久，可还是没有把握斩了他的金身。”
“他已经很老了，像他这样的人，老了之后，就会发疯，我再不去，恐怕天下间，会有一场浩劫……”
白逸安沉默着，听着酒色财的自言自语，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能够感受到他背负的厚重。
如山一般的厚重。
他打了个响指，穿着红色旗袍的老板娘款款地走了过来，虽然依旧满是成熟的诱惑，可眉宇间也藏起了盈盈笑意，比之前端庄郑重了很多。
她将一叠狗肉，一壶温好的酒，还有一叠刚刚炸好，撒上盐粒儿的花生米轻轻放在桌上。
向两人盈盈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酒叔，走之前吃顿好的。”
“呵呵，你这臭小子，说得像我要死了一样。”
酒色财收回窗外的目光，看着白逸安斟满的酒杯，摆了摆手。
“今天不喝这个，喝你的「酱香毛尖」，有酒有茶，味道挺不错的。”
“可惜没多少度数，怕酒叔喝不太爽。”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今朝有缘来相会，明日你东我向西。”
“出自大灾变之前，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酒叔博学啊。”
“你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哈哈，都夸，都夸。”
盘子里铺着香喷喷的狗肉片，有肥有瘦，油光发亮，白逸安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片烤肉，沾了一下面前的酱料，然后放入嘴里，满足地咀嚼着。
酒色财看了一眼白逸安，捏起两粒花生米，丢进了嘴中。
可白逸安也不知道怎么的，几乎没有什么度数的酱香毛尖，几杯下肚，却有了不容小觑的威力，本来酒量就不怎么出彩的白逸安喝了几杯之后，竟然有些微醉。
渐渐的，他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渐渐的，他的头变得越来越沉。
就在白逸安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的时候，酒色财却放下了手中的「酱香毛尖」，静静地看着他。
“你要去救洛必达了，或许过程比你想象中要难很多。”
“若是「联邦异能管理局」的人过来，我帮你挡着，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
“我给你三张符，一张瞬逝千里，一张融灵，一张清心。”
“如果革命军的首领出现，我会帮你杀了他，可如果连我都杀不了他，你就放他走。”
“酒很好喝，茶也不错。”
白逸安醉眼朦胧间，看到三张符从酒色财的手中缓缓飘起，飞到了他的怀中。
“酒叔……打打杀杀的……多没劲啊，给我当司机多爽啊……有酒有肉，有花生米……包吃包住五百年……怎么样……”
酒色财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那等凶险之处也留不住我，我会回来，接着找你喝酒，当你的司机。”
……
回忆散去，回到现在。
白逸安盯着第五夜离去的地方，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杀意。
“刚才那个女子的出现，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奥菲莉娅小姐，你现在很虚弱，已经虚弱到不能阻止b+级别的异能者，带第五夜逃走。”
“当然，你也没有猜错，我的真正目标，就是你。”
“谢玲书的背叛，洛必达的被捕，还有如今黑白发起的暴乱，都跟你有关系吧。”
“哦，还有，我手下有个叫艾水水的员工，几个月前屠村的那笔账，还没有跟你算呢……”
奥菲莉娅微微皱了皱眉。
或许因为自己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执棋者，所以她很讨厌白逸安现在的语气。
“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攥在掌心……这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厌恶呢。”
“不过可惜了，白逸安少爷，第五夜有他的方法离开这里，同样，我也有自己的方法离开这里。”
“不管你如何恨我，请保持这样的恨意，一直痛恨下去吧。”
夜色之中，只有月色皎洁的光芒照射在奥菲莉娅完美无瑕的俏脸上，为她披上一层神秘的光晕。
而她的眼睛，像是深邃的黑渊，吞噬了一切光线，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奥菲莉娅慢慢蹲下，手指轻轻地抚过地面，一片古老的符文在地面蔓延，它们在月光下流转着微微的光彩，仿佛在诉说着千年来的沧桑与神秘。
在女子周围，暗影瞬间开始聚集，像是有生命的墨色浓雾，在她的身周旋转、翻腾。
她的魔力在空气中激荡，带起了阵阵微风，使得她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缓缓拉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
“轰——”
蓝色的光轨再次发射，然而在奥菲莉娅的面前却发生了偏折，擦肩而过。
奥菲莉娅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强行偏移这记离子炮，再次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力。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个古老的咒语在空气中回荡开来，那个咒语如同冰冷的蛇类，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白逸安的脊背，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
随着咒语结束，空旷的地面上，空气开始出现波纹，那个波纹越来越剧烈，直到一个巨大的黑暗之门在空气中逐渐显现出来。
奥菲莉娅没有犹豫，向前一步踏入那个黑暗之门，然后缓缓回眸，看向了白逸安。
“再见了，白逸安少爷。”
就在黑暗之门即将关闭之际！
就在奥菲莉娅即将跨入黑暗传送门的瞬间！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冰冷的爆裂声，下一刻，洛轻笙从空间中破开而出，瞬间出现在了奥菲莉娅的面前——
于是，风雪骤临！
寒风尖锐如刀，席卷着冰冷的雪花，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夜晚。
风雪如龙，盘旋在洛轻笙的周围，她雪白的长裙在风雪中舞动，宛如降临人间的冰雪女神。
洛轻笙的出现，竟然让巨大的「暗影之门」变得虚幻了很多。
原本，奥菲莉娅用她所剩无几的精神力量，维系着暗影之门的传送体系。
然而就在她要逃离的那一瞬，宛如风雪般凛冽的精神风暴，突兀地在自己面前炸裂，让她再也无法维持耗尽心神构筑的黑暗传送门！
一丝鲜血从奥菲莉娅的嘴角溢了出来。
这一刻，仿似她整个人都被完全掏空，呼吸之间气若游丝。
眼前就像某种绮丽的色彩在交替旋转，辨也辨不清晰，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就像那道彩虹。
黑暗之门开始向内坍塌，如同一个巨兽的口正在缓缓闭合，无尽的黑夜与混乱在其中翻涌，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与光明。
一阵天摇地动，她知道，自己的「暗影之门」坍塌了。
奥菲莉娅整个跌坐在地，心力交瘁。
洛轻笙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却无比狼狈的圣女。
“该还债了，奥菲莉娅小姐。”
洛轻笙的背后出现了巨大的相册虚影，徐徐翻动着，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指，向奥菲莉娅的眉心探去。
感受着那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面，那无比冰冷凛冽的精神力量。
脸色苍白的女子，强行控制着几乎连站立也不能的颤抖娇躯，缓缓抬眸，倔强地抵抗着。
那双凄美的眼眸猛然睁大，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仿佛陷入了牢笼一般——
她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抱歉了，我的领域——【白色心牢】。”
“洛轻笙……你、你什么时候，成为了……A级异能者……”
“呵，谁知道呢。不过圣女小姐，就请你在这永无止境的恐惧中，不断地陷入轮回吧！”
……
……
冥狱三十里外。
断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老铁匠坐在桥上，身边，是满身鲜血，瘫倒在地的维吉尔。
维吉尔红色的大衣破破烂烂，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
他的脸庞上流淌着雨水，混杂着尘土，无比狼狈地看着头顶那被一剑斩开的天空。
那片天空清澈澄明，月光温柔皎洁，很难想象，半刻钟之前，还是倾盆暴雨的惶惶黑云。
维吉尔轻轻叹了口气。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酒色财是因为修为很高，所以「异能管理局」才一直没有找他的麻烦，放任他在曦光城那么久……”
“但我不知道他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酒色财的异能等级，已经到了什么境地，为什么在「联邦异能管理局」中，仅仅排在了No.9？”
“就算前十的所有异能者加起来，也没有打败他的可能……”
老铁匠听着维吉尔的感慨，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排到No.9，是因为他喜欢九这个数字罢了。”
“喜欢九这个数字？”
“道爷修的是道，而在道家中，九有着特殊的含义。几千年前，《黄帝内经·素问》有：‘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九在道家中，是最大的命数。”
老铁匠的声音有些感慨：“战国时期，屈原在其《楚辞》写道，‘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煦之故也’，‘九天之际，安放安属’，维吉尔，你知道什么是九天么？”
“那是九种境界。”
“就像异能者分为d、d+、c、c+、b、b+、A、A+、S九种境界一样，道，也有九重。”
“据西汉杨雄在《太玄》记载，从第一重天到第九重天，也就是从最底层到最高层，有中天、羡天、从天、更天、璀天、郭天、减天、沈天和成天。”
维吉尔沉默很久：“那道爷究竟在第几重天？”
“道爷在几重天？”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老人爆发出连续不断的哈哈大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有些湿润，现在更是笑出了眼泪。
“道爷和明王一样，都在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