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改变

  缥缈宗的业火燃烧了近半个月才熄灭,连天都烧红了,这幅惊心动魄的画面,见之此生难忘。
  在外的尔遇得知这件事后,和荼溟大吵了一架,若不是雅洛在一旁拦着,两人非得大打出手,最后,尔遇负气出走。
  “唉,不是我说你,至于吗?何必呢?生什么气嘛!”雅洛跟在尔遇身旁,不解地哀叹,魅惑的狐狸眼斜睨着他,生起气来的尔遇真可怕,让她一时都不敢造次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尔遇生气,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尔遇抿唇不语。
  “哎呀,你别走了,你准备走到地老天荒吗?”眼看天色已晚,雅洛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挡在他面前,阻挡他的步伐。
  “你不必跟着我。”尔遇故作冷漠地说,却放任她拽着自己。
  “那怎么行?万一你丢了呢!”雅洛一本正经地看他,松开了手,“你和荼溟是好兄弟,别为了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事?”尔遇强压心中怒火,“缥缈宗是我们的师门,他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雅洛垂眸看着他起伏的胸膛,没有言语,她无条件支持荼溟的任何决定。
  “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荼溟,随着去邪归正的壮大,他变得偏执疯狂,对权利、力量的渴望让他迷失了本心,丢了初衷。”尔遇平复心绪,苦涩一笑,他拉不回他,只能看着他越来越陌生,秘境中的那个少年再寻不到。
  对他的话,雅洛也有相同感受,但她无所谓,她只要荼溟开心就好。
  不过,“他囚禁了沐昭,要他归顺去邪归正,到时我们就是一家人,皆大欢喜,不必计较这一时的得失,你不要生气了!”雅洛状似无意的透露,眸中闪过一丝诡谲。
  什么?尔遇脸上浮现震惊之色,追问:“宗主现在在哪儿?”
  “你回去不就知道了,别生气了,好不好?”雅洛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巧笑倩兮地看他。
  而沐昭因为灵力被封,再加上忧思过重,寝食难安,那一掌所受的伤迟迟未好,荼溟也在有意延缓他这伤势,脖颈的伤口倒是痊愈了,未留下疤痕。
  荼溟站在院中的海棠花树下,皱眉看着屋内倚靠窗边发呆的沐昭,他察觉到自己来了,却吝啬于给他一丝目光。
  这几天来,荼溟也习惯了他的无视,但内心却有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犹豫了一会儿,荼溟还是走了进去,桌上的饭菜未动分毫,眸中闪过一丝戾色,他灵力被封,需要食物来维持身体机能。
  但,显然,他以绝食来无声反抗。
  “叠溪带着缥缈宗残存的人去了妖界羽族。”荼溟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话说,你这个宗主当得可真失败,知道吗?缥缈宗多数弟子都归顺了我,也正因如此,我那把火才放得如此顺利。”
  “轰——毫无预兆,措手不及。”荼溟扬起一抹既天真又残忍的笑。
  “……”沐昭垂首敛目,默默听着。
  “沐苒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面对他这态度,荼溟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想听我说什么?”沐昭抬眸看向他,平静地问。
  闻言,荼溟倒是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懊恼,盯着他苍白的容颜,一字一句道:“说你臣服于我。”
  “……”喉结上下滚动,沐昭眸子黑的发沉,袖中的手紧握,勉强压制心中的邪念。
  在这目光下,荼溟竟感到一丝不自在,仿佛自己赤身裸体呈现在沐昭的眼中,他感受到了亵渎,但这就像是天方夜谭,他一时想不明白。
  所幸,沐昭收回了视线,那诡异的气氛瞬间消失。
  下一秒,荼溟便感觉到不对,一把抓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怒火中烧。
  沐昭抬手挣脱,擦去唇角溢出的血迹,疼痛压下了欲望,以至于没有太过失态,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愤怒的荼溟。
  空了的手紧握成拳,荼溟克制自己的情绪,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你不要命了吗?
  黑着一张脸,荼溟掏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地喂到沐昭的口中,指尖碰触到他柔软的唇舌,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感觉手指被舔了一下。
  收回时,指尖有濡湿之感,荼溟神情一瞬的不自然,藏在袖中轻轻擦拭,看着沐昭的目光也变得晦涩起来。
  反观沐昭一脸泰然自若,丹药进入腹中便起了效,苍白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看着荼溟转身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嘴唇,眸中是令人心惊的欲望。
  心烦意乱的荼溟前脚刚离开,尔遇后脚便溜了进来。
  “宗主?”尔遇看着他,哑了声音,单膝跪地。
  “……你还认我这个宗主?”沐昭认出来人,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心中却有着一丝意外。
  尔遇觉得这话比打他一巴掌还难受,头垂得更低了,羞愧道:“缥缈宗的教导,我从未忘记,我现在就带您出去!”
  “不必。”沐昭拒绝他的好意,他若是想走,没人可以拦得住他。
  “为什么?”尔遇不解,抬头看他。
  沐昭起身将他扶起,对上他的视线,淡然道:“你是去邪归正的副宗主,不必跪我,若你真的想帮我,就去羽族帮我找到叠溪,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缥缈宗仍在。”
  “我一定把话传达!”尔遇承诺。
  “谢谢。”
  转身准备走的尔遇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复杂地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你,当年在秘境之中,他把你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为了能和你站在一起,他忍受和付出了很多。”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尔遇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问,他也曾问过荼溟,没有答案,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也想问。
  为什么他捡来的,本一心一意为他,只属于他的哥哥,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的沉默似乎在尔遇的意料之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沐昭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静静地看着院中的海棠花瓣飘落。
  他们之间,是因为止夜吧,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仍对当年禁地之事耿耿于怀,他不相信止夜就这么死了,相比起沐澜,他对止夜的感情更深,更无法接受他所做的事。
  所以,无事时他便待在禁地,以期望忆起那晚缺失的记忆,然后,他发现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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