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汪清泉

  龙神终究还是急了，在水与雷霆都无有用处之后，它将目光转向了凤朝歌和司空缺一。
  如果它杀不死萧穹，那么也必定要先杀死凤朝歌和司空缺一。
  只是它刚把目光投向凤朝歌和司空缺一的那一刻，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萧穹看向了它，它也不禁瞥了一眼萧穹。
  它看见萧穹的眼，也看见了萧穹的瞳。
  于是它塌了！
  龙神塌了，流水一样的它就像是流水一样落入了南海之中。
  不及震惊，人们与龙们就在那球镜般的世界里看见了一条龙的影。
  只因为因为多看了那一眼，龙神落入了萧穹的道心之中。
  落入了道心里的龙神并没有慌乱，而是看着萧穹道：“如果你永远不出来我或许拿你没有办法，因为我够不着另一个世界的你。”
  “但你把我摄进来了，我们就又在一个世界中了，这只是你的道心，平等的道心，不是你无所不能的世界。”
  “我能在外面杀死你一次，也同样能在里面在杀死你一次，只不过，这次，”
  龙神森然道：
  “你就是真的死了，永远也不可能再活。”
  萧穹安静的听完龙神的话，他并没有因为龙神的话而有丝毫的生气。
  相反，他很高兴，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是出不去的！”
  萧穹很真切的说道。
  “你毁了我的身体，就把我永远的困在了此间。”
  萧穹看着龙神。
  “但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又知道了怎样才能出去。”
  萧穹顿了顿，好似在思量，但思量只在顷刻，
  他很诚恳的道：
  “所以为了出去，我要找你借一样东西！”
  龙神一愣，然后爆发出惊天的怒吼，
  只可惜在这里，没有真正的天。
  龙神怒吼的原因是因为它太明白萧穹想找它借什么了。
  神之所以是神的原因，它之所以毁灭还能存在的原因，它的本源，那天地给予神的本！
  那东西能借吗！
  当然不能，所以它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一口寒潮。
  但是仅仅只是在这里露出丝毫的寒意，便被那游离于槐树上的阴劫所识别，然后便是恐怖的劫息。
  龙神不由得萎靡起来，在这里一切都是平衡的，阴是平衡劫的，劫也是抑制阴的，在这种无尽的平衡之中，道心方才得以长盛不衰。
  虽然萎靡，但龙神却也安下心来。
  萧穹最恐怖的手段，真正能让它感到威胁的手段，永远是这阴与劫，但是现在他一个都用不了，没有阴与劫的萧穹怎么能杀死自己呢？
  难道要用空中的星辰把自己砸死吗？
  龙神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又能怎么样呢，你能奈我何！”
  龙神瞥目的道。
  萧穹只是笑了笑，
  下一刻，南海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幽幽的深洞，
  深洞离传来无尽的轰鸣声，
  而后一道光柱打下，
  在天地的空间之中，
  在大道的循环之下，
  无物能逃，即便是道心亦在此列之中，
  或许也只有这天地灭杀一切的劫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照透一个人的道心。
  萧穹看向龙神笑着道，“来吧，在天地和大道最平等的生杀之下，看究竟你我谁能活下来。”
  说完又眉眼一垂，“或者都死于此！”
  他话音刚落，无尽雷霆便已然垂下。
  现在雷声已经无法使这颗圆融的道心有丝毫的晃动，
  于是雷霆始降。
  萧穹也终于明白这个境界，真正的含义。
  这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这个境界只有一个含义，天要杀生，道要杀生！
  天地诞生之初就已经为万物划定了归宿，一物只有一个归宿，是真的只有一个归宿。
  劫就是物类归宿的界。
  任何一个物类如若想跨越他本来的生命，就是跨进了界中。
  这里不是什么一道两道雷霆，这里就是雷的世界。
  熬得过，就活，就是此界中的物类，熬不过便死，便不是此界中的物类。
  不巧的是龙神还没有熬过它的劫，所以这劫对它也同样的猛烈。
  萧穹如一缕影，他全任雷劈打着，一心只想看着龙神先被熬死。
  “你不该就这么出来的，你本就不该这个时候出来。”
  萧穹摇了摇头，“你赶不上这般热闹的，何必强赶来呢？”
  龙神颤抖着，在萧穹的叹息中它开始后悔，
  它真的感到后悔了。
  它本还在南海中安详的孕育，它本是一定能渡过那真神的劫的，只要它愿意顺着天意，天地不会让这世间有数的神多死一个的。
  但它经不住水灵们的诱惑，经不住那种尊，与敬的诱惑，它出头了，它觉得水神为水灵出头天经地义。
  但现在它后悔了，真正的后悔了，
  天地赋予它控水的能，他本不该在意物类的生死的，即使是龙。
  只可惜世间由不得后悔，天地的劫也容不得后悔。
  现在无尽的雷霆开始熬炼，
  萧穹一丁点都不急，
  他也本就急不来，
  道心是在天地间又于天地无关的，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界，在这个界里唯一的生灵是萧穹自己，只要他还在道心中，只要他还是目前的状态，
  他会永远平安，
  也永远受困于此。
  他得等龙神死啊，
  等这无尽的雷霆把龙神熬炼成它本来的样子。
  龙神是没有准备的，
  没有准备的龙神在劫中开始缓缓化开，
  真正的化开。
  起先，雷霆要熬炼一个时辰才能让龙神的躯体化出一滴水，
  然后是半个时辰，
  而在经历的三天三夜之后，
  龙神已经是流水如柱了。
  它撑不住多久了，
  它望向萧穹，开始祈求，“够了，一半的本源已经足够你重生了，
  放了我，从今往后我保证不会在插手南海的任何事情。
  我只想活，放了我，南海我不要了，都是你们的，都是你的！”
  萧穹只是安静的看着，
  他有着无尽的耐心。
  他摇了摇头，
  “南海从来都不是谁的南海，我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南海，对于人来说容身不过七尺，对于天下物类来说亦然，我的余生还不想守着一片荒芜的南海度日。”
  “而且！”
  萧穹顿了顿，
  “我实在是太不喜欢你了！”
  萧穹再也不愿意说话，
  无论龙神怎样哀求，讲出怎样的条件，他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
  直到它被无尽的雷霆彻底的熬炼为一汪清泉！
  这就是神最本来的样子，抛开一切身份，一切思绪后的样子。
  萧穹来到这汪清泉面前，他伸手拂过，泉面顿时生出无数的蓝蝶。
  随着蓝蝶越来越多，萧穹的身影缓缓变淡。
  最终消散为虚无。
  但在他散为虚无的刹那，他又重在蝶群里新生。
  于是无尽的雷霆又开始熬炼起他来。
  但他是见过劫的，
  也是见过心苦的劫的。
  所以他开始慢慢的融炼起劫，
  他打算像心苦那般把这不灭的劫生生熬炼成珠！
  萧穹在熬炼着，世人看不见他的熬炼，世人只能看见一汪透彻的清泉。
  雷光永远漂浮在泉上，
  那泉水是如此澄澈，以至于把劫都映在了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