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小水泽有大异
与长生相过，两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人间三月底，芳花争余艳，野花瓣洒落在地上，让人不忍心踩踏，枝头有残瓣却未尝不是别样的美。
最秀青草绿，碧翠似娇露，远处红花树，烂漫染心头。
踏过青山，走过绿水，通过幽径，穿过密林，终是到了敖梦所惦记的地方。
一汪碧绿水，倒映满青天，三两枯枝木，满聚彩鳞鱼，深林静谧里，细风点人唇。
确是一处奇景，实是一方密地，像这样的景色城市周边是永远别想见到的，因为哪怕多一生灵都算是毁了此处的宁静。
唯一不足的便是这水中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猛兽敛息。
这里的水太好了，是山林水脉的源头，就若那山涧的不老泉般纯净带着一种神圣。
“这里跟你的梦幻湖比怎么样？”萧穹看着绿水问着敖梦。
敖梦当然知道萧穹问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这群人总喜欢让人猜他们的真意，跟他们聊天没有那么些许悟性，只怕难聊一句。
“自然是，各有千秋。”敖梦脱口而道，最后却婉转而回。与梦幻湖比，此处却是有些异色，但这并不是吸引它的原因，真正吸引它的是这里浓郁的水灵之息，一种龙属之灵特有的感知。
“你说，里面有什么。”萧穹轻轻的说道，他的眼睛已经看见了这绿水之底，故此心有成竹。
“有什么，搞一搞就知道了。”敖梦张嘴说道，它可不会顺着萧穹的话问，它又没有萧穹的那双眼睛。
这水中的东西带着点龙息可是却不是龙，这它还是分得清的。
“起！”敖梦大喝一声，而后绿湖水便猛然升起，一只渡劫的蛟龙要控一汪绿水实在是有些小儿玩耍。
绿水升起，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条青色的蟒蛇，三丈长的蛇躯，蛇头上带着微微的凸起鳞，一只眼睛是正常的猩红，而另一只眼却露着金光。
这是一条收了此地之龙遗留的蛇，唯有龙的遗留才能让一条青蛇异变成这般模样。
“放开它吧，它生了灵智！”萧穹看着蛇瞳平静的说道，那蛇瞳之中除了恐惧，还有那求生之欲，以及一丝机敏。
敖梦看着青蛇，在萧穹的话语之后他看见了蛇瞳之中的那丝秘密被发现的惊恐。
微微皱了皱眉头，敖梦还是放下了青蛇。不知怎的他看着那蛟不蛟蛇不蛇的家伙总觉得别扭，就像人看见了长着野兽特征的“人”一样。
“有名字吗？”敖梦没好气的问道。
“青。”青蛇赶忙以魂传音道。
这音萧穹勉强能听懂，是龙属特有的语言，由于跟敖梦互为接引的关系他也懂得不少。
这般看来，这青蛇不仅仅是得到了这绿潭中龙的部分本源，更是得到了一丝龙性。
怪不得若只看它那一只独眼萧穹都会以为它是一条龙。
“青！哪有用一个字当名字的。”敖梦咧着嘴道，他有些头疼，他都不知道该将这青蛇怎么办，似蛟非蛟，似蛇非蛇的。
最后他干脆将目光转向了萧穹。
“青！慧而识青，便叫虺吧，至于字留它日后自己取吧。”萧穹看着青蛇沉思片刻后道。
生而知青，以之为姓，本生为虺，以之为名，况且传说之中虺可为蛟龙，也算是讨个吉利了。
“青虺，青虺，以后你就叫青虺了。”敖梦点点头，而后看着青蛇说道。
“你说我当不当带它去参加海聚呢？”敖梦忽然问道，其实他刚刚就想问萧穹了。
他看着青蛇，一个头两个大，说它不是蛇吧它明明是蛇，说它不是蛟吧，它又有些像蛟，敖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他既有带它去海聚的理由又有不带它去海聚的理由。
“这是你们的事情。”萧穹明言道，他不想插手龙属的事情，他也管不了它们的事。
“现在这是我的事。”敖梦知道萧穹的脾气，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可是他对自己人真的很好。
“从你个龙情感上说，它就像是你捡的孩子；从因果上说，这是你跟它的缘分，是你硬要来这儿，你种了因，现在结了果；从你们龙属而言，这是你们先天生灵与世间生物的一种联系，一种平衡的联系。”萧穹很不想说最后一种，因为从理论上来说任何强大的种族都有可能成为人类的敌人，可是他们至少现在还是朋友，他问了他，他就得给出他所认为最好的方案。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吗？”敖梦轻声的感叹道，即便萧穹很多时候不怎么提出意见，不怎么仔细的解释，可是当他真正解释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是如今这个时代特有的辩证与逻辑。
“你应该去问别人，至少不应该问我。”萧穹摇着头，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一切到了萧穹这儿都有些片面。
“我可以不去吗？”一阵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青虺听着二人讨论着自己的命运它就一阵的恐慌，它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命运的无常，前一刻自己还是这片地方的霸主，现在自己却成了面前两人讨论的东西。
敖梦与萧穹一起停下，而后望着青虺，敖梦的眼中意思很明显，这事他说了算，没有青虺说话的份；而萧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空得就像它不存在一般，这样的眼神着实吓到了它，它不知道萧穹有多强，可是它知道敖梦都听这个人的。
“你们继续。”青虺更小声的说道，它已经曲成了一个不大的圈，真不知道三丈长的它是怎样做到的。
“这事你确实应该听它的。”萧穹对着青虺说道，如果不跟着敖梦青虺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死在这儿，不久的将来一场大的清洗将会到来，它会证明人类仍然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因为或许萧穹也会加入此次不谋而合的清洗，即便是心苦也阻止不了。
敖梦从萧穹的语言之中感到了些许的沉重，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次海聚不是庆祝，而是一次龙属的讨论，讨论的或许是整个龙属的命运。
敖梦想说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他们不能是朋友呢。”萧穹劝慰道，一切的担心在此刻都没有用。
“你也算是这世间新生的奇异了，半是凡胎，半是天生。”萧穹看着盘曲的青蛇缓缓感叹道。
天地生物不易，一种新的生命的发现，应是世间的大喜，望彼此间都互相给对方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