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语残龙
见萧穹还径直向前，白龙只觉得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仰头正欲一口龙息吐出，却被长云阻拦。
“墨白住手，他是我朋友！”见那一簇蓝蝶之时，长云便已然知道来者是谁，除了那个人，世间谁又有这种本事呢。
墨白停手，一双龙瞳打量着萧穹，面前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仿佛从远古而来，带着一种不朽的气息，那是道蕴。
长云正欲招呼一番，见到的萧穹那血色的双瞳，面容的笑容瞬间隐匿，化作了一种沉寂，他们的的心思都在心底，不会明示。
可一旁的三爷知道，长云生气了，他心中也有些不解，面前的人怎么会成了这样。
“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声音中带着一种冷冽，却更显担心。他们都是一群凡事往坏了想的人，他们的朋友是他们在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不允许有丝毫的毁坏。
“哈，没事儿，你就当我换了一只眼睛吧。”萧穹将眼睛的事情解释了一番，长云这才松了口气，没办法，世间不太平，自从听说了不久前萧穹三人在不老湖所遇见的事情后他就开始担心了，是人就有弱点，他怕，怕这些个朋友不在。
“我知道你在找自己的路，虽闻道可死，但你别真把自己炼没了……”长云看着萧穹，言语中尽是感叹，以往世界未变，纵有千般想法，亦无法触摸，而今萧穹仿佛入魔一般，总是在尝试。
“呵！不会，它是？”萧穹看向白龙岔开了话题。
“墨水的龙神，墨白。”长云看向墨白郑重的向萧穹介绍道。
“龙神！”萧穹尊敬道，长云如此郑重的介绍，他自然会尊重。
“你是长云的朋友，称我墨白便好。”龙眼柔和，刹是清明。
最近三日，墨白与长云谈琴论景，好不惬意，墨白在长云弹琴之时总有些许见解，却总能帮到长云，而长云抚琴，墨白又总能知意，如此一人一龙怎能不为友，怎能不推心。
“你练的是什么瞳术？”墨白好奇的开口道，哪怕她久远的记忆亦找不到丝毫的线索，只感觉惊艳不凡。
血色的空瞳望向墨白，萧穹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名字，其实萧穹真的没有想它的名字，本由于“天眼”的想法而悟出了这只眼睛，可是如今它就是自己真正的眼睛，或许自己应该叫它“穹目”，毕竟它是自己的眼睛啊。
“我姓萧名穹，字如纸，便叫它“穹目”吧！”沉默片刻萧穹忽然说道，墨白的话让他觉得它应该有个名字。
“这道瞳术是你创的！”墨白龙瞳一竖，眼中满是震惊，自己遇见的都是什么人，先有长云的“点龙吟”，如今有面前人的“穹目”，即便是那远古的记忆亦未曾浮现过几许这般的人。
“悟出了，却不得寸进了。”萧穹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双眼失明而悟出这道瞳术，如今看得见了却又找不到前路了。
“我这里有几道残术，你如果有兴趣，我整理整理明日给你！”墨白复杂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在无中生有，于混沌中悟真，这样的人怎么就生在了这个时代，或许他们就应该生在这个时代。
“这……”萧穹愣住了，无功不受禄，况且自己也还不起。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拿，你得帮她。”看出来萧穹的心思，长云朗声说道。
萧穹转身看着长云，心中虽带着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有的事情不需要想，比如现在，无论长云承诺了什么他都会帮他。
“我累了，你们朋友相见，我就不打扰了。”墨白雍容的声音传来，而后便落入水中。
她怎看不出面前的是那相逢的故友，自己又怎能打扰他们的相逢呢。
“你来墨水干嘛？”墨白离去，两人自然开始抒发自己的疑惑。
“来帮敖梦找东西的。”前几日在群里告诉过长云他们，所以他们也知道萧穹要找的东西，毕竟从敖梦那儿得了好处，总得还些什么。
“找到了吗？”长云问道。
“嗯，找到了。”萧穹看了看长云轻应道。
“在哪儿？”长云自看得出萧穹那眼中的深意。
“说说墨白吧！”萧穹未曾回答，只是看着长云。
“你是说你要找的东西就是墨白？”长云看着萧穹，语气中有些惊讶。
“龙身与龙魂相离，她有问题。”萧穹静静的道，穹目之下，萧穹一眼便看出了墨白的龙魂极度虚弱，甚至仅仅只是依附于那具白龙活尸之上。那白龙应该死在了雷劫之下，而后才有了墨白的接替。
长云看着萧穹，良久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墨水的传说吗？”
“传说无数年前，墨水上有一条白龙，她掌管墨水生灵，她救她所能救的一切，可她最后死在了劫难之中，为救人而死，于是墨水的生灵、墨水边上的人家有感于她的德行，为她修建了祭祠，千年万年，以至于如今。”
“那条白龙叫作墨白！”
长云静静的说着，萧穹也静静的听着，两人都在这故事中沉默着。
“我的事情完了，现在该你的事了。”萧穹听完后看着长云轻轻的说道，其实他根本就带不走白龙尸，更何况他也不会带走白龙尸，它对于敖梦而言其实无用，或许可以待敖梦出生后吞了它。
“融魂，这是我们最近讨论出来最好的方法。”长云沉重的道。
“具体怎么做呢？”萧穹头一次听说融魂，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
“最近两日我在学融魂曲，可惜实力所限制，发挥的功效有限，不过却也还算是有用，根据墨白的推演，待我实力更上一层，再以一枚融魂丹，便可以做到融魂了。”
“融魂曲是你的事，至于炼丹那是五更的事！”思索片刻之后萧穹说道，什么人干什么事，他不是弹琴的也不是炼药的。
“那得等见到五更才知道。”
炼丹的事情自然有专业的人来解决，相信古老的丹方定会吸引那人。
“你说无尽年前真的有那样一个时代吗？”长云忽然问道。
墨白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答案却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谜，代表在过去的时代之中真正的存在着一种灵所造就的辉煌。
“前路迢迢，该来的终究会来。”萧穹沉语道。
他想的不多，或许无尽年前真的有那样的时代，或许无尽年前留下来许多如墨白一般的东西，它们会是朋友吗？它们会与万灵同享天地吗？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是长云的琴，是萧穹的道，是司空的月，是凤朝歌的剑………。
这样一想，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你呢？”长云忽的问了一句，萧穹从哪里来呢？其实直到如今他和他们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他在那绝望的时刻仍然坚定的相信时代的到来。
“其实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变的，因为我们没有再选择的权力，我们已经选择，修行不是成与不成的问题，不是看不见希望的问题，我们本来就选择了一条绝路，一条注定了没有结果的路。”萧穹看着碧绿如墨的江水，轻轻的说道。
“世海浮沉，谁能不坠？
长生路远，谁能头筹？
你说我们会成为永恒吗，不会的！
经验告诉我们没有什么能够永恒。
可是你相信琴音永恒吗，我相信大道长存吗，朝歌相信剑的不朽吗，刘恨相信以武可以撼动一切吗，我们又都相信了，既然选择了相信，就等于选择了奇迹，践行就是我们唯一需要想的事情。”萧穹的嘴角噙着笑意，话语却让人感到一丝残忍。
“没有希望，那就等待奇迹，是吗。”长云轻轻的喃道，这是曾经萧穹告诉他的话，那种难熬的日子，怀疑的时候，就是它陪他渡过。
“难道有了它们，你就不抚琴了？”
“自然要抚！”
“那与它们何干呢。”
长云看着萧穹，萧穹的答案总是那么简单，简单得如若分明的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