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牙还牙

  大夫从里面出来,叹气道:“这孩子旧伤复发,着实凶险,我刚给他施了针,现在我开个方,赶紧熬副药给他灌下去,今晚若是没有好转就准备后事吧。”
  流流几个孩子听完瞬间就红了眼睛,老蛮哭声更大了,周围邻舍们也是满脸不忍,纷纷低头抹泪。
  阿程接过药方,转头就去熬药,燕回对老大夫道:“烦请先生今晚就在这守着这孩子,危急时再施针救一救,我们尽人事听天命,拜托了。”
  说完将刚从阿程手里拿过来的五两纹银递了过去,大夫本想推脱,想想还是叹了口气,接过银子点了点头。
  这一晚,回春药铺灯火通明,街坊们不时过来打探消息,安抚一番老蛮,流流等五个孩子不顾家里催促,执意留下相陪。
  后半夜时,小蛮依旧在昏睡,几个孩子熬不住,坐在床前的板凳上打盹。
  大夫尽职尽责,不时过来给小蛮把把脉,摸摸额头,又开了副药叫阿程熬了喂小蛮喝下。
  阿程喂完药,对守在一边的燕回道:“师父身子不好,先去歇息吧,我在这守着就好。”
  老蛮见这师徒二人对自己儿子如此尽心,也是十分感动,压下心中悲伤,也连忙催着燕回回房休息,整个印月坊谁都知道燕回一向身子不好。
  燕回叹口气:“确实是熬不住了,我进去眯会,有事记得叫我。”阿程连连称是,送师父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小蛮奇迹般退了烧,人也清醒过来。
  熬了一夜的大夫满脸欣慰,老蛮欢喜地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流流几个孩子一扫疲倦,围着苏醒的小蛮雀跃不已。
  早起的燕回从街上买回了早点,招呼大家一起吃喝,印月坊众邻舍奔走相告,庆贺小蛮又捡回了一条命。
  此时的城东,承恩侯府大门口,同样聚集了不少人。
  人们抬头盯着侯府大门,那里吊挂着两个人,全无声息,不知死活,唯见双腿被齐齐打断,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
  承恩侯府,何等光耀门庭,居然有人敢将两个断腿之人堂而皇之地挂在其正门屋檐下,无异于在其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人们很自然就联想到了年前承恩侯被刺一事,神情变幻莫测。
  侯府大门很快打开,有仆从匆匆从里面出来,搬来梯子将挂着的两人放下来抬进府里,大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围观的人们才知道那二人原来是侯府下人,也不知在外面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人抓了现行送上门打脸来了。
  围观众人按下挠心挠肺的好奇心,纷纷寻熟人打探消息去了。侯府门前很快恢复了宁静。
  兰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师父智圆。一大早属下来报,承恩侯府两个侍卫被人打断双腿挂在门前,兰鑫震惊不已,京城里还有这么有血性的人?
  兰鑫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吊死承恩侯的刺客。那两个侍卫昨夜究竟去做了什么?兰鑫绝不相信那刺客会无缘无故将人吊在侯府大门前。
  当日在应天府大堂上自己随口一句刺客时刻盯着侯府和伯府的话,本是吓唬两府的人,断了他们报复的心思,如今想来,怕是当真应验了自己的话,肖尧的死、蟒蛇被杀、侍卫断腿,都是刺客还以颜色的作为。
  兰鑫在山里激起的好奇心更加浓烈起来,只是自己出门太过打眼,身边随从办事又不放心,唯有师父智圆最适合,可惜师父不在京城,兰鑫懊恼不已,转身换了官府,进宫早朝去了。
  承恩侯府,刘照看着面前痛的死去活来的两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个侍卫被一桶水泼醒过来,府里医官简单包扎了下,还未缓过一口气,刘照便来问话了。
  两人昨日一直盯着回春药铺,有了前期宁安伯府侍卫的教训,两人十分谨慎,一直小心隐藏身形。
  直至发现那药铺伙计和那个叫小蛮的小子背着包袱从药铺里出来,两人大喜过望,急忙跟上,准备在僻静处劫持二人审问一番。
  不料那小子才出门不久便旧伤复发,被人抱回药铺去了。
  两人无奈只能跟着回去,只等夜深人静时再动手,哪知那小子伤势严重,眼见要一命呜呼,回春药铺又是请医熬药,又是街坊探视,人仰马翻折腾了半夜。
  二人眼见没有机会,便打算先回去歇息一晚,改日再来。
  谁知才走出印月坊,便被一黑衣蒙面人拦下,二话不说将两人双腿打折,腿骨都露了出来,二人痛的几欲晕死,才听那人森然道:“无故伤人,本欲取你二人狗命。今日暂且记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有下回,我连他狗命一起取了。”
  后来的事情二人就都不知道了,直到被人用水泼醒过来。
  刘照听完二人叙述,心中又怒又怕。
  那蒙面人定是杀害父亲的凶手或其同伙,自家一举一动果然都在那人眼皮子底下,这种随时被人捏住命脉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然而敌暗我明,侯府即便权势滔天,能调动大批人手甚至可以请禁军协助,却不知从何下手。
  那刺客显然是为那老大夫出气来了,可这事侯府却不敢声张,被人知道侯府仗势欺人还是小事,若是让皇帝察觉他们的真正目的那才是灭顶之灾。
  所幸这次总算逼得那刺客露面了,可仔细询问两个侍卫,只知道那人是个青壮男子,京城本地口音,身高八尺上下,才一出手便轻易将二人双腿打断,似是功夫极好,其他便一概不知。
  前日刘照与老夫人分析,那刺客杀了蟒蛇,顺着小河入江远去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回京城,哪想到自家刚有动作,那刺客又出现了。
  这人到底有几个同伙?他们究竟躲在何处?如此折腾侯府究竟意欲为何?
  若说报仇,父亲已经惨遭杀害;若说盗宝,那价值连城的药方和药材早就被他得了去,为何还死死盯着侯府不放?
  无边恐惧泛上刘照心头,此刻他早已没了追查刺客的心思,只求此事快些过去,让侯府恢复往日的平静。
  想到这里,刘照不觉怨恨起了肖尧,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惹出事来,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一堆麻烦事。
  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控,说白了刘照心中最惧怕的不是刺客而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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