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盐水

  侍卫走到那间房的门前,就发现门口已经进不去了。
  那十几个官兵已经堵在门口了。
  胤禛一看见官兵的衣服,眼睛都变亮了。
  赵启瞧见胤禛眼色的异常,不由得转回头看去。
  门口已经被堵住了,来者都是身着兵衣的江兵。
  “你们是什么人?”赵启问道,“擅自上船,有何贵干?”
  “贝勒爷——”富察西直接推开赵启,直奔他家遍体鳞伤的贝勒爷。
  赵启被这一推惹的恼火,生平第一次有人敢如此粗暴地对待他!
  还有,那厮嘴里喊着什么?
  贝勒爷?
  赵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说什么?”赵启抓来一个侍卫问道。
  侍卫被自家少主这么突然的一拉,有些不自在,回答道:“说……贝勒爷?”
  赵启似是被这个三个字刺激到了,两只眼睛凝固住了。
  这……这不就是他一直要鲨的人吗,就在眼前?
  他看着被富察西搀扶的胤禛,那人满脸污血,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尊貌的。
  之前探子也没呈过这位贝勒爷的画像啊!
  天哪,赵启现在真的气急了!刀呢?剑呢!
  他两手摊开,在空气里抓来抓去,迫想得到一把剑,然后捅掉那个贝勒爷!
  徒劳,他只是抓了一把又一把无法抓牢的空气。
  更何况,现在他绝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贝勒爷处理掉的。
  赵启往身后看去,清兵站满了门口,眼睛瞪大的盯着这里的情况。
  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能在明面上和清庭对抗的!
  该死的!
  赵启捏紧了拳头,脸皱成一块干巴巴的硬土块。
  “贝勒爷,您现在怎么样?”富察西一边把胤禛扶到一旁的软榻上,一边关切地问道。
  胤禛脸淤青色地看着富察西: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伤的很重吗?
  富察西朝站在门口的那群人叫道,“大夫来了没?”
  还叫了大夫,这富察西还算有点用,胤禛心想。
  门口的守卫偏着脑袋往后看,没瞧见人,于是只好说道:“快了!”
  富察西嫌人来的太慢了,催促说:“去,把大夫给我扛过来。”
  一个首卫快步跑出去。
  “贝勒爷等等……”富察西宽慰的说,“大夫马上就来了。”
  胤禛冷眼朝在房间里围着的其他人,手指着赵启一干人等,对富察西说:“把他们轰出去。”
  什么?
  赵启愤怒地涨起头上的血管,要知道,这艘船可是他的!
  这个贝勒爷如此堂而皇之地坐在里边,赵启本就不爽了,再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了,他跳了出来。
  “你们——”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富察西和胤禛,“赶紧给本少主滚下船!”
  一旁站立不稳而被侍卫扶着的阿奇一听这句话,瞬间回了神,赶紧奔赴到赵启身侧,摇着他的胳膊劝道:“少主,少主!”
  “他可是贝勒爷啊!”这句话,阿奇凑在赵启耳边,说的极为小声,但是,这分量很重,贝勒爷可是个能压死人的身份!
  赵启气急了,眼睛瞪大怒视阿奇。
  “少主,您得克制啊!”阿奇说,“咱们再怎么说也只是平民!”
  “一旦惹恼了他们……”
  “滚蛋!”赵启是听烦了,一把将阿奇推掉,气冲冲地跑上去,说道:
  “你,也给我滚蛋!”
  胤禛对着这个疯掉的少主笑了:“呵呵呵……”完了他又扫了一眼富察西,后者立马理解他的意思。
  “来人,将他们轰出去!”富察西说。
  什么!赵启瞪大了眼睛,先前是这个贝勒爷叫他们滚,现在是贝勒爷的狗叫他们滚!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是我的船,”赵启理直气壮的说,“我还没说你们擅自上船!我还没拿刀轰你们出去呢!”
  胤禛说:“这条江是大清的,这条江上的物资自然也是大清的,你有什么资格和大清做对,难不成是要造反吗?”
  造反?
  说得好,他赵启就是要造反,谁他么的要给大清当奴才啊!
  可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赵启只能把真实的想法憋住了。
  “我作为大清的子民,自然对大清忠心耿耿!”赵启义正辞严,“但是……”
  “我的船就是我的船,官家就算是要缴没,也得出示缴没的公文!”
  “不是你一个狗奴才在这里大声嚷嚷的,我就要把船留给你们了!”
  富察西脸色大便。
  胤禛依旧面色冷静,似乎他没有被辱骂到一样。
  “你可别忘了,这位可是我们大清的贝勒爷!”富察西挺直了腰板,仿佛胤禛在背后给他撑着。
  “贝勒爷也给我滚下!”赵启可不愿意伺候这些大爷,恨不得刀了他们呢!
  “嚯?”富察西一副觉得对方要完蛋的表情,“贝勒爷,咱们要不要绑了他们这群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赵启一听这话,立即瞪大眼睛。
  “少主,少主——”阿奇跑过来,“咱们这个时候真的不宜惹是生非!”
  赵启啊啊啊,内心爆棚的不服气,他要炸了,忍气吞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应该知道的,”胤禛说,“我是大清的贝勒,不管你是哪路人,都只是奴才!”
  好啊,好啊,又是奴才!赵启气的都要把嘴上的两排牙给咬碎了,这些鞑虏,除了他们皇室,脚下哪一条不是狗?
  总有一天,端了他们!赵启恶狠狠的心说。
  “既然是奴才,主子命令什么,你,就只管做什么!”胤禛说。
  赵启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但是,阿奇已经拉着他的手臂了,“少主,咱们先下去吧……”
  赵启悲愤地看着阿奇这个软骨头,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狠狠的朝他肚子上转过去。
  阿奇“喔噢嗷嗷嗷”的叫起来,却依旧坚强的拉着赵启往门口走去。
  “贝勒爷,”富察西又说,“您就这么放过他了?”
  胤禛瞟了一眼富察西。
  看样子,富察西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是想治他们一个冒犯之罪么?
  “累了,没力气了,”胤禛说,“赶紧把大夫给我找过来,完了我再……”收拾他们!
  也是,贝勒爷的伤最重要了,得尽快将他身上的箭头取出来才行。
  赵启走后,屋子里面就变得空荡了,只有官兵守在门口,被挡在门外的大夫立即就被侍卫带进来了。
  “赶紧过来!”富察西说,他命令那个站在门口的大夫。
  胤禛已经像一只剥壳的虾趴在软榻上了,身上满满的箭头排列着,让人触目惊心。
  大夫则是不慌不忙,拿着箱子就上前去,并且嘱咐富察西派人下去烧热水。
  另一边,他就开始拿出他取箭的工具了。
  而赵启,却得知了大夫要烧水的消息,他心声一计。
  “阿奇——”他叫阿奇说,“快安排咱们的人去烧水!”
  “少主……您这是?”阿奇不太能明白赵启这反常的表现。
  “哼,”赵启冷哼,“我怎么会给这鞑虏好果子吃呢?”
  “那您是什么意思?”阿奇好奇地问道,这一定是坏心思!
  赵启笑着说:“你叫人给他们烧的水里加点东西,我要让这个贝勒爷痛不欲生!”
  阿奇劝说:“少主,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
  “谁说我要除掉他了?”赵启说,“我要你去给他的水里加点无色无味的东西。”
  哼,给他点颜色瞧瞧!
  “无色无味的东西?”
  “啊嗯~”
  “少主,我懂了!”阿奇拍着脑壳说道,“属下这就去,一定让那厮痛不欲生!”
  阿奇说罢了,嘴上洋着笑:“嘿嘿嘿……”
  “呵呵呵……”赵启回了一个坏笑,主仆二人心意相通。
  等到火舱的人将水烧好时,他们便急匆匆地将水端去胤禛的房间。
  他们还不知道,水中已经溶解了一个好东西,在古代,可是很贵的东西。
  普通人一般很难买到的,但是,阿奇一放,就是抓一大把丢下去。
  目的,就是让那个“鸠”贝勒爷尝尝厉害。
  果不其然,当大夫要先给胤禛伤口上的血迹进行清洗的时候,胤禛就被刺激的大叫起来,一手打翻大夫舀过来的水。
  富察西见状,赶紧推开大夫,上前问:“贝勒爷怎么了?”
  “水,水,”胤禛说,“水有问题!”
  他此时已经痛的不行了,两只手就放在伤口前的空气,空空的住抓着,脸上的表情很挣扎,像是被什么咬到了。
  水有问题,富察西皱起眉头,难不成是水有毒?
  他指着一侧的盆子,驱使大夫去检查:“快去看看水里有什么问题?”
  胤禛说:“水……水……啊嗷,水是辣的!”
  辣的?
  富察西看了看胤禛。
  大夫沾了一点水,用舌头舔了舔,“啧啧……”
  不是水是辣的,而是贝勒爷的伤口被辣到了!
  “怎么样?”富察西焦灼地问道。
  “水里被人添加了盐,”大夫回答说,“特别咸!”
  “什么——?”富察西震惊地大声叫起来,他连忙跑过去,也伸手沾了一根手指,尝起来,味道……
  真他的咸!
  “平时腌肉都不是这个咸度!”富察西小声嘀咕。
  话说回来,这个分量都是一个人好几辈子吃的盐量了吧?
  这船主可真是下了血本,还是说他很壕横,不惜千金!
  “呀——”富察西气愤地直接把那盆盐水摔下地,谁有他们家贝勒爷壕横,这点盐他们还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伤害,他们是记住了,一定会让赵启他们付出代价的!
  “贝勒爷,他们算计咱们!”富察西愤愤的说,手中的剑已经抽出来了,做好了随时报仇的准备。
  “现在怎么办?”
  “只要贝勒爷一声令下,我立即带人去灭了他们!”
  胤禛在浑身麻辣的情况下,还是很冷静了几分钟看着富察西:我看你愤怒的没脑子了!!!
  这个富察西完全不知道他家贝勒爷此时就在“热火的灼烧中”,浑身发辣。
  胤禛大吼:“赶紧给我找干净的水过来!”他面额头的冷汗和青筋凸起,谁懂这种浑身麻辣发疼的感觉,就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在叮咬!
  而富察西这个蠢货,还只是沉浸在愤怒的情绪里,想着报仇出口恶气!
  富察西被胤禛这么一吼,这才意识到他家贝勒爷已经处在了水深火热的折磨里面,吓的立即点头赶紧说:“奴才这就去!”
  哎哟,真是,这种奴才是要气死人的!胤禛心想,他现在依旧浑身麻辣,疼痛随着血管全身游走!
  一会儿,赵启才领着一桶淡水回来。
  直到水擦到了身上了,胤禛这才稍稍将紧锁着的眉头松懈。
  紧接着,大夫就开始了拔箭,整个藏内回荡着四大爷嗷嗷的的声音。
  而他们的屋子内,则是很浓烈的烧焦味。大夫是将剪刀在火上烧热了,这才钻进伤口里,将箭头拔出来。
  可是,随着胤禛嗷嗷叫不停的声音,以及手上始终卡住的箭头,大夫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哪里是普通的箭头?
  这个箭头分明是精加工的,带有回扣的箭头!
  扎进肉里面容易,但是,想硬生生的拔出来,那非得扯掉一块肉好吗?
  富察西看着大夫停顿的动作,在一边干着急,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甚至,他还伸了伸手,作势要帮大夫一把,将箭头拔出来。
  大夫被富察西这幅热心肠吓一大跳,连慢伸出手阻挡富察西,说道:“不可,贝勒爷身上的箭头很不一般!”
  “嗯?”富察西困惑的小眼神再次眯起来,什么叫不一般啊?
  大夫劝道:“贝勒爷身上的箭头应该是有回扣的那种,它已经勾住了肉和骨头了,想要靠蛮力取出来是不行的,那样子会扯出一大片的肉!”
  一大片的肉?
  富察西想想就觉得可怕,连忙收起了他那只热心的小手手。
  “那现在怎么办?”富察西接着就问道。
  大夫说:“只有将伤口剪大一点……”
  富察西听了,脸色恐惧一变。没听错吧,大夫说要把伤口剪开!!!
  “那骨头上也要这么处理么?”富察西忧虑地问道。
  大夫认真地点了点头。
  富察西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他难以想象肋骨上的那几支箭的取法!
  残忍!残忍!
  然而,他们别无选择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谁叫他们运气这么背,碰上了这么精良的武器?
  想到这里,富察西就开始怀疑这艘船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能造的出如此细腻的暗箭。
  非富即贵!
  胤禛算是倒了血霉了!
  竟然碰上这么毒辣的家伙!
  九条命都要在今天这场手术里挥霍掉了。
  大夫的手术开始了之后,内舱里再次想起了嗷嗷嗷的叫声。
  这是一只凄惨的“狼”!
  钱烂烂在房间里卧着,自然而然也能听见胤禛的狼嚎。
  不仅如此,她灵敏的耳朵,早在富察西带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这出去一瞄,才发现富察西来了!就知道,四大爷命不绝于此!
  但是,胤禛的救兵竟然是真的官兵!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势力范围渗透的还蛮广的,远离的京城了,还能拉到兵。
  难以想象,这个家伙一路南下,到底又会有多少人上赶子来巴结。
  看来小雍正挺有人脉的。
  这个赵启也是作死的,竟然敢在人家四大爷的水里放盐!
  手段太低档了!人家一喘过气来,一定回头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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