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阿晁

  “大人,”摔倒在地上的小兵爬起来,跪着朝兵头拱手说道:“小人虽然不敢肯定,但是……”
  “但是什么?”兵头糙声问道,性子很不耐烦。
  小兵邀功道:“我们可以先把人扣下来,待四贝勒爷来了,贝勒爷自个儿看看不就可以确认了么?”
  “哼,你小子说的还行。”兵头轻谑,但又赞同,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得找到画像上的人。
  错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渺茫的机会。
  钱烂烂很困惑,究竟是谁把她当成犯罪嫌疑人了。她没惹过什么大人物吧?按道理不该抓她呀!
  不管了,反正有老十四在,只要他亮出身份,什么大人物都得退避三舍,否则他就会……踹踹踹!
  她想着,看向一旁还在看她的老十四,他眼光依旧尖锐地像薄刃。真不知道这厮在想什么!
  希望一会他可别见死不救!钱烂烂祈祷。
  “大人,大人,贝勒爷来了。”突然的,一个蓝衣小奴,跌跌铳铳地跑来,看起来遇上了十万火急的事。
  兵头表面变得严肃起来了,心中一阵焦虑,他还没找到画像上的人呢。
  想着,他的目光就投在钱烂烂红痕相乘的脸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
  “大人,大人……”那个先前提建议的小兵又冒出头,朝陷入忧虑的兵头叫了好几声。
  “什么事啊?”兵头他那像铁器擦在粗糙地面的声音又不耐烦地从他喉口发出来,“快说,老子还得去迎接贝勒爷。”
  小兵说道:“咱们最好给这位贵客松绑。”
  “嗯?”钱烂烂困惑地发了个鼻音,登时也明白过来了,这城里除了老十四这个身份不明的贝勒爷,还有另一只贝勒爷。
  老十四也是明白得很,这是他四哥要来的节奏了,不由得缩紧了眉头朝城门口看去。
  那儿来了两队人马,看来有戏了,老十四心想。
  “去去去……”兵头催促的很,小兵立刻跑上去给钱烂烂松了绑。
  钱烂烂旋转手腕,微微的疼痛。可是,没几秒的功夫,她就被兵子们提刀指着,要将她押着,似乎早有预料她要跑的样子。
  “头儿,这家伙怎么办?”那小兵指着老十四问道,他们好像把老十四晾在一边好久了。
  是呀,这还有一个家伙呢,兵头偏头看去,抽出剑唾沫横飞叫道:“乞丐,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老子对你不客气。”
  “呵呵……”他的人已经来了,老十四半点就不需要把这家伙放在眼里,他直接驱马上去就给那家伙一脚,将他踹的和他身后那群小喽喽抱团倒地。
  “你简直找死!”兵头抽着冷气,骂道。他的肩胛骨似乎碎了,他半斜着身体要站起来。
  后边的小兵讨好的上前要扶人,结果才轻轻一碰,疼的兵头龇牙咧嘴,气的他一脚就朝小兵踹去。
  看来,老十四这一脚踹到骨子里了,钱烂烂惊骇,嘴张大,任由空气在嘴里飘荡。
  很快,那俩队人马走到了他们身后。
  一辆华贵的马车,后边跟着一队人,另外还有一对人马。这些人,钱烂烂都清楚是谁。
  一队是胤禛的人马,马车里的人就是他了吧。至于另一队人马,是老十四的人马。
  该怎么办?
  钱烂烂发现她刚刚忘了想一件事了,这些人就是胤禛派来抓她的。
  她目光先是扫了一眼拿剑押着她的小兵,然后就是就朝老十四发去求救的的信号:“密斯密斯……”
  什么意思?
  老十四困惑地看去,就瞧见钱烂烂两条唇瓣在动,他读不懂钱烂烂几个意思。
  “哼!”那个兵头见他的主子来了,不由得忍痛快步站起,朝老十四喷了一口厌恶的气息,就朝那辆马车前走了几步。
  而后,他打千下跪,嘶嘶的抽疼声全都憋住鼓的他满脸通红。
  钱烂烂见了直笑。没等她收敛笑容,她身后的小兵朝她膝盖窝里踹了一脚,她不得已也跟着跪下去。
  只是,那群人低头时她依旧抬头看去。
  马车里的人还没出来,老十四的小厮门就涌上来,“十四爷——”
  看来是忠仆,老十四长这个丑样都认的出来,钱烂烂看着老十四那黑芝麻糊的脸不由得替他感到欣慰。
  “混小子,这才来!”老十四一巴掌朝他脑门上拍去。
  地上的兵仔们惊错,纷纷小小抬起头打量了下上边这位出乎他们意料的贝勒爷。
  竟然,是那个横气的乞丐!
  震撼,害怕……复杂的感情在他们心中交错荡漾,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老十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群鼠辈,他看样子是要提刀报仇。
  那群人骇的赶紧压低了头,像是蘑菇一样盖得紧紧的,可不敢再朝上瞧上一眼,哪怕是刀落到他们脑袋上。
  这时,老十四已经从马上跳下来,“呼”的一声,稳稳地落在地上,这稳健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病人的体质。
  钱烂烂就这么被老十四的动静吸引了,把看向马车车窗的目光转移到老十四身上。
  只见他,飞脚在地上蹬了三蹬迅疾就飞到钱烂烂跟前,腾空就将她身侧的两个押着她的人踢的丈高。
  钱烂烂瞪大了眼睛,只瞧得见那两厮的身影在空中划开的一道完美的弧线。
  接着,“砰”的一声,就地上多了两坨趴着的哭泣的人。
  “厉害。”钱烂烂空滞的目光邓邓地瞧着老十四,嘴里只蹦出了这么两个夸赞之词。
  老十四没停留一秒在那两个不堪一击的家伙身上,一停下脚就迅疾冲钱烂烂奔来。
  钱烂烂惊骇,眼瞧着老十四气势汹汹地冲她面孔袭来,害怕地伸出了两手挡在面前。
  心想老十四怕不是要连她一块收拾了?
  “走”老十四直直地朝钱烂烂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细小的手臂,脚朝地面上一踹,腾空而起,登上了马背。
  “驾!”钱烂烂还在懵懂中,老十四就勒马,将马头转向城门口,狠狠地朝马后摔上一鞭子。
  “啊——”钱烂烂只见面前的人纷纷朝两侧贴过去,生怕老十四这么迅猛的家伙一个暴怒就把自个踹飞或是残废。
  而且,老十四的那帮小厮跟赶畜生一样,坐在马背上,抽出鞭子,“去去去”地朝行人挥去,硬是要给他们十四爷让出一条大道来。
  宽敞的大道,老十四驾马直冲。
  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马车上的人可不是看热闹的,他可是要来逮人的。
  他一直坐着,把老十四在外边的打闹声听了个一清二楚。当然,老十四驱马携他的人跑的意气风发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钱兰兰可是他胤禛的人,岂容他人携去?这本就不合理!
  “关城门!”车里的人发话了。
  “哦耨!”钱烂烂心叫不要,老十四则是加快了马腿,哒哒哒地朝那尖尖的一排大叉子狂奔去。
  老十四好像在帮她,钱烂烂坐在车上,内心十分复杂,感觉老十四已经和她站到一条道上了。
  可是,那不是他四哥吗?
  她钱烂烂这种外人都看出来了,老十四这种亲兄弟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为何觉得这兄弟二人的关系不大明朗?是错觉么?钱烂烂犯迷糊了。
  而此时,她面前的大道,大道的前头,那排大叉子正被人推出来,钱烂烂看的心惊胆战。
  这不就是插牛肉么?不……是人!
  钱烂烂冷气直抽。
  而老十四,则是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他一连着给马后摔了好几个鞭子。
  就算他想停下来,也要废很大的力气,可能激的马前踢,将他二人给丢出去。到时候就是自己把自己插在叉子上。
  钱烂烂只瞧见那大叉子以极速向他们逼近,她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冲啊!”老十四叫道。
  身后,那众人看的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他们眼睛都不敢一眨。只见,那马儿勇猛地超前跨了好大一步。
  接着,它仿佛就是长了翅膀,直接飞过那个尖木绑成的大拦叉子。
  速度快的,只能用咻的一声来表达了。
  马背上一震,钱烂烂睁开眼那一瞬,他们已经落在了叉子拦截的另一侧,接近城门的那一侧。
  “太棒了!老十四!”她惊喜的尖叫,目光看向那个大开的城门,“快点冲啊!”
  “呵呵哈哈哈!”老十四大笑,驱着马哒哒哒地要朝大门冲去。
  然而,事情又发生了转折。
  钱烂烂只见那大门正在徐徐地合上,好像是要关城门,“快啊,快啊!”她大声催促,手拍着老十四的手臂叫道。
  老十四也瞅见了城门的动作,不由得朝马上狠摔鞭子,恨不得给马儿抽出一双飞天翼,带着他们直接飞过去得了。
  可是,那马速实在是太慢了,钱烂烂眼瞧着城门就要关上了,她心里急得慌。
  “昂咴咴——”
  听见马儿的惨叫,老十四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钱烂烂举起她的手,“你看?”
  一撮赤色的毛!
  所以,她又拔了毛?
  老十四余光瞟去,发现他的宝马又秃了一块肉。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臭骂一顿钱烂烂,那马儿就像是被刺了一根尖锐的针,拔腿哒哒哒就冲,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差点就把自个栽下去。
  对的,老十四就那么措不及防地要朝下栽去,眼见着地面就要擦上他的鼻梁,老十四大慌。
  结果刷的一下,钱烂烂就把他拉起来。
  “哇”老十四叫了一声,“好险。”接着他就紧紧抓着保命的缰绳。
  “嘿嘿。”钱烂烂在他前面笑开颜。这时,他们已经冲过狭窄的门缝了,钱烂烂欢呼叫道:“棒极了!”
  老十四朝后看去,城门“嗡”的一声紧闭上,没有个一时半会儿门是拉不开的。
  可这会儿,马还是停不下来。
  都是钱烂惹的祸,老十四一边奋力抓缰绳,一边在心中臭骂钱烂烂。
  而钱烂烂还沉浸在短暂的胜利里,要不是现在马速快的跟刹车失灵,她说不定都要从马背上站起来跳起狂欢舞,欢呼,雀跃!
  可她还不知道,城门上的守卫,现在已经从楼上哒哒哒地跑下来,要来堵截他们。
  城门里边的通道很大,像个长长的隧道,马带着他们跑了好一会,都是很昏暗的视线。
  哒哒哒的马蹄声敲在地面上,又弹到墙面,哒哒哒的回音如雷鸣隐隐耾耾地传来,紧紧地将他们包围,似是千军万马的气势。
  除此,别无其他的声音。
  钱烂烂被这种静谧吓得有些害怕,她拉了拉老十四的胳膊,说道:“这……这……是不是有点诡秘了?”
  “是——”老十四声音沙哑道:“有点。”
  声音太吓人了,钱烂烂害怕的一跳,差点就要将老十四给拉下马。
  他严肃道:“你干嘛,能不能安分点!”
  “哼!”钱烂烂气闷闷的,“还不是你鬼叫。”
  老十四:好像是的。然后,他就不理钱烂烂了,他必须尽快从这静谧的通道里脱身,混入人身嘈杂的闹市之中。
  这儿太静了,总觉得危险在朝他们逼近。老十四心中警铃大敲。
  果然,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寂静的预兆。
  一直到,他们即将跑到出口时,蓝朴朴的一片人就提刀要涌上来。
  “烤,这这这……”钱烂烂瞪眼看着面前要将他们围的团团转的蓝衣们,“怎么,怎么办?”
  “怕什么?”老十四问钱烂烂。
  钱烂烂挑眉问道:“你又有后招?”
  “哼!”老十四说:“就说,跟着你十四爷混,只能是咱称王。”
  老十四说的话听起来好有自信!
  钱烂烂就在想,老十四憋了个什么大招。这不,她朝那门口看去,就瞧见一个黑衣的家伙,他就骑着一匹马跑过来。
  “这?”钱烂烂指着前面那人问道,心里实在不知道老十四打的什么鬼主意。“就是你的大招了?”
  “嗯!”老十四点头,他此时已经勒马在原地了。
  “烤,就这,一个人?”钱烂烂想问问老十四,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要小瞧他。”老十四警告钱烂烂。
  钱烂烂偏头,发现老十四很严肃,然后,她就朝前看去那家伙已经靠轻功腾空了。
  “嘛呀!”
  “真不错!”钱烂烂竖起大拇指点点头。
  后面的发展,钱烂烂都看呆了。那厮,跟在地面行走一样,踩着人头转了一圈。他脚像个锤子,一人一脚朝下敲去。
  等他走完时,那包围着老十四二人的蓝衣就从那家伙初始踩的第一人开始一一倒下。
  “牛掰了!”钱烂烂无法抑制心中的赞赏之情,欢呼的直拍老十四的肩膀。
  “有必要吗?”老十四不屑,他说:“我要是亮出身份,那一个个可不得给爷我跪下磕头。”
  “呵!”钱烂烂白他眼球,“你这有武德吗?”
  “呵——”老十四嗤笑了一声,“我这种人还用讲武德的?”
  这会儿,那黑衣男子已经跳到老十四面前了,他朝老十四恭敬地跪下,“十四爷,已经清理掉了。”
  啥?十四爷已经清理掉了?钱烂烂听的想笑,“嘿嘿,老十四,你被清理掉了。”
  “别乱讲!”老十四生气,朝钱烂烂脑子上重重一敲,赏了她一个爆栗。
  “哦——”钱烂烂捂住,一眼的气愤。
  而老十四,则是狠狠地剐了地上一眼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
  “驾!”老十四驭马朝前奔去,跨过那个围着他们的人群。
  “哦,干嘛那么突然!”钱烂烂差点就把鼻子摔在马背上的脊骨,她紧急抓住了马背才缓过来了。
  “万一危机还没解除呢?”老十四说。
  “怎么会?”钱烂烂说,她不以为然,“城门都关了,他们想追上来也得费一番功夫打开城门吧?”
  “哦,你想的就是危险就在后边?”老十四笑笑。
  接着,他就驱马跑进了密集的人群里。再然后,他们就下马了,在人群里,他们顺着大流挨挨拶拶,最终在一家医馆里停下脚步。
  钱烂烂跟着老十四进去,而那个黑衣男子也跟在他们身后。
  “嘿嘿……”面对钱烂烂莫名其妙的笑脸,黑衣男子感到惊愕,茫然而不知所措。
  “你干嘛?”老十四揪着钱烂烂的辫子问道。
  “我饿了。”钱烂烂说。
  “那你可以跟我讲的,不要随便骚扰我的下属。”老十四拎着钱烂烂朝里面走去。
  “你有钱吗?”钱烂烂直戳老十四的软肋。
  “呵——”老十四笑了,“你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钱吧?”
  “对啊!”钱烂烂坦荡承认了,“我好饿的耶,你昨儿吃烤鸟都不给我”她嘟嘴说着,眼睛里一片汪汪的水色。
  “你,你不是要哭了吧?”老十四问道,他有点怕,“阿晁,赶紧给钱她!”
  “好呀,阿晁,快掏钱!”钱烂烂笑嘻嘻地朝那个叫阿晁的黑衣男子伸出手,毫不扭捏,大胆的很。
  “十四爷,真的给呀?”阿晁很不适应这个男子的眼睛,水汪汪的,说的可爱,就是那种小狗狗了。于是,他就再次请示老十四。
  “嗯~”钱烂烂把眼睛的光投给老十四,哀求地发出么么哒的鼻音……
  这都什么?
  老十四觉得这家伙……额~他鸡皮疙瘩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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