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逃犯

  钱烂烂坐老十四身后,大腿像筷子一样紧紧夹住马腹,手紧紧地收在他腹上,抱紧了他这尊铁块。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眼瞅着前边的长剑就要向他们刺来,钱烂烂把心都揪成疙瘩。
  却从叉开的的两只手指缝中央瞧见那群黑衣捕头正偏移他们的速度方向,捕头们只是留在了原地,而他们,驾马侧身蹿进了一旁的街道。
  “我靠,可以。”钱烂烂感到很惊喜,一掌拍上老十四肩头赞叹道。
  老十四哼哼地笑了。
  “别跑!”
  钱烂烂一回头便瞧见捕快在后头拿刀杀上来了,吓得一颤,抬手就给老十四肩头上来一掌,催促道:“快跑啊!”
  “哼,怕什么?”老十四才不屑呢,气扬扬道。
  “靠,他们拿刀追在我后面你自然无后顾之忧了。”钱烂烂气愤道,她知道老十四大可不必顾忌她的死活的。
  于是,她甩手,蓄力朝马屁上邦地拍上一掌,昂昂昂的几声马嘶跑出来,老十四才感受到钱烂烂那一巴掌下的力度之大。
  “真是疯子!”
  马蹄蹭的步子哒哒哒个不停,他只好勒着马儿饶了好几个街道才稍稍缓速了。
  一下了马,老十四就指着钱烂烂的鼻子骂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一会跳马一会儿拍马屁,我差点没被你连累死!”
  “略略略……”钱烂烂才不怕他呢,吐着舌头翻了好几个白眼。
  见此,老十四扬起手,作势就要掌下去,钱烂烂见不妙,低头像头牛一样朝老十四肚子上撞去。
  “啊啊~”老十四吃了一股蛮劲,皱脸叫起来,紧接着就朝身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就要摔下地了,老十四一脚踩住地面,然而,钱烂烂还不罢休,低着头铆足了劲又冲了过来杀老十四个猝不及防。
  那股蛮劲撞上来,老十四站稳的脚一个松动,这时,钱烂烂又乘胜追击把头颅再次撞了上来。
  “啊——”老十四叫了一声,脚跟朝后擦了步便毫无回力地栽下去。
  这几下,撞得钱烂烂西瓜帽都歪了,她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得意洋洋地朝老十四扬脸。
  脸色铁青,老十四伸手捂去身后摔的疼麻的墩子,然后一脸怨恨地瞪着钱烂烂脸上的得意。
  欠扁这厮,他心中恶狠狠地咒骂,恨不得立马跳起来手撕了钱烂烂,目光几近要凝成一把冰刃刺入钱烂烂得意的眼睛。
  察觉到老十四眼中的寒冷后,钱烂烂眼睫毛颤了颤,随后移开视线,便瞧见一群“黑乌鸦”正从四面八方飞来包围他们。
  “靠,他们追过来了。”她视线朝周围扫射,企图找到个逃跑的空隙。
  老十四却不慌不忙,手肘抵住地面,用力将自己撑起来,然后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办?”钱烂烂退到他身侧焦灼地问道。
  老十四笑着眉眼说:“把你交给他们。”
  “?”钱烂烂瞪着他,眼睑朝上一跳,“脑残哪,明明纵马的人是你!”
  指着老十四的鼻子,她咆哮道:“违法犯罪的人是你耶!”
  老十四斜着嘴就笑,他慢悠悠地走到钱烂烂的身后,冰凉的手指从后头捏上她细软的脖子“我说是你就是你!”
  钱烂烂脖子动了动,偏头将把脖子从冰块里抽出来,以怒目啃咬老十四那一副无耻的嘴脸。
  愤怒脱口而出,她道:“你怎么生的如此无耻!”
  眼下的肌肉跳跳,老十四随即就笑了个刀尖嘴角,鼻子里冒气地喷:“哼。”
  那边,黑朴朴的人马立即涌上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钱烂烂放眼望去,就是一条黑色的条带,然后就是一支支银光粼粼的长剑指着他们。
  那剑光一闪,刺的她连连眨眨眼。
  嚯!
  她心中大叫一声,随后看向老十四那张冷漠的脸,老十四察觉到钱烂烂的目光,偏过头来朝她嘻嘻一笑,说道:
  “给我服个软,我就放过你!”
  “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一伙的!”钱烂烂警醒他。
  “哼,知道。”老十四笑笑,又说道:“反正就送你进去待几天罢了,完了我再接你出来。”
  “是不是有大病啊你!”
  钱烂烂气的跳脚,皱起眉头朝手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气愤都塞那手心,再然后就攥起拳头冲老十四的腹部击去。
  “哼!”
  伸手,老十四完美地接住了她小巧的像灵石一样的拳头,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还想故技重施?”
  挑眉,老十四笑着将她推了回去。
  他俩吵吵闹闹这几瞬,一个带着倒三角胡须的老头跑上前,深蓝色的官服挡住他挺挺的啤酒肚。
  一看就是个芝麻官。
  那小县官指着老十四的眼睛道:“速速将他们二人拿下!”
  “噢嚯!”老十四直接笑了,那一瞬还是把目光投向钱烂烂的,似乎在和她分享这一趣事。
  她龇牙,瞪眼。
  只见老十四那厮登时就收了笑脸,她眨眼的一瞬便听见一个痛苦的叫声。
  待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便瞧见地上一个蜷卷着肚子家伙,正是那个小县令。
  看样子很痛苦,他两个眼睛都被一脸的褶皱遮起来了,满脸的扭曲和一身的蜷缩,像只煮熟的虾。
  老十四那一脚踢得铁定有八成功力!
  钱烂烂一脸震撼地看着老十四,心想,他也不知道顾忌点?待会可是要把她送进监狱的。
  他这是故意的,把小县令打惨了她在狱中就不好过了!
  “刷——”钱烂烂正是分神之际,那些带刀的捕快便提起了剑,煞气腾腾地要砍过来。
  她吓得叫了一声,“啊呼——”然后赶快跑到老十四身后。
  在她眼里,老十四这尊大神就是医院里的贵重仪器,磕着碰着了都是赔不起的。
  老十四当即就亮出了令牌。
  那是一闪一闪的金牌,比刀剑还要亮还要刺眼,那群黑鸦旋即就收回剑,剑心指下,弓身跪拜:
  “参见十四爷!”
  老十四一点也不满意,上去就一人一脚踹去,骂道:“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
  她只见那一个个跟个咸鱼似的趴地上,哀哀戚戚,可见老十四踹的不小劲头!
  为首的小县令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跑上来,他手脚颤颤巍巍,跪拜式,说:“都是下官不长眼,不知十四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哼。”老十四抬脚就上去给小县令摔到几米开外。
  完全不懂得尊老爱幼……钱烂烂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直摇头地看着老十四,心道这厮太没人品了。
  咻——正当她看的出神时,老十四一个眼刀子瞟来,刺的她连忙收了眼,假装若无其事地瞟向别处。
  老十四笑眯眯地走到她身后,冰凉的五指再次摸上她滑溜溜的颈椎,用力一收,声音阴森森道:“想不想去牢里坐坐,喝两杯茶?”
  又是一个用力,他强势将钱烂烂扭向别处脖子掰回来,“嗯?”
  睨了他一眼,钱烂烂低头绕了一圈便将脖子取出来,皱眉说:“不想。”
  “给我认个错。”老十四很怀念她之前的对不起。
  “不要。”她抗拒道。
  “认不认?”老十四声音变狠了。
  “不——”钱烂烂摇头,没必要她觉得,可心里又不想去待牢房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
  现在就很嫌弃自个身上的臭味了,还要去那种脏兮兮的地方,额,呕了。
  老十四较上劲了,冲那群黑乌鸦捕快道:“把她拿下!”
  乍一听,钱烂烂脸部的肌肉全都皱成麻花,恼火怒视老十四那个她仇恶的嘴脸。
  她骂道:“你个王八犊子!”
  很快,她身上肩膀就架上两只粗糙的手掌,啊啊啊,她心中咆哮,气的跳脚。
  “跟我赌这口气有意思么?”老十四上前拍了拍钱烂烂白里透红的脸颊肉,语言调笑。
  登时钱烂烂两只眼睛就变成了半月形,烧着怒火,黑气腾腾。
  她见老十四那只讨厌的手拍上来,脸一转,便伸出了白亮亮的尖牙,猛的就咬下去。
  老十四吃到疼,眉目一拧,甩手就要朝钱烂烂脸上摔去。
  钱烂烂则是本能地将脑子朝后缩去,老十四是怒急了可那一巴掌却反手摔到一旁的捕快脸上。
  “哦哇——”只见那捕快半个脸都歪了,钱烂烂惊讶地发出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十四,他这,技术也太差了吧,她只是稍稍躲了躲就逃过去了?
  然后,她就听见老十四对另一个捕快命令道:“放手!”
  这是要……放了她?
  “把剑亮出来,谅她也不敢逃!”
  咦——看到那些个锃亮锃亮的刀,钱烂烂才慢慢地把脖子挪过来看着老十四那个阴狠的嘴脸:我真是看错你了!
  草,怎么想的,这厮良心早就被狗啃烂了,还会放了她?
  监狱就监狱吧,又不是待一辈子的,这厮纯粹就是心里不爽找她撒气罢了,而她呢又不想低头。
  愤恨哪她心里面,老十四瞧去,只见钱烂烂眼光幽恨地看着他,她看起来极其不爽,可他心里却是爽极了。
  这种刺头,就该给她个下马威!
  哼!
  “带走!”老十四笑对钱烂烂,脸上一副得意样,“给我好好招待她!”
  “三日后,我去接你。”
  “哈哈哈……”他挥挥手。
  “我去你的!”钱烂烂一个气不过,扭头就吐了一口唾沫,可惜距离太远了,唾沫不争气摔在离老十四不远处。
  “哈哈哈,哈哈哈……”老十四直接笑开颜,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
  听着就窝心,钱烂烂一边走一边臭骂,慰问老十四他祖宗十八代。
  她怎么会找上这种搭档?
  害!
  钱烂烂低头叹气。
  蓦然间,她抬头,便瞧见……故人来,着着她就急急地迅速地拉下脸,并且伸手去捂住,脚上的步伐更是加快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心中祈愿道。
  奈何跟在她身后的乌鸦太招眼了,她呢,又是一身白衣沾了血迹,哪讷么容易令人错开眼!
  这不,车上的主人撩了车帘,探出头,目光就全附上她低压压的头,十分眼熟哪!
  莫不是……
  车主人心中一个鼓敲起,砰!
  “站住!”
  声音随即就从窗口跳出来,钱烂烂听得心中大骇,不由得将头压的更低,脚上的步子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走的更快了。
  “站住!”
  后边的声音再次传来,分贝比上一次更大,钱烂烂更急了,恨不得脚上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去。
  可她身后的捕快却不走了。
  锃亮的剑朝她身侧拍来,她不得不停下来,站在原地,眼睛低低地盯着地面那两双血迹斑斑的靴子。
  大概是捕快们看出了那辆马车的华贵,忌惮车主人的身份尊贵。
  好想跑掉啊!她心说。
  灵敏的耳朵,她听得见车主人踩着车板的声音咯咯砰砰响,然后是踩上车凳的邦邦砰砰声。
  这会儿,声音停顿了下。
  大抵是和老十四一样亮出了令牌秀出身份。
  “参见四贝勒!”捕快跪下,钱烂烂身侧少了两把剑,她顿时松了口气,“呼——”
  眼眺前方,她四处张望时脚已经不停的跑起来了。
  “站住!”
  身后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不跑跟你傻!
  不跑要么被逮去监狱要么被逮回京城!
  想跑?
  老十四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瞧见钱烂烂逃跑的身影了,旋即就登上马,追上去,“驾——”
  钱烂烂跑的手忙脚忙,心里还跟养了条竭水的鱼在扑通扑通地跳,扭头一看,老十四那厮驾着马如利箭离弦冲来。
  而她的故人也跑了上来,却远远地落在老十四的马后。
  “呀——”
  不放弃,钱烂烂给自己鼓劲,两条腿拼命地跑啊跑,两条手臂不停地摇晃。
  冲小巷?
  不,冲人多的地方!
  想好了,她便把方向瞄准了人群集中的闹市冲去。
  一边冲,她一边低头,涌进了人潮里把自己隐没。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心中又碎碎念叨祈求。
  “缉拿要犯。”老十四的声音传出。
  靠,我怎么就成了犯人?钱烂烂在一个角落里缩紧了身子。
  “无关人员统统闪开!”
  把鞭子朝人潮里一甩,老十四直接驾马横冲,吓出一阵鸡飞狗跳,一群哀叫号啕。
  钱烂烂听得那叫一个心慌,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跑去。
  突然的,她头上一个鞭子响起。
  “啊!”
  那么近距离的拍打,钱烂烂惊的胆都破了,不由得从角落里跳起来,正眼看去,老十四就猖狂地坐在马背上,手上的鞭子血迹淋漓。
  见此,钱烂烂下意识地朝自个身上检查去,前后左右上下,能摸的都检查一遍了,却找不出任何伤口。
  狐疑的一眼,她扫射老十四那拽样,刚才莫不是鞭子摔柱子上了?
  她目光投向身后的木柱,只见那儿一个凹陷的伤痕,上边还沾了些许血迹。
  看来是哪个走血运的家伙挨到他的鞭子了,钱烂烂想。
  “跑哪去啊?”
  老十四朝空气甩了甩鞭子,目光犀利地凌迟在钱烂烂身上,好像要从她身上剥下一层皮。
  钱烂烂没好气地瞪了他,目光后移,便瞧见从老十四身后走来的故人,她心急了,目光又投向四周的一片混乱。
  又想跑?
  老十四盯着她脸上和云霞一样变幻多端的表情,不知道她又在琢磨着跑哪去?
  猛然的,他又摔下了一鞭子,那鞭子不偏不倚地摔到之前那个带血迹的凹痕上。
  钱烂烂只感觉耳朵上一阵懵声,然后,她扭头看去,那柱子上的凹痕又深了不少,不仅如此,柱子还摇摇晃晃的。
  不好,这是要塌的节奏!
  她心中咯噔一下,眼睛很快地扫了一眼柱子撑起来的蓬布,脚上赶紧动起了要跑出去的姿势。
  蓬眼见着就要砸下来,老十四见势不妙,坐在马上张大了嘴,情急之下咻地就从马上跳起要冲进去。
  而胤禛也正要冲进去。
  钱烂烂可不管,只朝那个离蓬子边缘很近的距离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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