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恐怖森林

  老十四那一鞭子下来,马儿疾奔如飞车,呼呼的风声擦着脸而过,钱烂烂在惊吓中寻找理智。
  在拉紧缰绳的那一瞬,她猛力一拉,便将后仰的人勒回了马腰中央,挺直了身躯,倒吸了一口气。
  麻逼,还好这匹马比较温顺,不然,钱烂烂可不敢相信那一鞭子下来时马儿会不会发疯,拽着她往森林里跑。
  白骨皑皑……
  想起老十四说的那番话,钱烂烂都差点惊的要从马上摔下来!
  “钱烂!”
  老十四在身后叫她。
  “驭——”拉住缰绳,控制住马匹,她回过头,就瞧见老十四正驾马而来。
  “老十四!”钱烂烂口气凶狠地叫,漏出一排牙齿,尖锐的虎牙似匕首,恨不得咬断差点置她于死地的人的大动脉。
  “想弄死我你就早说!”双手抓紧了手上粗糙的缰绳,她气呼呼道。
  “哼!”老十四蔑着眼,看向遥远的天际,一点都不知道错哪了。
  “喂,你到底找我来马场做什么?”钱烂烂也不多与这种眼高于天的人多加计较了,她直言直语地问道。
  “找个开阔的地方聊天呗。”老十四扬扬眉说道。
  钱烂烂问:“你想说什么?”
  “哼。”老十四鹰眼微眯,狭长的眼缝似一道银色剑光,“你不是自诩的聪明么?”
  嘴角一个尖尖的勾,他考验地说:“不妨猜猜我这马场拿来做什么?”
  “马场……”钱烂烂看着眼前的辽阔,那成群的马儿似带着征战沙场的血气在平地上冲锋。
  “肯定有着莫大的军事机密。”她咬牙道。
  老十四听见后,欣赏地看着钱烂烂,“不错嘛,果然有眼力见。”
  “你想做什么?”钱烂烂问:“卖马攒钱养兵?”
  老十四笑哼哼:“蠢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了。
  钱烂烂之前戳穿老十四养兵的的事,他打死都不承认。
  如今,他好像默认了养兵的事儿。
  她低下头仔细思索,念念道:“招兵买马……”
  忽然,她眼睛一亮,斩钉截铁的说:“你打算把这儿的马用来练骑兵!”
  “嗯,没错!”老十四欣慰地点头,“还不算太蠢。”
  钱烂烂忧虑道:“可是,咱们的军营打算在江南的山野里建起……”
  “对,这就是个难题了。”老十四正为这事儿犯愁,好马都是养在北方的大草原上的,南方的江南水乡都是牛。
  所以,老十四打算把马儿运往江南。
  “你是想把这儿的马都拉到江南?”钱烂烂斗胆一问,心里却是七八分的肯定了。
  “没错!”老十四应道。
  钱烂烂看蠢货的眼神扫过去,指着老十四骂道:“是不是傻!”
  老十四的眼睑一闪一闪,太阳穴凸起青筋。
  “你说什么!”
  啥也不说,钱烂烂一个眼神扫过去,老十四基本就明白了那个眼神就是一个中指的意思。
  鄙视,赤裸裸的鄙视……
  只是,怎么个傻法?
  “你知不知道,一大批的马轰轰烈烈的跨过黄河,穿越大山,这场面何其壮观!”钱烂烂瞪着大眼,不可置信老十四怎么会这么没脑子!
  她恶狠狠地来了句:“你就是臭鸡蛋,你的兄弟、你的敌人、你的父皇就是苍蝇,你搞这么大动静,他们就叮死你。”
  连皇帝都骂!!!
  老十四震撼,随即又怒不可遏地吼道:
  “钱烂你放肆!”
  放你妹!钱烂烂斜眼剐过去,简直不把他的愤怒当一回事。
  “我这比喻生动形象,你是不能理解吗?”她嗤笑,眉毛飘飘。
  “你竟然说我……”老十四咬牙,眼睛里迸发出怒火,“说我是臭苍蝇!”
  “哼!”一声轻音落在风里消失无迹,她那鼻子一动确实清晰可见。
  “我还说你老子、兄弟是苍蝇呢!”完全不怕死,钱烂烂嘴皮子一翘,又泼了一盆油下去浇火。
  “钱烂,受死吧!”老十四怒意终究不可遏制,长鞭一挥像扫堂腿一样狠狠地落在马屁上。
  “呃昂——”马子大叫,前脚跳起,惊的钱烂烂脸色大变,手紧紧地拉着缰绳,大腿用力夹紧了马腹。
  “哼!”老十四在一旁得意地大笑:“哈哈哈……”
  “老十四——”
  马儿抽疯了,向前狂奔,钱烂烂坐在马鞍上身子随着马儿嗒嗒嗒的声音此起彼伏,颠的她要吐了!
  前方的景象正极速地冲她飞来,钱烂烂在马背上看的惊心动魄。
  砰砰砰砰!
  她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情急之下,她收紧缰绳,没想到马儿更是不顾一切地猛冲,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全力以赴地冲刺。
  没处理过疯马呀!
  太他妈刺激了!
  她的眼皮突突突地跳,心脏砰砰砰地跳,怎么办,怎么办?
  刹车刹车!
  不,应该是缓速!
  尘土飞扬,她迷了眼睛,却依旧不顾一切地瞪大眼睛,把手上的缰绳紧紧攥着。
  左手伸手去拉住右手上没有受到支配的缰绳,在拉扯之间调整她和马嘴的位置。
  咬牙,她抓着缰绳改变疯马的直线前进的方向,使劲地扭转,使马头与原来速度方向发生偏移。
  啊!
  老十四我杀了你!
  她真的很想叫出来!
  可是,好不容易控制了马儿的方向,不能再来刺激了。
  憋着一口气,钱烂烂拽着马儿的头努力使其走上一条曲线,力图让它绕着大草场转一个大圈圈。
  这是一匹倔强的马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它才勉强地调整了方向,开始绕着草场转了起来。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尽管此时的马速还是很大,不过已经在慢慢下降了,这种阶段性的胜利值得可喜可贺。
  正当钱烂烂以为事情要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老十四那厮又跳了出来,他骑在马背上,朝她这边大叫:“呼呼!呼——”
  卧槽,他是要害我!
  钱烂烂心中大惊,暗感不妙,事实比她害怕的还要刺激。
  “嗒嗒嗒嗒嗒嗒……”那马蹄子叫的比打鼓的还要响亮,钱烂烂额前已是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水铺满,尘土撒的她口干舌燥的。
  砰砰砰!
  她的心脏又毫无规律可究的跳了起来,整个人跟载上了一辆汽油爆燃的飞车,带着极限的速度冲啊!
  看着钱烂烂在马背上震的上蹿下跳的,老十四心情大好,乐的哈哈哈大笑。
  可能是太高兴了,一点也分不清现实什么情况。
  钱烂烂坐下的那匹马正疯狂地朝他迎面而来,钱烂烂不知道他高兴的什么!
  高兴要死了吗?
  “老十四快让开!”尚存一丝理智,她大叫,愤怒已经爆在额顶的青筋了。
  “嚯——”听见那声怒吼,老十四吓的发了几秒愣,坐在马背上,一下子什么举动都没采取。
  “大傻叉!”钱烂烂爆叫!
  “找死啊!”
  “快滚开!”
  破喉之音如雷怒,老十四虽被镇住不动,他坐下的马儿却不是经得住吓的,拔腿就向前冲。
  一颠一跳的,老十四才反应过来,他可是能马背上伏虎的民族,这点疯劲还勒不住?
  “驭——”他怒喝,手上的缰绳伸缩有度,马儿向前跑了几步就要停下了……
  哪知,钱烂烂那个祸害,骑着马从他后边冲出来,两只马一个擦身。
  “啊呃呃昂——”马儿双双惊叫。
  咻的一声,他胯下的马彻底癫疯了,出其不意地摇头摆尾,横冲直撞向那座白骨山。
  马背上长大的满人,什么癫马没见过,老十四震惊当当,手用力一拽,试图给癫马减速:“驭——”
  钱烂烂骑的那匹马从他身侧飞过,像是一个踢飞的球,直直地奔向森林。
  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河,各保各的命了,他可顾不上钱烂烂了,手拽着缰绳,“驭——”
  “嘣——”
  绳子没质量的?
  断了!
  还是他用力过猛了?
  老十四惊呼一声,“嚯——”,手急急地拉着断掉的缰绳,使出浑身的力气拽着马头左倾。
  结果,又是一声“嘣——”,缰绳再次断掉,他抓着断掉的绳子,差点没摔下马。
  情急之下,他迅速抱上了马脖子,心里却是气急了,眼睛猩红,气呼呼地往马屁上狠狠地抽。
  马疯了,人也疯了!
  老十四抽了马,甩掉了手上的烂绳子,抱着马脖子,在颠簸中寻求一点安全感,但愿这样做能降低伤害!
  最却咬牙痛骂道:“该死的,钱烂!!”
  前面,钱烂烂已经驾马不知去向了。
  大抵是蹿进林子了。
  老十四尽量稳住,使劲拽马头,拼将一身力气也要在抵抗中耗尽疯马的力气,这样,马速必定大减,最后跳马不至于落了个半身不遂。
  那边。
  天杀的,这马简直是吃了什么壮.阳的猛药,带着钱烂烂一路狂奔,穿过无数枝叶。
  “嘎嘎吱吱……”
  马背上,颠簸。老十四只见那片森林上空飞出了难以计数的飞鸟,向远际撒去。
  看来,那人已是惊鸟之弓了。
  趴在马背上,老十四心中了然了森林里边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那家伙见着了白骨是个什么反应。
  会不会尿裤子?
  嘿嘿,想到像钱烂那种狂拽的癫子在他那匹御赐的宝马上撒泡尿……
  老十四心头一紧!
  想笑,也想哭!
  不行,过几日便是围猎的日子了,他还要骑着那匹马去炫摆。
  想想,坐在盛过尿的马背上……
  嗯~老十四大摇头。
  不可以!!!
  “砰!”一掌下去,马肚上一颤,马腿像安了马达,嗒嗒嗒地踏个不停。
  饶是这样的速递,老十四还是觉得不够,两脚并行,狠狠地给马腹补上了一脚。
  他必须在钱烂烂侮辱他的荣誉宝马之前赶到。
  “昂!”
  在他重创之下,马儿几乎是花了一生的力气,极限冲刺,完全就是为了在这种强烈运动之下促进血液循环。
  因为,老十四实在是太狠了,马腹上已经落下了好几个黑淤淤的东西,堵死了血块。
  抱紧了马脖子,老十四正一鼓作气地冲向森林。
  而此时,钱烂烂正吊在一根枝丫上。
  事情是这样的……
  那会子,她死抓着缰绳,大腿夹紧了膘壮的马腹。
  郁郁葱葱的树林就横在眼前,惊悚在她心中如身上的汗毛竖起。
  里边可是……白骨,马背上,她头皮发麻,还有死人……
  唰的一声,无数的树叶擦着她的脸,树枝打上她的手,大腿。
  疯马同样和她一样穿刺在树叶树枝的扫打中,“昂啊昂的”地叫,撕破了天际。
  噌噌噌……林子里的鸟像是听见猎人的枪子儿,腿脚麻利地往上一蹬,蹿了出来。
  霎时,她头上就插了几根鸟毛。
  一个白眼,她就翻了上来,等她翻下去的时候,地上……
  白白的一片,骨头,人骨!
  大骷髅!!!
  “啊!”她失声大叫,那马更是在她的惊吓中奔的更狂了,脚下不是嗒嗒嗒的声音,是咔咔咔的骨碎声。
  冷汗直流,头皮发麻,钱烂烂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了。
  就在这时,眼前一棵百丈高,十丈粗的大树摆在马儿的去向上。
  这样的距离,刹车已经是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脑中一个灯泡碎掉,急中生智,靴子脱了马镫,手向上一伸,挂上了一根还承受得住她体重的树枝。
  “呼——”长舒了一口气,头上依旧是细汗层层叠叠,因为,她那两根腿吊着晃,底下就是一堆的白骨覆盖绿茵。
  然后,她朝粗壮的树干上看去,那匹癫马再也没办法癫了,就算嗑药也不行。
  它正躺在血泊里,眼睛瞪的老大了,咕咕噜噜地转,没死也离死不远了,钱烂烂愧疚地猜想,可惜了一匹好马。
  该怎么跳下去?
  她挂在树上焦虑地想,接着,就看见她来时的那条路上树枝乱晃。
  “嗒嗒……”这是马蹄声。
  “窸窸窣窣……”这是树枝拍打的声音,看着手臂上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切身感受过的钱烂烂再清楚不过了。
  老十四那个该死,该千刀万剐的家伙也来了?
  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看到他的爱马这个半死不活的模样,会不会气死?
  大概率上会暴跳如雷吧……哈哈哈
  可现在她该怎么下去呢?
  钱烂烂看着地面上的白骨,一点一点地磨炼她的胆量。
  心一横,眼一闭,拼了,不过是一堆死物,有什么好怕的?
  “啊——”她大叫了一声,手却始终不肯松开,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哪里见过这种骇人的玩意儿?
  跟别说站在它上边。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唰唰”声正不断地放大,那边被她用身体撞断树枝开的路上奔来一匹马。
  怎么不见人?
  抓紧了树枝,钱烂烂伸着脖子,翘着脑子巴望着,看看是不是老十四那孙子。
  待到马子近了,钱烂烂才瞧清楚老十四那厮扒着马脖子,像一只缩头的鸵鸟挂在马背上。
  什么时候老十四那厮变得这么怂瓜了?
  还没等钱烂烂想明白,那厮就驾着马冲来,她惊的瞪大眼睛。
  呃呃——
  她吊着的那双脚一个哆嗦,脑子飞快地运转,跳下去,肯定被踏成肉饼。
  心里登的一条,既然向下不行,那她就向上。
  咬牙,两脚一个用力,“啊——”吼了一声,两脚就要挂上树枝了。
  然而,老十四骑着马正要逼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松开了马镫,踩着马背一蹬,伸手抓住了钱烂烂的两只脚。
  “啊!”一声尖叫,她咬牙切齿:
  “老十四!”
  “砰——”在尖叫中,老十四感觉身上的骨头碎了,“咯咯咯……”的声音传来。
  他躺在地上,如芒在背,身上,一个软绵的东西压着,芳草的馨香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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