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书房有秘密?

  金陵怎么绕回来了,烂烂吓一大跳,尴尬地摸摸头上的发簪。
  “嘿,我这簪子有点松。”
  “奴才替主子正一正。”金陵假装若无其事地接话。
  刚那会子,主子追问了她三遍,说明主子已经惦记上了书房里的秘密。
  她也拒绝了三遍,这无意中提醒了主子里边必有秘密。
  故而,她走后又折回来了。
  轻抚着主子柔滑似绸的青丝,金陵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她必须打消主子不该有的好奇心。
  里面的秘密是贝勒爷不希望主子瞧见的。
  “主子,您怎么站在书房前?”
  烂烂看了一眼这个和她一块在书房前站着的人,心平气和地质问金陵:
  “这儿不能站人吗?还是只许你站这儿”
  语气一转,有些逼人,“是想妄自尊大吗?”
  金陵也没想到她踩上了雷区,被主子揪住了,冷静之下她立马跪下狡辩道:“呃,奴才绝无此意!”
  烂烂轻笑,“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金陵小心思量,谨慎回答道:“奴才……奴才只是为了主子好,书房是贝勒爷明令禁止不许您进的,若是您贸然进入,犯了爷的大忌,今日之荣宠难保。”
  “呵呵!”
  只听见主子蔑笑,金陵将脖子一缩,头一压,像只鹌鹑一样默不作声。
  难道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踩着主子的不快处?
  金陵微微抬抬头,弱弱地补上了一句:“主子正是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有好奇心在所难免,还是不要冲撞了贝勒爷……”
  ……的喜好。
  烂烂指着前面那盏在阳光下失去光芒的白枝灯,笑道:“就这,他指甲缝里流出来的东西,晚上的确是亮的很,老子实在看不上!”
  “你以为我喜欢他咩?怦然心动的确有过,当他碰到我的底线了……”
  ……喜欢就没意义了。
  贝勒爷的钱财美色她如此不屑一顾,究竟什么才能满足她的胃口?
  金陵挤破脑子都想不到烂烂此时已经开始萌出吞天下的野心。
  也许烂烂本人也不知道她竟起了这种心思。
  “这泼天的富贵,京城里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主子如何就不稀罕了?”金陵替烂烂惋惜。
  “稀罕?得不到的东西我才稀罕。外边的自由是我得不到的珍稀,园子里的富贵我得到了自然不是什么珍稀就不值得我珍惜了。”烂烂出自本心地说。
  金陵尽忠地替四爷打动这位女主子:“可是,贝勒爷对您是极好的,这园子里您可是头一位女主人。”
  头一位?
  烂烂可笑地看着这个忠仆,“园子里是头一位,保不齐其它园子里也迎来了头一位,这头一位后边又会有第二位,第三位……”
  她看了一眼一旁花丛里的五彩的花儿成群结队,很热闹,“这个时代的男人身后都是百花丛,小鲜花多的跟天上的星星。”
  手指头都要轮着掰好几回!
  金陵还以为主子是要像那些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抱怨,没想到主子说着很悲观的现实,眼里却是满不在乎。
  这种心胸,这种豁达,这种眼界!
  她不禁肃然起敬!
  可是,贝勒爷对主子的宠爱确实不虚,金陵想替她家贝勒爷说几句。
  “主子所言不假,贝勒爷虽是身在万花丛,却只撷一枝花,那便是主子您。”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说的当真是胤禛吗?
  不是,烂烂摇头,胤禛现在三妻四妾,将来就是三宫六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尽管看到主子不相信地摇头了,金陵依旧一个劲儿替胤禛美言:
  “这刘师傅可是贝勒爷花重金从承德请来的,以慰您的思乡之情;还有今儿早上那只彩鸟可是价值千金的宝珠鸟,可谓千金买一笑。”
  慰藉思乡之情,难道不是打着这样的旗号来试探她的身份?
  千金买一笑?只会使她更加清醒如今的处境如同折翼之鸟受困于墙郭而不得振翅高飞!
  至于这些消散出去的千金,对于一个皇家子弟一年的俸禄几万两白银,折合成如今的人民币就有几百万两,这点小钱花出去都不痛不痒!
  要是记上其它私产……
  烂烂认真地和金陵讲:
  “金陵,别逗了,他胤禛掏钱玩女人可以,但别玩到我头上,我不是他玩的起的女人。”
  听到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金陵很吃惊,又很佩服主子的狂言气势如虹。
  “我不是和其它的女人一样标好了价,摆在橱窗里的物品。那是贱卖,掉价的廉价品。”
  言外之意就是她的身价是胤禛消费不起的价码!
  “我不会委身于任何一个男人安度此生,我有生命,我有灵魂。”
  金陵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超时代的进步思想,她心中只知此女不凡,今生都将不凡!
  但同时她也听出来主子强烈的独立意识,她知道,对于这个不凡的女子,这座金笼子早就形同虚设了。
  “奴才说句心里话,贝勒爷他没有玩弄您。”金陵最后再替胤禛呻吟一句,“主子不妨去后厨瞧瞧……”
  ……瞧瞧贝勒爷的另一面。
  后厨?
  难道又花了重金购进了……玉食桂炊?
  这又有什么好欣赏的,摆上桌来尝尝不就行了,犯得着跑到后厨去么?
  烂烂没打着听金陵的话去后厨瞧个究竟,却带着别的目的去了后厨。
  她要去那儿找个东西……
  甩了金陵,烂烂独自一个人沿着花边小径朝喷香扑鼻的后厨走去,口中不知不觉地满上了口水。
  大老远就流口水,重金请来的师傅果然货真价实,不同凡响!
  甫一跨进门槛,正吃的狼吞虎咽的奴才们纷纷倒头看过来,其中一个竟然……流鼻涕了。
  不,那不是流鼻涕,是喝进嘴里的浓浓的汤水从鼻咽部窜上鼻腔,从鼻孔里跑出来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啪的一声,丢掉手上的骨头,齐刷刷地就跪下来,撅起的屁股似是在垂涎背后的饭菜。
  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可能搅了大家吃饭的兴致,烂烂抱歉地说:“起来,你们继续,别管我。”
  起了身,向后退几步,他们继而又叼起了还没啃干净的骨头,这种不要吃相的吃法足以说明桌上摆的不是豆腐汤那种没油水的东西。
  眼睛一瞟,桌上竟是滑嫩香甜的杏仁豆腐,松软的卤煮火烧,炸酱香醇、面条筋道的炸酱面,还有皮酥肉嫩的北京烤鸭……
  嘛呀,这不是她前天在小馆子里点的那桌么?
  她当时还说要打包的,事出太急,她追鹦鹉去了,把打包这事抛诸脑后了。
  所以,金陵想让她看的就是这事儿,胤禛这富得流油的皇子竟然做了件节约粮食这种富家子弟眼中掉身价的事。
  就因为她随口说了一句话?
  她,真的对胤禛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吗?
  他,对她竟然心细如发?
  细心,烂烂难说不动容。
  可……没有自由的温柔乡她能安心地沉醉吗?
  不要,会溺死人的!!
  想开了,烂烂就把她来这的目的提上脑子。
  扫了几眼台面,就发现一根粗细正合适的铁子,再看看那边沉浸式做南沙饼面坯的刘师傅,没往她这边瞧来。
  跟拿自家东西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揣进怀里。
  走到门口便又回过头来,将怀里的铁子拿出来和刘师傅打个招呼,“刘师傅,我顺您一根铁子,用完就给您还回来。”
  吵吵!
  老刘最不喜别人在他做糕点的时候吵吵了,垂着眼皮,头也没抬,甚至不知道是何人与他说话,张嘴就说“拿走拿走。”
  意思是:拿着,就走吧。
  逐客令!
  行吧,少了和他扯皮子,讨价还价一事还轻松了不少!
  完了,烂烂又厚颜无耻顺了一火折子。
  ……
  黑云捂住了月儿,夜已黑,小窗儿使劲拍打棂台,风高呼。
  夜黑风高,正宜出动!
  亮开眼皮,烂烂哆嗦地爬起床,摸黑蹭到了那件软滑的红狐裘。
  可惜的是,她已经用剪刀把死结剪开了,披着暖和是暖和,动手动脚的时候容易掉,不利于行动!
  想摆了,便不要它了。
  烂烂揣着细铁子和火折子,把冷的弓成虾子的腰伸直了,打着牙颤流出门去。
  这么冷的天儿,入更之后,守卫们倚着风小的墙角打上了呼噜,怀里还抱着一筒子的箭!
  实在是太冷了!
  就连这群浑身长着粗毛的蒙男都抵不住,蜷缩成猫球儿不愿活动。
  烂烂那直挺挺的腰被冷风一吹,活像从肚子上打了一拳,又弯回了虾样!
  鼻子痒痒的,像是有小生物在里边瘙痒似的,捂着鼻孔,烂烂闷闷地喷了几个喷嚏。
  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已经睡成死猪的蒙男吵醒!
  她快步地跑动,身轻如燕,带起一阵风声,呃,就是风擦着她的身子发出的摩擦声。
  这会儿,摩擦不生热,正感觉手脚冰冷成冰棍子了。
  蹑着脚,烂烂轻轻踩在石阶上,蹑着手,一只手轻轻摸上了黄铜锁。
  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细铁子,伸进孔里,用力压住里边的黄铜片,小心地推动。
  握在手上的那一截铁子变短了,听见小声的嘎呀声传来,就知道这边的黄铜片松动了。
  手指抓紧铁子,用力一挺,黄铜片彻底被铁子压下!
  少了一边的黄铜片顶道,锁芯想必是松了不少劲儿!
  握住后边漏出来的那点锁芯,费上劲一扯,“叱——”的一声,出来了!
  看着角落里的蒙男裹了裹身子,握紧了箭筒子,烂烂听闻自个儿的呼吸声都慢了半拍,生怕蒙男一睁开眼就拉起箭,把她这个疑似刺客的家伙射成刺猬。
  好紧张!
  她脖子上似乎冒了汗,但风大,一吹,卷没了!
  小心打开了一条门缝,她如风般侧身钻进去,背倚着门发抖,冷的发抖。
  又怕门抖招来人,立马又离了门板,推了推门上的木块,把门从里边拴上。
  拿出火折子,吹上一口气,暖和的小火苗亮了,用手臂轻挡,既是取暖又是挡光掩人耳目。
  光顾之下,一排排的书如当初谦清阁的酒坛子一样端端正正地立着,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应有尽有。
  书房就是名副其实的书房,无甚奇特!
  胤禛不想让她看见的东西是什么,藏在哪?
  莫非,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密室。
  那些光滑的瓷器最可疑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一拧或是一旋转某个空瓶子,架子就像门一样乖乖的开了。
  所以,她要找到那个开门的神器,先从瓷器下手。
  把手臂从小火苗上掀开,屋里瞬间亮堂了,借着那一瞬的光亮,烂烂傻眼了,有好几个架子上都堆满了瓶瓶罐罐。
  怎么找,毫无思路,在线等,挺急的!
  太高的,她够不着,胤禛虽然堂堂七尺男儿未必够的着,可他会轻功,脚底下跟长了弹簧,能跳能蹦啊!
  这个时候,就该给她发个轻功金手指,让她也蹦跶蹦跶才合理,她心中乞求!
  蹲下,起身,她试着蹦了下,这高度,也就比她的身高高出一个头,关键时刻金手指都不现身了,只能说明她以后都要与轻功绝缘了!
  没有金手指关照,一切都得烧脑,太难了!
  不能眼巴巴地盯着最高处出的花瓶,还有眼前!
  目前她能做的是……
  二——刀——切!!
  就是两分两分,对半对半的切,直到找到最优解。
  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了,尽管这样带有不确定性,也好过一个一个地试强!
  这种不确定性的蒙法就跟开盅子一样,但每次找到的概率却比大规模搜索要大。
  扫了一眼眼前四架书架,她不必数,只需找到中间那一排竖着对半切,再横着对半切……
  找到了,就是中间那只青花瓷!
  上前,正好是她头顶上的一只,只需踮起脚伸手即可触到。
  用力一旋,听着瓷木相擦声,仿佛瓶子下面真的连着一套杠杠牵制开关!
  ……开了?
  结果有些意外,那瓶子可以拿起的,刚刚那会儿怎么回事?
  是她自个儿用力摁下去才误以为瓶底下真有联动开关!
  呃……自欺欺人!
  找错了,那就换个思路,对角线对半切,谁说十字架才是正的,叉叉一转也是正的十字架!
  对角切……
  来了,在刚那个瓶儿的左下角!
  一个宽口的盆儿,烂烂一手举着火折子,单手去抬,纹丝不动!
  就是它了,准没错!
  手抓着盆缘,像转车盘一样一旋。
  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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