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嗜血

  好似平淡的过了几日之后,宣王的人已经将西境世子的事调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们的意图藏匿太深,无从查起,一时敌友难辨。皇上在收到他的密信之时,经过与几个重要大臣的秘密商议之后,他下了道密旨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宣王的手上。
  宣王看完密旨后,平淡地将其放好,回身对信宴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北郊的庄子上,就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命他们三人速速返回苏府。还有派人去医馆找江篱,告诉他同样的话,叫他务必马上回来。我们必须明日启程,这件事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以免节外生枝。切记,不要被人跟踪,多派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一定要将他们三人平安送回来!”
  “是,属下马上去办!”信宴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飞身跃了出去。
  此刻宣王的内心波澜涌动,他好像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就要离开苏府,离开苏苒青了。他一刻也不得耽误,快步走去了苏苒青所住的院落。
  小丫鬟远远地看见了疾步而来的宣王,马上进屋内禀报了苏致渊和苏苒青,兄妹二人立刻起身走出了房间。
  宣王看到苏致渊也在的时候,流露出一丝诧异,但他马上便稳住了心神,先开口道:“苏公子,在下有事与令妹相谈,哪知苏公子也在这里,刚好有事能与你们一同商议。”
  “公子有礼了,请!”苏致渊将门口让开,恭敬地将宣王请进了门。
  三人进屋里坐下来后,苏致渊屏退了下人,并将房门关闭,小声地问道:“不知公子匆匆来访,有何要事?”
  “我要马上回雁栖城,本来今日就该走,可是还要等六弟和妹妹他们回来,只能推迟到明日动身。想着该知会你们一声,便赶来了。”
  “公子走的如此匆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苏致渊担心地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防范于未然吧,兄长刚刚派人来传话,不得不听从。”
  苏致渊和苏苒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了宣王口中的“兄长”指的是谁,马上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宣王很是赞赏苏致渊的机智,能马上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解释道:“苏公子只需不动声色,做到同往日一样,请咱们大家去自家开的酒楼相聚,吃吃喝喝。”
  “可是酒楼人员混杂,安全问题在下怕是无法做到全面。”
  “放心,苏公子只管如往日一般安排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公子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是都已安排妥当,苏某照做便是。”
  “好,今晚酒楼相聚,咱们不见不散!”宣王起身,微微一笑,很是不舍地看了眼苏苒青,便离开了。
  苏致渊的心里盘算着什么,起身就去酒楼准备了。此刻,只剩苏苒青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什么都无需准备,只要能做到内心足够平静,不被人看出什么来就好。
  “小桃,我要沐浴更衣。”苏苒青轻声唤来了她的贴身丫鬟,神情如往日一样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江篱从医院里匆匆赶回,径直走向了宣王的房间。此时,宣王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又看了看时辰,心想赵昀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珏旻,出了什么事?”江篱进来后,将房门关闭,紧张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宣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密信与密旨一道给了他。
  江篱看完后,气呼呼地说道:“这些家伙真是太猖狂了,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尽想着出这些阴招!”
  宣王打断他的话,道:“也不可这么说,只能说是各为其主吧。虽然这些年咱们一直压迫着西境,可难保哪天他们就会突然冲破束缚,反咬我们一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我们就势必要做长远的打算了。”
  “何时动身?”不用过多的解释,江篱便问道。
  “明日午后!”
  “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等等,今晚咱们一起去酒楼,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你只需本色出演即可。”
  江篱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马上回道:“我懂了,这就去准备。”
  一直到午后,苏府里都极为平静。
  不一会儿就有两辆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前,下人马上出来迎接苏苒湘他们进府。赵昀推着苏苒湘在前面走着,六皇子和瑶安公主紧跟其后。赵昀负责先将苏苒湘送回房间,六皇子兄妹俩便一起去找宣王了。
  “苏小姐,我扶你去榻上休息吧。”赵昀很是有礼地说道。
  苏苒湘点了点头,很是习惯地将手递给了赵昀,习惯地被他搀扶着慢慢地坐到了榻上。
  “多谢赵大哥了,我这里有丫鬟陪着便是。你照顾我们一路,也辛苦了,快去歇歇吧。”苏苒湘笑着说道。
  “好,苏小姐也要多多休息,切勿着急走动,我先告辞了。”赵昀说完,便马上出门走去了宣王的房间。
  房中,宣王只与兄妹俩说了是他们的兄长突然来信,叫他们马上回家,其中缘由并未告知。两人本来还想争辩什么,可是一听是大哥让他们回去,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听话,出门去收拾东西了。
  “你们一定要谨记于心,明日要走的事也是秘密,不可说漏嘴被外人听去,否则三哥也保不住你们俩,此事不是儿戏,明白了吗?”
  “嗯,我们知道它的重要性了,一定谨记于心!”六皇子和瑶安公主很认真地表态。
  苏致渊也已准备就绪,他听说妹妹回来了,便去她的房间里看她。瞅着妹妹有些困乏的模样,心疼地说:“苒湘,快让哥哥看看你的脚,怎么样,还疼吗?”
  “哥哥,大夫都已经看过了,我早就没事了,你看我的脚不红不肿的,只需再休养几日便能正常行走了。”
  “以后走路看着点,瞎逞什么能!我可都听说了,你这是为搏蓝颜一笑,才变成这样的吧?”
  “哎呀,我没有,别说的那么露骨好吗,再说了,你怎知我就不是因祸得福,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苏苒湘抬手用力地指了指放在床边的轮椅,说道。
  “好了,我一进屋就看到了。这次也算他有心了,愿意为你做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轮椅,我就勉强不记仇了。但是,你一定记住,你可是堂堂苏家的大小姐,别整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成心给哥哥添堵呢!”
  “我知道了,哥哥,你再唠叨都要变成苏婆婆了!我只是很欣赏他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尽说大话,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了,你正眼瞧过哪一个男人?能让你做到如此主动的,怕是真的上心了才是。”
  “哥哥,那我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经过这几日在庄子里的相处,他脾气秉性确实很吸引我,除了为人比较木讷、执着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点了。但这恰恰也说明了,他为人很正直、坦率,今后肯定不会存在三妻四妾之类的事。别看他平时不善言辞,但他照顾我的时候很是细心体贴,方方面面都为我想的很是周到,让我想起了从前爹爹对娘亲也是如此,从不多说什么却处处为之考虑。”
  “唉,怎么说呢,他的人品哥哥不从怀疑,但是他的身份,妹妹最好能牢牢记住。他可不是日日能陪伴你的好夫君,他的心中有大义,而且但凡要出征,必是九死一生,我怕你日后会吃苦,你懂吗?”
  “我知道的,所以我已经在极力忍耐了。哥哥放心,我完全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着既然老天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那我就抓住机会与之相识相知,至于以后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谁也不会知道明日将会发生什么,不是吗?”
  “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哥哥愿随你心意,只要你能平安幸福!”
  兄妹俩说着便抱在了一起,苏致渊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和她说,开口道:“苒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苏致渊把脸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这么快?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只是他不能让我们这样的外人知晓其中的真相,那青儿呢,她是怎么说的?”
  “青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听下人们说,我们走后她就开始沐浴更衣了,一直在房门没有出来,午时也未吃饭,只是如往常般静静地坐在坐在榻上,看书煮茶,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唉,青儿一向最了解她家公子的,但凡他开了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要苦了她了,今后怕是要在思念中度过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生来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这是他的出身给他带来的荣耀,同样,也带来了更多的枷锁。等公子走了之后,你就多去陪陪她吧,她性格内敛,报喜不报忧的,我怕她想不开。”
  “嗯,湘儿明白了,哥哥,你快去忙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致渊和苏苒湘聊完了兄妹间的家常后,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去找宣王他们,准备要出发了。
  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走到了酒楼的门口,一行人下了马车后,跟着苏致渊走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待一桌饭菜上好之后,苏致渊如往常般屏退了下人和伙计,由赵昀和信宴两人分工,一个勘察周围的情况确保大家的安全,一个负责端菜倒酒确保大家都能酒足饭饱。
  瑶安公主想出去方便,苏苒青便跟着她一起去了,赵昀就在她俩身后走着,保护她们的安危。当她们要返回雅间的时候,有个伙计端着一盘炒菜,似是被催赶的着急,经过苏苒青身旁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赵昀快速将伙计拦住,待瑶安公主和苏苒青都表示并无大碍的时候,才放他离开。而这一幕,正被暗色里的某个人看的清清楚楚,他戴着半个面具看不清全貌,但是露出的嘴角却不怀好意地上扬着。
  赵昀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三人都回到雅间后,他便小声地将事情禀告给了宣王。
  宣王低头看着苏苒青,问道:“苒青,你怎么样?”
  苏苒青摆了摆手,回道:“没事,我……”
  “咦,小苒青,你的袖子里好像有个东西?”江篱眼尖,就在苏苒青抬手的功夫,便看到了袖子里的东西。
  “怎么会?”苏苒青一边质疑,一边将衣袖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惊讶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封信?我没有带信进来呀?”
  宣王很是谨慎,他拿出帕子称着手,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撕开,里面确实有白纸黑字的一封信。江篱起身走了过来,将信纸一点点地翻开,里面写着:在下对姑娘仰慕已久,盼能再次相遇!落款处未写人名,地点却是这家酒楼的名字。
  这让大家很是诧异,苏苒青一向不与陌生人相谈,也极少自己出门,何来的仰慕已久之说?可是苏苒青却脸色煞白,她想起了那日抵在自己脖颈上的短刀,再也绷不住了,浑身颤抖了起来。
  宣王见她如此,立刻便将其搂在了怀里,急切地问道:“苒青,你怎么了?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真的,你放轻松,放轻松……”
  宣王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了,便慢慢地松开了怀抱,他双手紧握住苏苒青的肩膀,说道:“苒青,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苏苒青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宣王的眼睛,这双眼睛一如既往地让她感到温柔、安心。苏苒青带着怯怯地眼神,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众人,每个人都在关切地注视着她,她慢慢平复了心情,一点点地讲出了那天在酒楼里救了一个人的事情。
  宣王才弄明白,为何西境的世子能有那个荷包,为何他看似无意地想要结识他们,为何那天苏苒青的神情紧张又奇怪……也许第一次碰到是个巧合,毕竟那人是真的受伤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包括今天的挑衅,更是蓄意谋划,看来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宣王边听边思索着,突然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还是看不清楚。他下意识地喊着:“江篱,江篱,我……”宣王话还未说完,便晕倒了。
  江篱的反应很及时,他已经在宣王身边一手握着他的肩膀,一边喊他的名字,只是他听不到罢了。
  赵昀和信宴见状,纷纷拔剑出来,做防御姿势谨慎地环顾着四周,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慌了,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象,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为何独独只有宣王突然倒下了?
  “快带大家离开这里,快走!”苏致渊站起来,说道。
  赵昀和信宴把剑放进剑鞘里,装作喝多了的样子,护着众人快速地离开了酒楼。
  马车上,江篱诊断出了宣王是中毒的脉象,可又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毒,他只能用药物先暂时压制住毒性的扩散,脑海里依旧在不停地寻找着毒药的来源。
  众人平安地到达苏府后,苏致渊快速地布置了一番,大门紧闭,院中所有的烛灯均已点燃。今晚,整个苏府戒备森严,无一人敢休息怠慢。大家都在等着江篱的回话,不知宣王何时才能醒来。
  房间里的人或坐或站或来回踱步,但是谁也不敢出声,只听江篱说道:“还是查不出是什么毒,我只记得好像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可也只是寥寥数语,我更不敢贸然用药,怕万一有个闪失!”
  苏致渊听到后,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医书?是在我家开的医馆里吗?”
  “对,对,就是我最近才看到的!”
  “你等着,我这就去把炎老请来,他一定知道!”苏致渊说完,跑出了房间,快马加鞭地奔去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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