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百姓是淳朴的
第337章百姓是淳朴的
先不提朝堂之上，那些出身江南世家的文官集团是何反应，又该怎么面对张家爆出来的巨雷。
至少在溧阳县，仅仅不到三天，伴随着张家的覆灭，整个溧阳县百姓都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开仓放粮。
张家储存了几十个粮仓，储粮高达千万石。
如果有这么一批粮食，足够朝廷筹集五十万大军打一年的仗了。
甚至还很富裕阔绰。
朱楩在拿到从张家里翻出的账册后，不禁怒骂：“这帮硕鼠，整天只会抨击朝廷抨击皇帝，说朝廷赋税太重太多。朝廷已经尽可能为江南世家减税免税，他们还不满足，欺上瞒下，一边对朝廷哭诉哭穷，一边转头欺压鱼害百姓，他们吃的满肚流油，罪名却全让朝廷背了。该死啊。”
整个溧阳县百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然而所有的粮食都被张家收走了，然后卖到外地换取泼天富贵。
这就是江南世家，一边满嘴仁义道德，一边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不怪满清鞑子杀他们头，该杀。
如今朱楩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姑息，张家虽然已经被抄家灭门了，可关于张家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证，除了给朝廷上交一份奏章陈述前因后果，朱楩更是让人张贴告示到全县，甚至敲锣打鼓，让识字的人给百姓们讲述这些事。
就怕还有一些人被蒙骗，认为张家是无辜的。
别小瞧这些世家的不要脸的程度，他们干得出来，愚民政策正是他们所搞出来的，儒家，该死啊。
朱楩就是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就是张家害的你们，这些事朝廷可不知道，别以为朝廷是张家的保护伞。
一边张贴告示，让人揭开张家的真正嘴脸，一边开仓放粮，让老百姓们得到实际的好处与补偿。
朱楩的名声开始在溧阳县水涨船高。
如今家家户户都在传唱‘滇王来了，青天就有了，滇王来了，老百姓就有救了’。
当然了，善后的事还有一大堆，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离开。
包括溧阳县的县令也要等朝廷重新配给，还有张家倒下之后那几十万亩良田，也该进行重新分配。
朱楩这几日就一直让人在丈量土地，打算在新县令到来之前，先把地给百姓们分发下去，免得新县令万一也是一匹饿狼，在自己走后重新乱搞一通，那他刚刚做的这些可就是无用之功了。
反正这些事他也驾轻就熟了，加上还有彭越、牛胜的大军帮衬，在来到溧阳县的第七天，土地的事基本全面确定，剩下的就是让百姓们按家按户，以户籍来领取新的地契。
拿着地契的百姓们，很多人都激动的不能自禁，乃至喜极而泣。
更有百姓不敢置信，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能得到土地。
还有的百姓因为一些事而被迫卖掉了土地，望着失而复得的地契，感动的无以复加。
忽然，有人高呼道：“是殿下为我们做主，是殿下把咱们的土地还给了咱们，甚至分发了更多的土地。都是殿下啊。”
老百姓说不出引经据典的大道理，但是他们知道是谁帮助了他们，是谁对他们好。
于是百姓们自发的簇拥在府衙大门外。
自从砍了张家和那溧阳县县令后，朱楩就已经搬到这边来住了，用他的话来说，张家的房子他嫌脏。
同时朱楩也在府衙大堂内更方便处理公务。
忽然，徐妙锦从外面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说道：“哥哥，你快出来。”
朱楩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妙锦上来牵着手，硬生生被她拽了出去。
来到外面，朱楩这才看到，原来外面大街上早已被无数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当看到朱楩出来时，百姓们更是自发的，纷纷跪倒了下来。
“殿下，活青天呐。”
朱楩眨眨眼，这算是夸我呢吧？是夸我吧？不是活的，还是死的不成？
“殿下替我们百姓伸冤，还把土地分给我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纷纷山呼千岁，更是实实在在的给他磕头，一时间地面都被震动了似的。
就算溧阳县百姓没有全来，可这规模至少有数万乃至十数万，此时全都心甘情愿的，感激着朱楩。
朱楩望着眼前的百姓们，心中也不无感慨，对身边徐妙锦说道：“妹子，百姓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不外乎吃饱穿暖罢了。自古以来，百姓们从未奢求太多。只要让他们能活下去，他们就很满足了。”
“可是就连这么一点小小要求，竟然都成了奢望。当百姓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时，除了铤而走险，还能怎么办？”
“是国家与历朝历代的君王不作为吗？是，但也不完全是。历朝历代到了后期，都避免不了贪污腐败的情况发生。尤其是那些世家士绅，他们才是国家的败类。”
“只要土地兼并这种事一天不解决，老百姓的生存空间，就会不断被世家压榨。国家何必与民争利？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是那些世家在与民争利，最后又把罪名都让国家来背了。”
朱楩冷笑一声：“这江南世家也太多了，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不远处，汤欣目光闪动着异样光泽，紧紧的盯着朱楩。
汤欣虽然是武将的女儿，但是对政治官场上的事，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譬如说朱允炆身边簇拥的，就是朝堂上下的文官集团，而如今朝堂上的文官集团，大多出自江南世家。
包括当初的太子殿下，身边也有世家的支持。
世家，在朝堂中占据着太重的地位了，谁会愿意为了区区一群泥腿子，而去彻底得罪世家呢？
可是朱楩不同，他从始至终只讲一件事，那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区区世家？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徐妙锦虽然有过草原上的经历，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云南时期的，真正的改土归流的场面。
此时也被深深的震撼，并被朱楩的话语触动了。
徐妙锦也转头看向眼前这些百姓们，突然没了之前的激动，反而有些伤感起来。
正如朱楩所说那样，百姓们的诉求，一直都是很简单的，结果这张家却还要把百姓们逼上绝路。
若不是朱楩之前灵机一动抬出了严时泰的名声，恐怕就算他敲锣打鼓昭告百姓，要严惩张家，也不会有人敢出来做人证的。
因为他们已经绝望了，张家在这里就是天，他们才是土皇帝，就算当街杀人，也没人敢管。
巧取豪夺？那都是好听的，看上了你家的地，直接杀伱全家，不就得到了地契？
看上你的女儿，那是你的荣幸，直接踹门就抢，玩完再送回来，你还得感谢。
那张家这一代的子弟很多都是这种不是人的禽兽，不光被严时泰严惩的张湛，还有很多畜生不为人事。
所以当时朱楩以雷霆手段一夜之间把张家满门抄斩，连幼童或者老人也不放过时。
百姓们虽然深受震撼，他们也被那血腥场面所慑，却没有人觉得张家冤的，反而拍手称快。
“父老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是朝廷失职失察，才让你们蒙受这些折磨，我朱楩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朱楩突然高声说道，更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他倒不至于跪下，可身为藩王，此时却对百姓鞠躬行礼，仍然让无数人吓了一跳。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附近的百姓们想要起身上前，又没站起来，竟跪趴着来到朱楩面前，去托住朱楩的手。
“殿下，如果没有您，咱们还在受到张家的迫害，连那畜生狗官也帮着张家欺负咱们。”
“是您给了咱们这些泥腿子一条活路，是您给大家伸冤的啊，还给咱们发粮食，让咱们吃饱肚子，还给咱们分发土地，甚至发种子。”
“殿下啊，咱们可不是不懂感恩的人，那是张家与狗官犯下的过错，何该您来承担？”
百姓们不是不懂得感恩，不是不懂是非，他们只是苦于无处申诉，苦于没有地方说出自己受的苦和遭的罪。
虽然这里是天子脚下，可百姓们淳朴，不懂上京城告御状，也没有告御状的门路。
说句更难听的，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很多人一生都没离开过家乡。
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乡下的百姓，也有一辈子没离开过村子的情况。
这并不夸张。
百姓们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因为他们很多都没读过书，但是却懂得忠君爱国。
有的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皇上，却知道效忠皇上。
反倒是这些世家，读着所谓的圣贤书，却以愚民政策为祸乡里，而且还沾沾自喜高高在上的，蔑视他人。
朱楩重新抬起头，看着百姓们重新焕发神采的眼眸，以及感激自己的模样，深吸口气，高呼道：“大家都起来吧，你们没什么好感激我的，那是你们应得的，也是本王该做的。如今贪官与害群之马的世家都被本王砍了，今后你们就等着过上好日子吧。”
“哦。”
“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纷纷欢呼起来。
朱楩也露出微笑。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伟大，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从始至终，他就一直在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何愁大业不成？
所以，朱楩所做的这些事，也是在为自己积累名望，他又何尝不是把百姓当做自己的政治筹码？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真心实意在为百姓做事。
还是那句话，百姓们太淳朴善良了，只要给他们一些好，他们就会记你一辈子。
而且百姓们的需求也太简单了，不外乎就是活下去的生活条件罢了。
吃饱饭，穿暖衣，这很难吗？
为何连这么点小小诉求都无法满足？
甚至连食用盐，都被掐着脖子，百姓们连吃一口盐都要花费不小的价钱。
事实上，古代并不缺盐，那只是朝廷进行把控，用来赚取钱粮丰富国库的手段。
朱楩深吸口气，心中产生想法，等他登基大典的那一天，一定要颠覆许多规矩。
晚上，朱楩还在秉烛达旦的处理着事务。
虽然开仓放粮了，虽然重新丈量土地与统计户籍人口，并且把地重新分给了百姓。
但是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就是那李阳帮着张家，真真是做了很多事，冤案假案错案更是比比皆是。
其中就有不少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甚至是被流放到外地，乃至流放到云南的人也有不少。
有的运气好的，如今还关在大牢里的，只要不是地皮无赖流氓，不是为张家做事的，朱楩都把他们放了出来，还给了他们清白。
他更是在一天之内翻案了几十起，就算对百姓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至少要还给他们名声。
严时泰不过离开几年，就这几年时间里，光是流放的大案就有几十起啊。
这李阳是真敢这么做呢。
朱楩后悔了，早知道不该只判李阳一个斩立决，而是该满门抄斩才对。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漏网之鱼遭到了审判，比如县衙里的差役，他们也都是跟李阳与张家同流合污的，还有那些牢里的狱卒。
整个溧阳县上下都烂透了。
朱楩也不含糊，大手一挥，从张家张府的仆人佣人开始，只要有罪，一律当斩。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此时虽然不是乱世，却也需要重典严治。
同时也可以震慑宵小，让天下官员都以此为戒。
“真以为洪武大帝老了，你们的春天就要来了？”朱楩冷笑连连：“早晚有朝一日，你们会怀念洪武大帝的。我可没有他那么仁慈。”
门外，徐妙锦和汤欣恰好过来，听到此话，不禁打了个冷战。
洪武大帝，仁慈？
我的天，你是怎么把这两个词组到一起的？
明明分开都认识，为什么放到一起就那么陌生呢？
还有你想干嘛？若是连洪武大帝都算仁慈了，你要做到什么程度？
“哥哥，该休息休息了，”徐妙锦走了进来，口称哥哥，毕竟他们的婚事连订婚都没订，还没个名头呢。
但是两人已经有事实了，朱楩又一口一个妹子，徐妙锦只好委屈一点，明明她比朱楩大一岁，却反过来喊他哥哥。
当然了，这是在外人面前喊的，至于私下里嘛，那就得加个‘情’字了，情哥哥。
只见两女各自端着些东西，徐妙锦手中端着飘着热气的茶，而汤欣则带来了几盘点心。
朱楩拿手掐掐眉心，也确实感到了一丝疲惫。
主要是连日以来，他处理的这些事可是溧阳县这几年发生的案子，还有那些善后的事，以及还要想好怎么给朝廷上奏章。
之前只是把张家与那李阳的违法乱纪的事禀明了一遍，但是后续的事也要有所交代，包括朱楩还提议，要把张家储存在粮仓的粮食留在本地。
那本就该是百姓的粮食，朱楩提议留在本地做仓储，万一遇到天灾，可以直接救济百姓。
除此之外，这些粮食足有千万石，可以做本地年岁税收，代替百姓交税。
说白了就是想给当地免税三年，以此来弥补百姓们，但是不好直说。
还有为当地筛选新官等事，按照朱楩的意思，是打算从北方南调，从北方那些考取了功名还在候补的学子中，筛选出一个有能耐又清廉的，有抱负的人。
可别再弄一个跟江南世家有关联，或者饿狼来了，百姓们可经不起反复的折腾。
这一大堆事都压在朱楩的身上，这种事连王福都无法分忧，王福所能做的，只是提前规划一下下一步的行程，并且提前派出一队近卫，先一步要去接触找到李贵留下的锦衣卫。
至于李贵本人，他现在已经跑到沆州去了。
江南的苏杭二州，乃是自古以来都很有名的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
而在沆州，就有‘刘家的银子’和‘庞家的面子’这两大家族。
以沆州的规模，肯定不止两家，但是这两家却占据着不轻的地位。
而在苏州则是‘顾家的房子’，也就是顾家的地盘。
这也让朱楩做出决定，等溧阳县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不打算直奔沆州，而是要改道前往苏州。
他不急着直接前往沿海沿线，江南世家也是他要处置的目标。
心中想着，朱楩从徐妙锦手中接过茶杯，顺势还轻轻的捏了下妹子的小手。
他本来还在看着一个案子的卷宗，突然心里一动，转头看去。
只见徐妙锦端着茶壶张着嘴，而汤欣则是满脸通红的，望着朱楩还紧紧捏在手中的小手。
汤欣是小鸟依人小家碧玉的类型，虽然擅长的武器很彪悍，但是一双小手不但没有茧子，反而柔若无骨，白皙嫩滑。
朱楩下意识又捏了捏，觉得比徐妙锦的小手还要软乎乎的，很有手感。
汤欣‘嘤’地一声，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结果她忘记手中的茶杯了，把茶水直接打翻，淋在了三人身上，一个也没跑掉，很是公平。
这下好了，朱楩不得不起身，临时放下公务，先去换一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