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似乎从来不了解你
房间内没有燃任何的香，却不知道为何总是有种清幽的香气。
沈暗站在楚微明身后。
他看着楚微明一直沉默着的背影，心里的疑问就更加的重了，他想开口问，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在这十年间。
他从各个弟子口中打探楚微明的所有喜恶，而与他在一起的这么长日子以来，他以为自己对楚微明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这还是沈暗第一次有种......
看不透他的感觉。
这种情绪一旦生出，便一直蔓延缠绕在沈暗的心头，像是一棵干枯了许久的野草，突然返生便开始野蛮生长。
或许他有这种情绪，还是来源于他的自卑吧。
徒弟跟师父，身份本就有差距。
他又不曾参与过楚微明的过去，甚至楚微明更从未与他提起过他的过去，哪怕是欢乐亦或是悲痛......
他都不曾说过......
“阿暗，在想什么呢？”
一道清凛的声音打断了沈暗的思绪，他抬起碧色的眸子，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楚微明竟转过身来了。
“没、没什么。”沈暗眼神躲闪着。
他害怕自己方才生出的那些不好的情绪，被楚微明发现。
楚微明牵起他的手。
他拉着他来到窗前，这窗是西面开着的，打开窗便见那映红了半边天的云彩正绽放着，还有那一轮即将落下的太阳，又大又红。
楚微明从背后圈住他的腰。
深邃的眸子盯着远方的落日，眼中突然生出了许多忧伤的情丝，不过沈暗在前，他并未看到，可从楚微明的吐息中，却也隐约的能感觉得到。
“真是许久没有站在这里，看过这样的夕阳了。”
楚微明低语着，而沈暗并未作答。
因为他不知道，此刻他说的话，究竟是在自说自话，还是对着沈暗说的，亦或是别的。
但，不管是对谁而说。
这间屋子之所以如此特别。
那一定是楚微明曾经很重要的回忆，而这些很重要的回忆里，却没有沈暗的存在，想到这儿，沈暗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似的疼。
“你怎么不说话？”楚微明问道。
“日落太美，欣赏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说什么话呢。”
沈暗苦笑了一声，那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在他娇嫩的肌肤上镀上了一层暖色，看着让人痴醉。
“可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楚微明声音清凛，像是已经看透了沈暗的心思，他将沈暗的身子转了过来，开口便直击他那纷乱嘈杂的心绪。
沈暗弯着嘴角笑了笑。
可这笑里，却多了些苦涩。
“的确是有些疑问，不过这若是事关师父的过往，师父若想说便说了，若师父不想说，徒儿也不会问的。”
楚微明抬起手来，轻敲了下沈暗的脑门。
“嘴硬。”
“明明就是很想知道。”
“还硬撑着什么？我不是与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必小心翼翼，事事逞强，阿暗，如今我们都在一起了，没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
“知道吗？”
楚微明温柔的声音，似一把尖利的刀，将蔓延疯长且缠绕在沈暗心头的那些野草，全部割绞干净。
此刻的沈暗，心清气明。
“师父......”他呢喃着。
其实沈暗以为自己的心绪能隐藏的很好，毕竟他从前在不鸣山中逆来顺受惯了，可他不知道的是......
在楚微明面前，他的所有心绪。
似乎全部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叫人看穿了。
“傻子。”楚微明抱了抱他，像是在安慰着似的，而此时的太阳已经缓慢而落下，万丈红霞很快被夜幕代替。
他关了窗户，牵着沈暗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重重的沉了一口气后，楚微明缓缓道，“这间房，曾是我和一位故人相识的地方，当年我们一同拜入不鸣山下，共同修习术法，斩妖除魔，情同手足。”
“师父，你说的那位故人......”
“该不会是......”
“秦渊，秦大哥吧？”
沈暗试探性的问着。
却见楚微明的脸色沉的厉害，甚至深邃的眸子中带着许多忧伤情绪，还有几丝遗憾。
那，看起来他猜对了。
楚微明沉默着，沈暗咬了咬嘴唇继续问着，“其实......之前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师父，你跟秦大哥之前到底有何渊源，只是我怕触及到师父不愿提起的过去，所以一直不敢问......”
“秦渊，他是我的师弟。”
楚微明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来到靠近东墙位置有一处棋桌，他负手而立，萧瑟的背影显得有几分孤寞。
那棋桌上的棋，还未下完。
他盯着棋盘盯的出神，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而沈暗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他并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
而是默默地站在楚微明的身旁。
半会儿，楚微明转过头来。
“陪我下一盘棋吧。”
“可是师父，我不会下棋啊。”
“无妨，你随便落子。”
“好吧......”
楚微明坐了过去，他大手一挥，整个棋盘上的棋子便各自回到了棋盒当中，沈暗突然皱起眉头，“师父，这棋还没下完，你怎么就给毁了......”
“这局棋已经摆在这里多年了，毁了也罢。”
“毁旧方可生新。”
沈暗一时语噎，“......”
“黑子先落，阿暗，落子吧。”
楚微明淡定从容，方才的那一抹忧愁状态似乎已经不见，此刻整个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云淡风轻的脱俗感。
琴棋书画，沈暗样样都不行。
他“哦”了一声，随后夹了一颗黑子随便在棋盘上落下，轻抬着碧色的眸子盯着楚微明，心思根本没在下棋上。
“师父，你方才说秦大哥是你师弟......”
“这事儿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不鸣山中从未听说过秦大哥的名字？他是、他是不是......”
本想着说“他是不是被逐出山门”了？
可沈暗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