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唯一的奇迹

  老先生回过神来,抖着手臂指着七九问许流星:“丫头,这这这……你男朋友呀?”
  “嗯。”许流星下意识应了,清醒过来后,拿起扫帚就要去收拾这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院子,“他应该是没杀过……鸡?”
  说话间,她甚至一脸狐疑地看了眼七九。
  杀过人,杀过野兽猛禽,肯定还杀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唯独没有杀过……鸡?
  七九别扭地转过头,犹豫了下,又黑着脸把她手里的扫帚夺走。
  老先生捶胸顿足一阵,哀叹道:“大晚上杀什么鸡呀!”
  “我这鸡都养了五年了!”说话间,老泪纵横。
  许流星嘴角抽了抽,是真没想到这感情还是宠物。
  “多少钱?我买。”七九不爽地睨他。
  “这是钱的事儿吗?”老先生气得没了脾气,“不问自取是窃啊!”
  “……”
  两人都没反驳,七九是压根没在意,许流星是羞愧得说不出话。
  总之,最后鸡和鸡汤还是吃上了,七九心满意足了,许流星却有点难受。
  入夜之后,老太太来敲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一脸慈祥笑,“丫头,别跟你叔一般见识啊!”
  许流星从她手里接过那盆水,讪讪道:“原本就是我们做错了,叔叔是对的。”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说:“老母鸡补人咧,他本来就打算杀了给你补补的。”
  许流星愣了下。
  老太太又看了眼七九,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洗完澡后,就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小兄弟腿脚不好吧?”老太太看着许流星说,“你让他别贪凉啊,给他烫烫脚!这里环山多水,湿气重,这几天天气动荡,会难受的。”
  七九抬眸看过来。
  许流星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老太太,许流星端着水盆走到床边,蹲下去要给他脱鞋。
  他有些慌张地躲开,皱眉,“你干什么?”
  许流星一脸无辜地看他,“烫脚啊!”
  他有些暴躁地说:“烫什么脚?好的没有毛病不用烫,断掉的也没东西让你烫!”
  许流星被刺痛了下,然后一把扯过他右脚脚踝。
  不由分说地脱掉鞋。
  然后,她懂了他为什么慌里慌张,气急败坏的原因。
  皱眉,抬头瞪他。
  七九试图缩回脚,怯怯道:“我晚上睡地上。”
  许流星屏住呼吸,飞快给他脱了袜子远远扔开,然后把他的脚放进了水里。
  烫。
  触觉好像在那刻被无限放大,她握着他脚踝的部位。
  则更烫。
  “另外一边。”许流星又伸出手去抓另一条腿。
  “我自己来吧。”他貌似乞求般地开口。
  许流星蹲着点了点头,看着他熟练地脱了假肢,整理好后放在床边。
  这种价位的假肢原本戴起来是很舒服的,但过度使用依然会产生不适,许流星看着他泛红的残端心疼地皱了眉。
  七九低眸凝视她,正想开口。
  许流星就把他的残肢捧进了怀,小心翼翼地揉。
  温柔地驱散着他的不适和疼痛。
  果真如老太太所说,天气动荡,窗外倏忽下起了雨,雨势渐疾,瓢泼般挥洒。
  砸得窗和檐都疼。
  七九慢慢地笑了下,颓唐又不解地开口:“姐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许流星没有回应他,只是低头,轻轻吻了下。
  如羽拂过。
  却像。
  一个惊雷炸碎了他的胸膛。
  他在那一刻感受不到世界。
  许流星缓缓站起,浅浅笑着,细长的手指掠过他的额间碎发,随即深入到柔软的里面。
  娇弱的身影柔软地压下来,在他完全不能反应的间隙里,横跨过来,稳稳地坐在他腿上,一寸一寸往里贴近。
  声音低低软软,唇瓣在毫厘之间,“真的要睡地上?”
  七九飞快地别过脸,手掌撑在床上往后仰,企图拉开距离。
  许流星轻佻地笑了笑,散漫极了,顺势在他下颌线上浅啄一下,清楚并得意地看到他惊慌失措地滚了滚喉结。
  她勾起小拇指,挑了缕他的发丝在指间绕着圈,眼神飘飘乎,“告诉姐姐,怎么发现我不在胥山的?”
  她每天都有给他电话,汇报虚假的胥山生活。
  七九重重地喘了口气,唇角溢出弧,语气却怏怏的,“胥山没有吵闹的蛙声。”
  话落,窗外青蛙见缝插针地“呱”了两声,和雨声混杂,更吵闹了。
  许流星“噗嗤”一笑,松了指尖的柔软发丝,双手任性而放肆地环住他长长的脖子,指腹落在那块疤痕上。
  七九低眸看她,声音哑而淡,老老实实的,眼神看着单纯极了,“我支撑不住了。”
  “你臂力有那么差?”
  她还挺吃惊的,毕竟她实在不算重。
  七九咽了咽口水,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不是手臂。”
  诧异了下。
  他翻身,手掌在转瞬间同时护住了她的腰和头。
  局势颠倒。
  右脚离了水,泼洒一地,腿部微微曲着,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热水顺着骨骼轮廓下滑,湿漉漉地弄暗了一片床单。
  古典格调的玫红色牡丹花一半盛开在光下,一半盛开在了幽深的夜色中。
  更滚烫的部位不加遮掩地贴紧了她的皮肤,在缓缓地,得寸进尺般靠近。
  敏感的神经被胡乱拨动了下。
  视线往下探寻,坦荡着,飞扬跋扈着,是少年人该有的潇洒和肆意。
  爱与不爱难以启齿,但身体的反应无比真实。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浪的。
  二十岁那年冬,和此时此刻,她想要,就不顾一切,丧失理智。
  盛夏的热浪被大雨冲散,丝丝缕缕的清凉飘荡枕边。
  “小九,这是错误的姿势。”许流星的声音也沙哑了,手指细细摩挲着他脖子后面深深的疤。
  烟头烫出来的?
  这得反复承受多少次,才能烫到这样的程度?
  她心疼,看着他背光的轮廓,还带着极具侵略感的笑意,但往下的却没出鞘,甚至不敢再进一步探索,哪怕她给够了提示。
  这么僵持着。
  消耗着彼此的欲念。
  却又加深了更浓重的渴望。
  好半晌。
  七九在她的注视下丢盔弃甲,心有不甘地往侧边一躺,伸手拉住悬在梁上的灯带,“咔哒”一声,熄灭了光。
  雨夜更黑。
  淅淅沥沥。
  留她一人在静谧中覆水难收,抓心挠肺地燥热着。
  她笑出声,侧躺着看他,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脸,指尖从额头描画到鼻梁,再到唇尖,最后一路下滑到喉结……
  她深刻地感知着他的克制和忍耐,不由自主地往他臂膀里靠了靠。
  七九攥着拳,在她的反复挑逗下所有理性都溃败,终于侧身,将她搂进怀里。
  像两只小兽相偎相守,许流星在他凌乱的心跳中,贴在他耳边说。
  “小九,原来在那一场盛大的阴谋里,你是老天送我唯一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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