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章 王公贵胄
把监军大太监的家抄了人裹挟走了，是秘密行动，只有兴和军将士们心里有数。
还有耿大这个不算外人的外人了解前因后果。
耿如杞就是从耿大口中得知。
刚刚知道之时，耿如杞简直是如坐针毡。
后来发现黄毅裹挟走了监军大太监，他这个宣大总督没有了掣肘，日子过得舒心多了。
他心里清楚，如今的世道变了，手中有强军可以不拘小节。
皇帝对待祖大寿的态度就足以说明问题。
因为十二月初，皇帝给祖大寿晋爵少傅加官左都督。
这种抛下皇帝，抛弃被后金军包围的京师军民，一溜烟跑回辽东的将军，毫无忠义廉耻，简直是死有余辜。
然人家却是升官发财！
为啥，辽东将门手中有大明最精锐的军队，皇帝投鼠忌器。
唯有军队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更加认清现实的宣大总督当然要不遗余力扶植儿子和女婿。
他前一段时间确实想过不能让王坤活着离开宣大的地盘。
后来发现被裹挟去了军中的王坤居然赢得了不辞劳苦勇于任事清廉如水的好名声。
耿如杞愕然！
怎么可能？
黄毅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位眼睛长在额角上的死太监服了软？
谋杀监军太监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行此下策？
所以耿如杞建议王坤回京师报捷，坐实他清廉如水勇于任事不辞劳苦的光辉形象。
想来那位好糊弄的年轻皇帝看到王坤现在的模样就会信了七成，再有实打实的军功托底，王坤必然简在帝心。
皇帝信任的太监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花花轿子人抬人，那重新得势的王坤只能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肯定不会把被黄毅欺负的糗事儿说出来。
耿如杞见到黄毅后把想法和盘托出。
他是真心把黄毅看做自己人，而且认定了他跟兴和军是荣辱与共。
仔细听了老丈人的打算后，黄毅笑了，道：
“我把王太监抓来军中的目的就是教育他改造他，本就没打算要他的命！
他这种人就是容易犯贱，容易给脸不要脸。
但是这种人懂得审时度势。
这几个月下来，我的兴和军应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会明白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女婿如此霸气，耿如杞喜忧参半，他不知道应该赞许还是应该予以警告。
只能一声叹息！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黄毅道：“对啊！泰山大人，您也得转换思想，此时已经到了末世，再也不是讲仁义道德的时候……”
耿如杞哪里接受的了这种说法，没等黄毅把话说完，打断道：“末世？何以见得？”
“内忧外患文恬武嬉民不聊生盗寇四起，皇帝刚愎自用，妥妥的末世景象！”
耿如杞反驳道：“我大明国祚二百几十年，哪是此等疥癣之疾能够毁了？”
“疥癣之疾？建奴都打到京师了还疥癣之疾？”
“这不能说明什么，想当年土木堡事变，皇帝都被瓦剌抓走了，我大明还是我大明！”
“英宗时期全国有多少在册的田亩，一年有多少税赋入国库？
现在呢？入不敷出吧！”
“这……”
毕竟是一方大员，是拒绝了进京担任一部堂官的封疆大吏，对国家的现状有所了解。
黄毅道：“咱们先别纠结是不是末世景象，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那些被流寇抢得一无所有的升斗小民！”
“唉！人太多了，恐怕都超过了三十万！”
“不是兴和军往关外输送了十几万，肯定超过四十万。”
“你能不能再带些人去关外？”
“再带三万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要保证不饿死人，春天就得至少找到十几个鞑子部落予以消灭。”
“你是准备抢喀喇沁诸部的粮食和牛羊？”
“没办法，为了生存啊！”
耿如杞沉默了。
黄毅问道：“安置难民的粮食有着落吗？”
“能够弄一些，但是绝无可能做得到让三十万灾民渡过严冬！”
“山西宣大的王爷、郡王、镇国将军等等皇族不要太多，他们肯拿出粮食必然能够解燃眉之急！”
“他们的粮食？这无疑是与虎谋皮！”
“怕个啥？咱手里有兵，不肯给粮食，连他们的命一起要了！”
“休得胡言！”
“哈哈，讲个笑话调节气氛而已，我知道轻重。”
耿如杞也笑了，道：“如果有可能，老夫何尝不想把那些王公贵胄一把抢了，劫富济贫。”
“抢，你是不敢的。我建议你带着兵马去王府借粮食。
如果王爷们不肯借，你就领几万难民把王府围起来。”
“咦！这主意有点意思。”
“三十万人饿肚子，只要有一部分不甘心饿死的进行挑唆，用不着三天，这些难民就会变成暴民、流寇。
山西、宣大就能变成修罗场。
当务之急就是给他们一口吃的，支撑着他们熬过冬天进行春耕！
否则，看不到希望的三十万人必然会揭竿而起！”
这个问题迫在眉睫，耿如杞当然知道轻重，买粮食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已经没了可调用的银子。
也只有向大户、向王公贵胄借粮这一招可使。
他知道只要他放下脸面来登门拜访，大户和王公贵胄多多少少会给一些。
但是绝无可能够救济三十万灾民。
唯有采取给每个大户、王公贵胄摊派借出多少石粮食，才能够渡过粮食危机。
在对方不肯借出大量粮食的情况下，采取组织饥民包围大户的宅院、王公贵胄府邸的方法，肯定行之有效。
管他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夫准备救三十万条性命，一张老脸不要也罢！
原本无计可施的耿如杞跟女婿谈过后只觉得豁然开朗。
黄毅还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给耿如杞出了一个好主意。
不能白给任何人粮食，以工代赈是最好的方法。
历史上崇祯六年山西大疫，后世分析是鼠疫也就是黑死病大流行。
所以黄毅建议耿如杞从三十万难民中选出五六万青壮年男女，组织他们灭鼠、掩埋尸体、疏通河道、清洁池塘水井、清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