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仙,互相看不顺眼

  陆辰年虽和这帮师兄弟们的关系不算亲近,但毕竟同门,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俞伊死在这里。
  可他忘记了。他早已不是三界战力第一的仙君,而是毫无法力的普通人。
  即便他还记得那些招式,然而他从苏醒到现在也才练习不到两个月,甚至内力都没形成。这些招式不过是一些花架子,根本难以抵抗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黄父鬼。
  几个回合下来,他反被黄父鬼掐住脖子。倒在一旁的村民们拿起各式各样的农具和红缨枪共同冲向黄父鬼,将他救下。
  他——堂堂仙君今天竟然被凡人所救。
  村民们毫不畏惧,被黄父鬼打倒就再次站起来与它搏斗。会武功的几个衙役上前抱住黄父鬼的四肢,奈何它的力气太大,他们压制不住被甩了出去。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嗖”的一声,紧接着一把朴刀从远处飞来直插黄父鬼的胸膛。
  姜芷夏很是疑惑,“一只黄父鬼而已,怎么威力如此之大。这也太给它同类长脸了。”随后又对班主说:“你们还用真朴刀,也不嫌沉?”
  “想着平时可以辟邪。”
  “那你藏起来干什么,找这玩意儿费半天劲。”
  “因为不太用……”
  班主话还没说完,耳边又传来黄父鬼的怒吼:“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它望向班主身后的郑彩月,“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爱吗?骗子。”
  “我不认识你!”郑彩月都快哭了。
  它向郑彩月奔来。
  姜芷夏冲到它跟前,握住还在它胸膛中插着的朴刀刀柄,将它抵住,“掌门教你一件事,死缠烂打的人是不会得到真爱的。”
  说罢,她抽出朴刀,向黄父鬼劈砍而来。
  此时节,姜芷夏像变了一个人,杀气四溢,丝毫没有平时那般平易近人的样子。三、四十斤的朴刀在她手里轻若无物。她舞着朴刀,就像在控制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得心应手。她的招式没有太多花架子,却招招致命,每每攻击黄父鬼的要害之处。
  黄父鬼招架不住,后退躲过朴刀,被姜芷夏回身一个侧踢踹退几步。
  姜芷夏手握朴刀,刀头冲下,直看着黄父鬼,面无表情。
  黄父鬼心下发怵:这女人没有法力,自己就已被她的杀气逼退。若是她有法力,它只怕抵挡不了她几招。
  若是以前,它还会忌惮几分。不过自从那天它获得腹中这个东西后,真神仙来了它也敢与他斗一斗。
  姜芷夏不知道它心里怎么想的,只感叹这刀太普通,不然黄父鬼早被她劈死了。
  她内心长叹一声,看向倒在路边的陆辰年,“你是童男吗?”
  陆辰年瞳孔都放大了,指着朴刀问她:“你不会想用这个取血吧!?”
  这一刀下去,不说他伤口能不能止住血,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姜芷夏呵呵一笑,“我就那么一想。”随后横起朴刀,用手握住刀口,划烂手掌。
  “你肚子里发亮的东西是什么?”她问。
  “你怕了?”
  “我就是好奇。不说算了,我抛开你肚子看也是一样。”说罢,姜芷夏再次抄起朴刀上前。沾了血的朴刀比起刚才来更多了几分威力,轻而易举就能划破黄父鬼的皮肤。
  寒光闪过,黄父鬼的双臂被她砍下。
  它还没顾得上叫痛,又被村民围攻。他们用火攻,用火药炸,朝它泼一些污秽之物。
  若是普通的妖怪,早已经死了几百回了。可这次黄父鬼有那奇怪的东西做靠,根本不怕这些,被打得遍体鳞伤依旧能与众人对抗。
  若是如此,我便从你的天灵盖劈下去,看看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姜芷夏这么想着,以朴刀做支撑,跳起身直踹它胸口。
  黄父鬼踉跄几步,弯下腰来。
  趁此机会,姜芷夏双手持刀,飞起身来直劈这怪物的天灵盖。
  “小六,别硬碰硬!”俞伊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但姜芷夏这般直接攻击它,怕是会受到法力侵蚀。可他出言提醒太晚,眼见刀尖已经挨到黄父鬼的头顶。
  霎时,几道天雷劈下,众人寻找地方躲避。
  姜芷夏被一团蓝光轻柔举起,随后落在一旁的空地上。
  半空中出现一道身影。那人身着玄色锦袍,微微抬手,黄父鬼丹田之中的发光物便从它体内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没了那东西做支撑的黄父鬼很快败下阵来,被百姓所擒。
  “别弄死了,回去把它绑在柱子上等我,问完你们再烧死它。”姜芷夏对村民喊道。
  那人从半空飘落,来到姜芷夏面前,面色十分难看,“你知不知道你那刀劈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姜芷夏抖着脚,一脸不屑地看向一旁,吊儿郎当地说:“不知道。”
  “你!”
  “昭衡真君息怒。”俞伊赶紧上前拦着,“我家掌门行事总是这样不计后果,她没别的意思。”
  陆辰年上下打量他,觉得他十分眼熟。俞伊称他为昭衡真君,难道他就是最后一位肉身成圣飞升天界的神仙——谢泽之?
  他认识姜芷夏?
  谢泽之语气微冷,“那黄父鬼身上的东西,你要是与它硬碰硬,下场则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而已,又不会死,我赚了。”
  “你!”
  “昭衡真君,别生气。我们掌门她口无遮拦,词不达意。她不是这意思,她是说……为了百姓,牺牲性命也是值得的!”俞伊看见他俩凑一起就头疼。
  谢泽之,三界之中的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待人谦和有礼。每次遇到他们掌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神情总带着几分冷漠但又爱跟他们掌门“辩论”。
  他们掌门就更奇怪了。
  谢泽之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俞伊一个男仙有时看见他那张脸都有些嫉妒。偏偏他们掌门说谢泽之男生女相,看着就想吐。
  这俩上辈子肯定是冤家。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同门,每次都要帮他们掌门找补。
  “你身为灵清派的掌门,做事怎能如此不顾后果!?”
  “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干那种两败俱伤的事。”姜芷夏扭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像是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已经计算好了,我跳起来的距离,刚好能够控制刀劈到它的发光部位的上面,然后借此机会我再把东西从它丹田里拿出来……”
  谢泽之拿起刀掂了掂,脸色更加难看,“这把刀的重量,你在空中如何控制得了?”
  “想知道?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 姜芷夏见谢泽之手里发光的东西有些好奇,凑过头去看,“那鬼的丹田里面是什么?”
  他将东西收起,“想知道?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
  “我才不稀得知道。”她别过脸去。
  谢泽之看到她头上戴的发钗,微微一怔。
  趁他没说话,姜芷夏先一步向他发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抢功?我告诉你没有用,大家都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来这怪物早晚也得死在我手上。”
  “我没想抢你那微不足道的功劳。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所有人都会躺在大殿里不出门。”
  姜芷夏一听这话,撸胳膊挽袖子,“我今儿把你打哭信吗,你有本事别用法术……”
  “掌门!掌门!”
  “八个月后的赏鉴大会你收到邀请了吧。”谢泽之凉凉地开口,眼睛却死盯着俞伊拉着姜芷夏的手,“如果你还想要回你门派的东西……”
  “我错了!真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姜芷夏瞬间服软,“我年纪小不懂事,看在大家短暂地当过同窗的份儿上,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谢泽之冷哼一声,说了句好自为之,随后消失不见。
  姜芷夏这个气,转头对陆辰年和俞伊控诉谢泽之的“罪行”,“你们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连你们都说不出来?他要不是赶上好时候,能成为男仙之首吗?就他这样的,我能打八个!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在天宫,短暂不愁灵气而已。再过一百年神殿掉下来,我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昭衡真君刚才也是关心你 ……”俞伊想帮他们讲和。
  姜芷夏叉着腰骂街,“他关心我?他每次见了我,都跟我欠他三十文一样。这叫关心我?我看他是恨我不死。我跟你们讲,这人道貌岸然,就没干过什么人事。
  小心眼儿、爱生气、为人刻板、拿个鸡毛当令箭,嘴贱、手毒、心狠……”
  姜芷夏骂着骂着觉得身后发冷,再看俞伊的脸色不太好,他旁边的空地还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以上,关于昭衡真君的谣言,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再有下回,我绝不放过你们!”她转身对谢泽之谄媚地笑,“哟~这不昭衡真君吗?还没走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再过一百年,我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的时候。”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其实都是误会……”
  谢泽之没有与她计较,只说:“由此向南三百里的藟县,我听手下人说看到你四师姐出现。”
  “谢谢昭衡真君。”姜芷夏朝他深鞠一躬,“您就是我的神,我回去就给您单独列一个长生牌位供奉在我们的大殿上。有时间来灵清派吃腌咸菜。”
  谢泽之白她一眼,治好她手上的伤,驾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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