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制裁

  “你胡说你胡说!”陈来娣爹表情愈发狰狞。
  “没胡说没胡说!”
  “不信里看!”小福宝坐在她爹臂弯,用手指了指他身后。
  陈来娣的爹下意识猛地回头,陈来娣竟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被吓得连连后退,小福宝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陈来娣的四肢和脑袋离体漂浮在躯干周围,原本清丽明亮的双眼变成了两个黑窟窿,一串串血珠从里面流出来,惨白泛灰的嘴唇一张一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杀了我不够,还要将我分尸!”
  “你是我爹啊!”
  “为什么!”
  她爹又猛地向前冲过去,“不是!你是假的!假的!”
  此时几个便衣也能看出来陈来娣的爹不对头,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大致有了几分数。
  “滚开!”陈来娣爹边咆哮边挥舞着双臂,试图将陈来娣的残魂驱散,双手在触碰到她残魂的瞬间,却染上了浓稠到泛黑的血,像极了那天晚上他拿斧子照着她的脖子狠狠砍下去后喷溅到他身上的鲜血!
  那滚烫又泛着腥臭的铁锈味的血粘在裸露皮肤上的触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不仅如此,那血似乎已经渗入了他的皮肤中,甩甩不掉,擦也擦不干净!
  他恐惧地目眦尽裂,不停搓着自己的双手、脖子和胳膊,起初还只是搓,后来就变成了抠挖。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道被他自己指甲弄出来的血痕。
  陆家人是知道他做的事,他能是这幅模样他们一点都不惊奇。
  便衣们现在也已经能肯定,这起凶杀案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位亲爹,杀害分尸了自己亲闺女。
  他们对这位一直以受害者形象展现在众人视野中的父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同情,取而代之的愤怒和下意识的生理性厌恶。
  虎毒尚不食子,不知这人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才能下这么狠的心亲手将亲生女儿残害到这种地步。
  “滚!啊!”陈来娣的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暴发出一声惨叫后,拔腿就跑了!
  “跟上去看看!”
  一路上跟着他的越来越多,不仅有陆家和那几位便衣,还有和庄村闻风赶来看热闹的村民。
  陈来娣的爹一路跑到埋尸块的那片田地,冲到田埂摸索着用手刨起了土。
  众人将他围成了圈,站在边上议论纷纷,几位便衣也在不停维持着秩序。
  “大家退后,退后,不要破坏现场!”
  “退后!请大家和现场保持距离!”
  人群边往后退边指指点点:
  “他这犯啥子神经呢!咋看着这吓人!”
  “做贼心虚呗!说不定就是他杀的人!”
  “噢哟哦!快看那是啥!”
  “噫!我看到头发了!快快快!往后梢一梢!”
  “真吓人呐!”
  人群顿时嗡地退后了两三米远,都不用人往后撵了。
  “对自己亲闺女都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蛇都没他毒啊!”
  “何止是毒,还坏!明明自己杀了自己女儿,还要找人家陆家赔钱!”
  “估计就是为了钱,才把他闺女杀了!啧啧啧!”
  田埂上,陈来娣的爹抱着陈来娣的头颅又哭又笑,嘴里呜呜咽咽,一会儿是来娣,一会儿又是二十万。
  在场围观众人没有一个同情他的。
  不知道现在他心中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后悔,亲手用这样残忍又恶毒的方式杀了自己的亲闺女,只为了那唾手可得又似乎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二十万。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呜呜地驶来,一批带着白手套的警察小心翼翼地沿着挖出陈来娣头骨的周围地方进行挖掘,没多久,陈来娣腐烂的四肢,还有陆向武事先埋下的那把斧子,便都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警察押着已经带上手铐的陈来娣爹指认,那是否是他的犯罪工具。
  谁知他在看到了那把斧子,怔忡一瞬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凄凉苍惶,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请严肃!你只说是或不是!”
  “是……”
  他刚说完,周围村民便捡起地上的土块石块朝他狠狠砸去!
  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也没什么反应,还是警察赶紧将他带上了车,害怕群情激奋的民众把他砸死。
  人群中,陆向武幸中又带着些后悔,那把斧子歪打了个正着,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没有多生事端。
  按照他原来的设想,等陈来娣爹引来警察后,他就让事先通知的秃鹫在低空来来回回盘旋,趁机引他们去埋尸地点。
  然后顺着那把斧子顺藤摸瓜,就算没有那么先进的检测技术对比指纹,也能依着谁家丢了斧子这条线索摸到陈家。
  谁知陈来娣爹这么快就绷不住自爆了,竟自己将他们引到这片地方,还自己又把陈来娣的残肢挖了出来。
  陆向武心中暗叹,早知会如此,他就不冒这么大风险多此一举了。
  陈来娣的爹被警察带走了,一同被带走的还有瘫在陆家门口的那四个陈家人。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当然,还有陈来娣的报复。
  当初出这阴招的是她的表哥,而劝他们把陈来娣直接弄死,把这事情闹大,妄图让陆家捏着鼻子自认倒霉赔钱的是她的舅舅和舅娘。
  最后真正对她下狠手的是她亲爹,亲手掐死她不够,还用斧子将她分了尸,躯干抛在厕所。
  陈来娣的魂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亲爹这样对待,又看着明明是他们杀了自己,可到了白天却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到处找人帮他们讨回‘公道’。
  陈来娣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更可笑的是,他们找来的帮忙‘讨公道’那帮陈家村人,明明知道她家人不对劲,还为了她爹口头承诺下的蝇头小助纣为虐,去为虎作伥。
  这些人的这些作为,泯灭了作为人的最后一丝人性和良知,比恶鬼还让人胆寒。
  陈来娣的报复来得又猛又快。
  她爹被判了死刑,已经疯得差不多了,剩下她娘和舅舅一家三人算是从犯和教唆犯,生生被她吓死了。
  剩下陈家村那些‘讨公道’的人,一到夜里就闹鬼,没多久也是死的死,疯的疯,只有少数真心悔过的得以活了下来。
  后来这桩事情便成为了坊间奇谈,被传得邪乎得不能再邪乎,一度恐怖到A省的犯罪率都下降了。
  也算是陈来娣的功德一件。
  她功过相抵,叩拜过陆家人之后,就跟着鬼差入了轮回。
  ——
  夏秋莲和陆向问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劫,纺织厂也恢复了正常生产。
  而那几个违反规定还跟着陈来娣爹倒打一耙的女工,也不见了踪影。
  她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亏心,没这个脸再回厂子,白白丢掉了这么好的一份差事。
  不过她们就是回来,夏秋莲也会将她们开除的。
  经历了这么一遭,夏秋莲和陆向问又重新找人过了一遍员工制度,当众给工人们宣读了好些遍。
  毕竟如果这样的事多来几次,他们这纺织厂是彻底不用开了。
  虽然纺织厂恢复了正常生产,但多多少少还是受了陈来娣那件事的影响,几乎没有多少订单。
  夏秋莲也不气馁,依然坚持生产,交单后多余的衣服就去镇上和省城支个摊子卖,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实现了她自产自销的梦想。
  后来她卖得好了,订单又渐渐多了起来,恢复了之前的营业额。
  陆向武也回到了铁路工地,继续干着他的运输。
  他暂时没有其它想法,边干运输边看形势,等时机成熟,他再干一票大的挣一笔钱也不迟。
  比起陆向问夫妻俩的波折,陆向昌两人那边的家具厂和旧电器回收厂就顺利很多。
  陆向昌先建的回收厂,说是家电回收,其实也干着维修,毕竟现在大家还没有那么富裕,家里电器除非是彻底用不了了,才会送去回收厂,如果还能用,那就留下来修一修继续接着用。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人卖旧家电。
  陆向昌是个能人,他将回收来的旧家电,能用的就卖出去,不能用的修一修,修好了就卖,修不好就都拆了,零件拆成一堆,过后再组装成一件新的继续卖。
  至于实在组装不了的零件,他就先放在厂里存好,等以后有了合适的用途再拿出来。
  陆向昌的回收厂渐渐稳定了下来,他终于得了些空闲,并不急着建家具厂,而是要先回家给小福宝垒个小水池,当作她今年的生日礼物。
  夏天到了,孩子们就喜欢玩水,外面的水不干净还危险,不如在家里给她捣腾个水池,让她在家里玩儿。
  陆向昌有想法动作也快,没用几天功夫就在院子里用水泥砌好了一个十几平米,不到半米深的水池子,里层还贴上了彩色瓷砖,用管子接上水龙头,放上几十厘米的水,就是小人在里面滑到了也没事,又安全又好玩儿。
  小福宝可喜欢在里面玩儿,几乎天天下午都要进去一趟。
  她是玩美了,就是有点费她娘。
  安怡静害怕她晒伤,给她规定了游戏时间,到时间就得出来,出来后今天的水池游戏时间便也没有了。
  于是每天到了规定的时间后,安怡静都会亲自出来揪她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宝宝快出来,你看你的脸都晒红了,万一以后晒成你周小丫姐姐那样,那就不美了!”
  小福宝啪啪地拍着水,装听不见。
  “陆明芷?”见她不听也不出来,安怡静瞬间声音就高了一个八度提。
  “唉!”小福宝忧伤地叹了口气,“麻麻真是太阔怕呢!”
  “背着我叨咕啥呢?”
  小福宝不停地挠着小脸蛋,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个一二三。
  作为她亲娘,她可太熟悉她这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了。
  安怡静柳眉一竖,“嗯?”
  “说、说!宝宝说!”小福宝眼睛一闭,“麻麻真是太阔怕呢!比姐姐还阔怕!”
  安怡静听得气血倒涌,她闭了闭眼,拳头攥得咔咔响,“妈妈比鬼还可怕?”
  小福宝一见情况不对,呲溜就从池子里溜了出来,小萝卜腿一路嗷嗷捣腾,边跑边向陆奶奶呼救。
  “奶!救救宝宝!”
  “陆、明、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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