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说恶心，说了更恶心
陆向问一哽，“我是真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这事要闹就得一下把他们锤死，小卖部换人经营，不然对咱们没什么好处不说，队上还会嫌我们找麻烦。”
陆向武附和：“娘说的对！而且这大过节的着实不宜来这么一出，咱要听娘的！”
陆向问又哼唧了一声坐下。
他不乐意，脸拉得老长，连小福宝都能看出来。
“三伯，不森气！给你气糖糖！”
他们老陆家六个娃，也只有她敢在大人脸色不好的情况下这么哄着人。
大人们也愿意让她哄，陆向问嘴张得老大，示意她喂给自己。
看得陆向武直捏筷子，他都没让他闺女喂过呢！
小福宝把糖塞到她三伯嘴里，猝不及防还被咬了口手背。
“啃猪蹄咯！”
小福宝震惊又嫌弃，眼睛都瞪圆了，挥舞着胖爪呜呜哇哇跑回了安怡静跟前。
被嫌弃的陆向问一脸心碎，“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三伯了吗？小福宝儿？”
显然那边要求麻麻给擦手手的小福宝不仅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嘴上还嘟嘟着‘三伯臭臭’。
陆向问整颗心都碎成了玻璃渣渣！
彼时陆向武还在幸灾乐祸，然而下一秒就中了箭。
小福宝：“比粑粑还臭臭！”
紧接着陆家所有男人都跟着躺枪。
小福宝吧嗒吧嗒：“麻麻说得对！男人都臭臭！”
这话说得安怡静很是尴尬，“破孩子乱说什么呢！我啥时候说过！”
“包包都听到喏！粑粑要亲你，你不给亲，时候说的！”
陆家所有人哄堂大笑！
安怡静感觉自己一定是熟了，不然怎么头顶一直在冒烟！
小福宝人小乱说话的后果便是，当天晚上她爹被无情地撵出了卧室门。
连带着的还有她爹的枕头和被子。
陆向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窗外锃光瓦亮的大玉盘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明明是小福宝说的话，被撵出来的却是他！坑爹的娃呀！
翌日一早，陆奶奶装了一大兜前两天做的月饼，挨家挨户开始串门儿。
“老姐姐，一会儿有空到我家来串门儿奥！”
“闺女，来，给你月饼！我就不进去了，别问了让你爹有空了到我家来一趟！”
“二牛娘，等娃们上学了到我家来坐坐！”
等陆奶奶转完一圈儿回到家，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该赶工的赶工，闲人就剩下老四家一家和一个小明昭。
陆向武带着两个娃被陆奶奶分配去了在大院里摆桌子。
他一个人搬桌子，两个小的帮他运送花生糖果。
小福宝捧着手心里的几颗花生慢悠悠往前走，边走还边夸自己，“包包好腻害！”
她爹端了三盘子瓜子从她头顶上过去，十分违心地赞了一句，“我们宝真能干！”
院子里，安怡静拿着一沓子信签纸心里打鼓，“娘，这，他们愿意不？”
“愿意的就愿意，不愿意咱也不强求。”
过了大约有半个钟头，村头的老豁牙提溜着板凳带着他老伴儿来了。
陆奶奶将他们请进院子，倒了两杯桂花酒招待，开门见山道：“老伙伴儿，你们在那小卖部买过东西没？”
“嗐！”老豁牙叹了声，抹了把嘴，“那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安怡静一听有戏，赶紧动起笔来。
老豁牙：“上回老伴儿去买糖精，那家给了一兜子咸盐，我老伴儿眼神不好，回来才发现！去找他们换，他们说什么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我们没儿没女，每个月领的补助金也有限，哪还有什么钱再买糖精。”
“这不欺负人么！你说是不是大妹子！”
陆奶奶点点头，“是啊，你放心吧老伙伴，一定替你找回公道。”
“我打算让咱村人联合起来签一份请愿书，证明大家在小卖部确实受到了不公，然后上报给生产队，让生产队换人！”
老豁牙听完当即表示同意，“我第一个签！虽然我没识过几个大字，自己名字还是会写的！”
“老头子，也把我的名儿签上！”
这时村里人陆陆续续都到了陆家，都不用陆奶奶亲自动口，老豁牙就招呼起了他们：
“你们在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啥怪事都赶紧说出来！说完了到这签名，咱搞个联名请愿，非让他们换人不可！”
他说完，院子里顿时像炸开了锅，陆奶奶不得不起身让大家稍安勿躁，一个一个说。
春红她爹说：“我们家去小卖部买东西也少，基本都是春红娘从省城的国营商店带回来，但是也不是没买过。有一次让我家二闺女去买香皂，孩子没买到，好家伙回来一问，两块钱一块！跟抢钱的一样！”
“去找他们，他们说加了运费，这东西不好卖放不住，扯了一堆理由，最后还说什么，价格是生产队定的，让我不服去找生产队！”
春红爹摊了摊手，“我想着这么一点事去麻烦人家生产队领导，也不好意思！就没去！”
“那你家还是有钱！春红娘可是赚钱了，两块钱一块的香皂都能买得起！”
“别转移话题！你不说就悄悄，让人家说！”
“何止是香皂贵啊！就拿那糖球来说，别的村小卖部都是一毛钱十个，咱村一毛钱八个！我的妈呀！真够黑心的！”
猴子娘拽了把衣角，“不光价格，别的我也有觉着不对的地方！”
“你别不好意思，说你的！”
“我们家猴子虽然嘴馋但是胆小听话，一般我们不让他买的东西他就不买！”
猴子娘越说越急，“也不知道那小卖部的秦家使了什么妖法，我们家猴子三天两头要往他家跑，去了还不够还非要买那小零嘴！气得他爹天天打他都不好使了现在！”
“我家也是我家也是！不给买就又哭又闹，以前没有这小卖部也没有那么多幺蛾子事！”
“还有我家的！动不动就说什么什么东西快没有了！拽着我们去给他买！不买就哭，实在没办法带着孩子一去看，那不还有很多摆在那吗！”
老豁牙咳了一声，“我老朽说句公道话，对上开的这小卖部是给咱村人提供便利的，不是撺掇着村里人多花钱的！咱村人都不富裕，谁有那么多闲钱天天去小卖部消费！”
“老爷子说得对啊！可不是这么个理儿么！”
“也忒恶心了，本来挺好一事，让秦家这么搞得，活像让人吞了只苍蝇进口！不说恶心，说了更恶心！”
听大家这么一说，二牛娘也回过味来，“怪不得我们家二牛一老打回来的酱油醋都缺斤少两的，会不会也是他们捣的鬼！”
“我家大毛也是啊！肯定是他们捣的鬼！丧良心的，我还把我家大毛骂了一顿！”
“噢哟！”二牛娘一拍大腿，“真是错怪孩子们了！”
她搓了搓腿，“我得给我家二牛好好道个歉，冤枉孩子那么久！”
“我一想起我家二牛看我那眼神我就心疼！”
二牛娘说着说着忍不住抹起眼泪来，“我家二牛虽然学习不好，可他平时可懂事，帮我们两口子干了好多活！他不是个坏孩子呀！哎哟，我这当娘的！真不合格！”
“行了行了，别哭！”陆奶奶抓给二牛娘一把糖，“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愿意跟孩子道歉就很不错了！拿回去哄哄孩子，再跟孩子好好说说，说不定孩子能原谅你的！”
二牛娘接下了糖，哭着点点头。
旁人看着一阵唏嘘，“这秦家也太丧良心了！真不怕遭雷劈！”
春红爹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皱眉道：“我还有个问题，你们说他们这么做是生产队授意的，还是他们自己要这么做的？”
“这谁知道！可说不好哦！”
“生产队不能这么做吧？应该不是！”
“我觉得与其我们在这瞎猜测，不如找大队长问一问！把这事问明白！”
“对！得去讨个说法！”
陆奶奶站了起来，“大家别急！先坐下先坐下！”
“我们既然要去找，就秉着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的态度去找！”
“就像春红爹所说的，万一这是生产队暗示的，那我们不是在和生产队作对吗？”
“当然，我不是说这一定是生产队授意的，我只是在说这个可能性！”
大家缓缓坐了下来沉思，“陆老太太说得对啊……”
陆奶奶拿出请愿书，“大家愿意的都来上面签个字，我们的诉求呢，一来是让小卖部换人经营，二来就是，假如真的是生产队授意，也好用换人的方式让他们明白，这小卖部是便利咱村人的，不是让他们用来赚钱的！”
“就是！这么搞下去我真宁愿去供销社排队！我签！”
“他们今天敢搞这么些小动作，说不定明天就敢搞强买强卖！我也签！”
“签签签都签！我看谁不签！今儿个不签，明儿个受委屈的时候可别找我们诉苦！”
出乎安怡静的意料，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不签的。
“走走走，咱这就去找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