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挑选服务员和大厨
二月二，龙抬头。
剃头师傅一到，和庄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背着手慢慢向村头聚拢；村子深处传来叫骂声和催促声，毛头小孩也陆续跑来。
村头又热闹了起来。
陆家人也带着孩子们去了，赶这天剪个头发，图个吉利。
小福宝刚脱了胎毛，皮肤又薄又嫩，不适合再剃头，安怡静便抱着她在一旁看热闹。
她可招人，和娘俩一样凑热闹的大婶子们都围在娘俩身边，不是夸她就是要抱她。
安怡静也不嫌弃她们，小福宝让抱便给她们抱一抱，反正这小妮现在滚圆滚圆的，得有将近二十斤重，她抱的时间长了手也酸。
有人帮她抱，她还巴不得。
大婶子们可热心，见小福宝一直盯着剃头师傅，还专门抱着她凑近了些。
剃头师傅是邻村的，穿着有四个口袋的浅绿干部服，黑裤子、黑布鞋，挑着担子。
一头是木箱和凳子，有两层抽屉，装着剃头用的工具；另一头是火炉和木柴，木架上放着铁盆和毛巾，挂着一个长长的磨刀砂布，随风飘着。
排队的陆向武一看自己闺女被别人抱来抱去，当下用粮票和排在队首的人换了位置。
“板寸还是光头？”
“光头吧。”
他头发长得快，每次长长了还得去镇上，索性剃光，还好收拾。
剃头师傅剃头推子和剃须刮刀连着上，一会儿就剃出了一个锃亮的光头。
陆向武头都顾不上洗，付了一张粮票后站起来就往抱着他闺女的妇女跟前跑。
“梅婶子，给我吧！”
人家爹都来要孩子了，梅婶再舍不得这个软和的小家伙也得给人家不是。
谁料对面陆向武刚接到小福宝，小福宝就‘哇’地一声哭起来！
“咋啦这是？”安怡静听到动静赶忙冲了过来。
陆向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梅婶吭哧吭哧笑，“估计福宝她爹剃了头发，她不认识了！”
安怡静接过她小福宝来，哭笑不得地颠了颠，“自己就是个小光头，怎地还嫌弃你爹？”
陆向武走到安怡静身后，想让自己闺女看清楚自己的脸，结果小福宝根本不给他面子，哭着就扭了脸！
“那是你爹呀！不认识啦！”
陆向武后悔莫及！
早知道如此，他图这个便利作甚！搞得现在闺女都不理他了！
“陆向武在不在！”
这时远处有人喊他，他都没心思搭理！
见他不动弹，安怡静踢踢他，“快去！是邮差！”
“去吧大武子，你闺女晚上就认你了！小孩子都这样！俺家大牛小时候也这样过！”
陆向武不情不愿地朝邮差走去。
“你是陆向南的哥哥不？”
“是，他寄东西回来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你，你们还要不要邮票，今年刚出的鸡年生肖纪念邮票。”
陆向武听到邮票这两个字来了精神，“要！要！”
他家小福宝可喜欢邮票来着！
“一套两块钱！”
陆向武利索地给了钱，转身准备走时又被喊住了，“哎等等！你的信！”
拿到信看也没看，陆向武就朝闺女跑了过去。
小福宝这阵已经不嚎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巴也嘟噜着，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陆向武赶紧献宝一样把邮票递给了她。
一看是邮票，小福宝也不怕他了，攥到手里就低头研究了起来。
这下陆向武琢磨出来了，他家闺女估摸着也不是不认识他了，就是在嫌弃他剃了头之后……
变丑了！
这一认知让陆向武深受打击！恨不得把头发再粘回头上！
陆家人在队伍里看到陆向武剃完光头被小福宝嫌弃了之后，都聪明地没有剃光头，而是让师傅理了个板寸。
就陆明昊倒霉点儿，他乱动的时候师傅手一个划拉剃深了，脑袋上缺了好大一块头发。
他就是嚎着不愿意剃光头，也被他爹按着让师傅剃了个光头。
全家唯二的光头不出意外都遭了小福宝嫌弃，俩光头吃饭都提不起劲儿，缩在角落里阴沉的像两颗蘑菇。
陆奶奶看着儿子孙子的光头也忍不住老想笑。
不过他们还是研究起了正事。
寄给陆向武的那封信是六子寄来的，据读信的安怡静说，六子最近在竞标省城的国营大饭店，想请陆奶奶和苏桂兰去当大厨，同时再在村里找两个大厨和四五个服务员。
六子还在信里说，如果这次竞标成功，他拿下了国营大饭店，一个月可以给大厨每人开一百块钱的薪水，服务员六十。
这无论对陆家人还是和庄村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尤其是陆家，六子把挑选服务员和大厨的权限交给他们，无疑是让陆家在村里能得几个天大的人情！
毕竟这年代大家最羡慕的就是在国营商店和国营饭店工作的人，工资高不说还稳定，地位也高！
当然这么好的差事，他们老陆家肯定要好好挑选人选，不能辜负人家六子一片心意。
陆奶奶也没忘了两个媳妇，她问了一嘴老二和老三家的，“你俩要去当服务员不？”
夏秋莲摇了摇头，今年时尚杂志时装的风向有些变化，她想多研究研究，而且她的昭宝才四岁大，也不能离了她。
伍立英也拒绝了，如果她和陆向昌都去工作了，那她家的双胞胎就没人管了。
不过她们都有推荐人选。
夏秋莲推荐的是她娘家的妹妹夏秋萍，还没出嫁，也是个利索又实在的姑娘，她陆奶奶是知道的，便同意了下来。
伍立英推荐的则是自己的娘，她娘比陆奶奶要小将近十来岁，虽说干活还利索，可到底年龄不小了。
而且伍立英也考虑过很久，与其她一直拿自己家的钱贴补着娘家，不如让她爹娘趁着能干活的时候自己多去挣钱！
陆奶奶点点头，决定将她娘定成暂定人选，到时如果实在找不到人就拿她当替补。
毕竟人上了年纪手脚不如年轻人利索是事实，不服不行。
伍立英虽有些失落，不过她知道婆婆这么做总有这么做的道理，也没往心里去。
这样下来就还有两个大厨和两个服务员没人选，大厨陆向述推荐了一个，那就是夏红和春红俩姑娘的娘。
他把小福宝满月宴上夏红娘怼猴子娘的事说了说，全家人立刻拍板同意！
甚至还埋怨他怎么不早说！
夏红娘早些年当过公社里做大锅饭的厨娘，做饭的手艺没得挑，虽然她和老陆家来往没有那么密切，但就冲她在小福宝满月宴上替他们家鸣不平，就证明她人品不错！
这么一分析，夏红娘就是板上钉钉的人选了，她就是不去，陆奶奶也要给她捞去！
这时陆向武也想起一个人来，他们兄弟几个的玩伴刘大哞。
刘大哞别看人瘦，手脚利索脑瓜子又灵光，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十分适合当个跑堂的。
还有两个人选，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索性今天放出消息去等着人自己找上门来。
陆奶奶差自己的儿子媳妇放消息，顺便去知会选上的人，让她们先来陆家一趟。
很快夏红娘和刘大哞就来了，甚至他们家里人都跟着来了。
两家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对陆家是千恩万谢！
对于他们来说，这么好的差事，可不亚于天上掉馅饼啊！
夏红娘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一个劲儿问陆奶奶一个月是不是真的能拿一百块钱！
陆奶奶也不嫌她烦，一遍一遍和她确定，如果竞标成功，那她们就真的每个月能拿一百块钱。
正当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外间桂花娘和梅婶听到消息，都领了自家人来推荐。
桂花娘推荐的是自己男人，桂花爹有力气，人也才三十多岁，祖上当过御厨，是有些做饭的本事在手里的。
陆奶奶一听大喜过望，能找着祖上当过御厨的，肯定能给六子的竞标增色不少！
梅婶推荐的是自己大儿媳，她大儿媳一看就是个勤快人，说话也不浮夸，很实诚，陆奶奶也同意了。
没想到最后还来了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
隔壁秦家文秀的娘，王翠花！
王翠花犹犹豫豫下了好大决心才敢踏进陆家小院，陆奶奶一看是她来了，若不是碍着家里还有客人，那真是当场就要拿扫把把她赶出去！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陆家和他们邻居秦家的恩怨的，见她来也不是很待见她，不过也没表现到面儿上就是。
陆奶奶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们的人手招够了。”
赶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偏偏王翠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一个劲儿让陆家人原谅她！
她家秦二柱自从出院后就跟废了一样，要不是靠大队救济，他们一家人都要饿死在这个冬天！
她实在没办法，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一时眼红又心动才想着来给陆家道歉，让陆家开开恩！
夏红娘瞅了她几眼，忍不住心直口快道：“你脸上这印子还没消掉？你还是等它消掉再来吧！”
“我们是要去饭店干活，人家食客看见你的脸都不敢吃我们做的饭了咋整！”
“就是！”
王翠花一听都气炸了！不过这也让她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