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叶府

  如果说洛阳的东城,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西城,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
  那么南城,便是三教九流,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见的地方。
  这里有洛阳城最热闹的“鬼市”,专门兜售一些不适合在明面上转卖的物件,之所以大虞官方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就连他们偶尔都需要在这里找东西。
  西城给人的感觉很幽寂,大片黑色的小山紧紧挨在一起,经常能够看到古老庄穆的寺庙出现在上面,但却空无人烟。
  这就牵扯到一桩往事了。
  三百年前的时候,佛教出现了一位天纵英才,他凭借着一己之力,将佛教传播到世界各地,就连大虞的前身,大商也有不少的官民出于崇拜,信仰了这一宗教。
  这些建筑想必便是当时遗留下来的,从如此密集庞大的规模来看,可想而知当时佛教在大商有多么受到重视。
  佛教的势力在那位天才的带领下,很快便达到了当初佛祖在世时的声势。
  但问题也来了,伴随着这位天才的野心愈发膨胀,甚至开始胁迫国家将佛教奉为国教,尊敬有加,搞得整片天下乌烟瘴气,冲突不断,祸乱不止的时候。
  道祖横空出世,崛起了,毅然决然将所有参与到此事的僧人血洗一空。
  这就是在历史上,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佛乱中原”事件。
  始作俑者,也就是那位佛道天才,灾难过去后,佛教弟子的身份不仅没有得到幸存佛教的承认,扬言从未同意过他的决策,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枉顾佛祖教旨的一意孤行。
  而且东楚佛教还在新编的佛经上,将其刻写成了佛教建成以来,活该千刀万剐,注定遗臭万年的“魔佛”。
  所以到了今天,即便大虞为了保证两国关系和睦,不强制禁止民众信仰佛教,洛阳城本地也依然找不到多少和尚了。
  值得一提的是,路寒之所以会如此了解这段历史。
  归根结底是因为曾与他有过接触,交手的明教,便是由这位魔佛苟延残喘,遗留在世的信仰者组成的邪教。
  临近午时,太阳从云后探出,照在一片交相错落的老式院落上。
  这里人烟稀少,但居住的大多都是一些书香门第。
  能住在这里的读书人一般都有几种通病。
  他们一方面因为能力有限,买不起东城昂贵的宅院,另一方面又自诩清高,不愿意与寻常的百姓混为一谈,所以才特意规避了热闹喧哗的西城,选择了南城。
  马车驶入这里的道路,首先嗅闻到的是空气中弥漫飘散的墨香。
  紧接着便有孩童的朗读书远远传来。
  车厢内众人的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讶异。
  还是了解过的江禾说道:“应该快到了,听说楼奕的老师在自己家建了一个学堂,凡是他收的学生,都可以在里面免费就读,还包伙食。”
  “那还真是一位大善人啊。”路衡很吃惊。
  权贵世家为了彰显自身良好的家教,每年都会往外捐赠一部分的钱,或是做一些善粥发出去,或是盖些学堂供孩子读书。
  但问题是叶禹算不上是权贵,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间学堂里的都是他的学生。
  马车停在了一间古宅面前,岁月似乎最少也该超过百年了。门前屹立着一对威武壮硕的石狮子,朗朗的读书声从中传来。
  “少爷,到叶府了。”桑吉的声音从外传来。
  路寒等人下车,叶府有门房连忙走来。
  估计也是自打叶家老爷走后,无人问津的原因,他的姿态非常谦卑,小心翼翼地询问:“是路家公子吗?不知来我府有何事要办?”
  他认出路寒的身份不是因为见过路寒的脸。
  而是因为在洛阳,凡是有些底蕴的家族,都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家徽,路家的马车上便印有家徽,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太阳花,又被称之为松叶牡丹。
  路寒看向江禾,对门房说道:“你进去通报,就说书院五公子要见叶家夫人。”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纷纷大变。
  门房震惊无比地看着江禾,身为叶禹的下人,他自然是知道书院是怎样一座庞然大物,书院五公子又是怎样一位尊贵的人物。
  可问题是书院五公子,怎么会来叶家?
  门房想不明白,但知道万万不能怠慢,所以立刻跑进了院子里通报去了。
  等他走了,江禾才皱眉说道:“路无殃,谁允许你透露我身份的?”
  陈年光大惊失色:“你竟然真的是书院五公子?!”
  路衡路泽等人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倘若提前知道,和他们待了一路的这个女人是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他们在车上的时候,是断然不可能表现得那般随便的。
  路寒漫不经心道:“不透露能怎么办?昨晚你都那样收拾韩峻雄了,他迟早会找上门。与其将你我的身份都公开,还不如提前藏一手。”
  江禾咬牙切齿:“那怎么不透露你的?”
  路寒故作恍然大悟:“对哦!”
  好拙劣的演技,好想捶死这个小子……
  没过一会,门房便去而复返,跑得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说:“诸位快快请进,夫人在正厅已经备好茶水了。”
  几人跟随着门房的引领,没过一会,便看到了叶禹的夫人。
  那是一位白了头发的妇人,她在一位青年的搀扶下,望眼欲穿般站在门口,刚一看到江禾,一双眼睛蓦然就亮了,当即便想要跪下来:“老身不知书院五公子光临寒舍,有失礼节……”
  她的膝盖才刚弯,江禾的头皮就像是要炸开般,飞也似地冲上前将其扶了起来。
  “奶奶,您可别折煞我,快快先坐。”
  几番推脱之后,路寒等人才终于安稳坐到了叶府正厅。
  面对着叶家夫人显而易见的询问目光,路寒与江禾对视一眼,他直截了当的说:“是这样的叶夫人,关于您丈夫的离世,我们有些事情需要问您。”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家夫人的神色就变了。
  但更令路寒感到可疑的,是那位站在叶家身后的青年的表现。
  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喉结明显上下吞咽了一口唾沫,除此之外,眼神也在瞬间变得愤怒狠厉了起来。
  “我,我丈夫的死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自杀,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诸位还是请回吧。”叶家夫人的反应剧烈,才说两句话而已,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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