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兖州

  我总是忍不住寻找,寻找那记忆中父亲的味道。
  ——案卷叁·《雪骆驼》。
  车轱辘颠颠簸簸的在起伏不平的道路上行驶,道路两侧是茂密的树林,除了自然界的声音之外什么异响都听不到。
  天上的云凝结成一团,看起来伸手可触。
  马夫驱使着马匹前行,宽大的车厢里面坐着三男一女,其中男生都是小孩的模样,只有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宛秋。
  “大哥,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案件,何先生竟然允许我们出这么远的门。”路衡满脸兴奋的说:“兖州……我还就听过,从来没去过呢。”
  他之前之所以口吃,那是因为当乞丐的时候冻坏了身子,舌头气血循环不畅,久而久之就变得说话困难。
  如今登门入品,这种小毛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废话,你除了安州和云州,还去过哪里?”路泽毫不客气的说道。
  宛秋忍俊不禁,两个屁大点大的孩子能去过什么地方,这也有的争。
  她转头望向身后那眉清目秀,正聚精会神的研读着手中案卷的路寒,问:“少爷,来来回回就这几行字,您都看一路了。”
  路寒的头从案卷后抬起,无可奈何说:“不然也没事干啊。”
  此次兖州之行,说来也是颇有渊源的。
  就在前两天,兖州司马朱藜亲笔书写了一封邀请函送了过来,信中内容不多,但却透露,希望路寒亲自过去一趟,为的就是帮忙当地衙门侦破一起性质恶劣的案件。
  一般情况下,兖州司马自然不可能会对一个孩子这般礼遇,之所以会做到这种程度,便是要归结于云州司马的宣传了。
  因为自打上次儿童绑架案后,凡是有州里破不了的奇案,诡案,云州司马都会派人去路府请人。
  只是目标再也不是以前的何邈了,转变成了路府的小少爷,路寒。
  起初此事传出,人们还在疑惑,云州司马这是老糊涂了吗?怎么天天找个小孩去查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当一桩又一桩案件在路寒的手中告破,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影响深远的陈年旧案后,百姓们终于明白了,醒悟了。
  无数人唏嘘赞叹,路府的小神童果然了不得,年纪轻轻办案能力就已经奋起直追,赶上了一些经验丰富的吏员。
  这么一来二去之下,路寒的名声自然也就逐渐传了出去,被邻州的人听说。
  可只有路寒自己才知道,这些名声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永远都忘不了,被何邈逼迫着跟随着一位仵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第一次学习验尸时的心境起伏。
  锋锐的刀尖轻轻地割开死者乌青的皮肤,随后还要颤抖着将手伸进死者的胸膛,在一块又一块干瘪的脏器中来回摸索,分辨出心脏,然后判别他的死因……
  光是回想就想要作呕。
  我只是一个破写书的啊!为什么重生了要和一堆尸体混迹在一起!
  每当干这些事情的时候,路寒总是在心中发出类似的咆哮。
  虽然他前世写的书,也是跟这些尸体有关的悬疑类型吧……
  不得不说,当网文作者的路寒是敬业的,当时为了写小说,不知道从网上,现实搜罗学习了多少关于诸如“犯罪学”、“犯罪心理学”之类的内容。
  这些知识在前世没太大作用,但却让他在异世处理案件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虽说肯定没有专业的人士厉害,但他不是也在跟着一些办案厉害的前辈学习着嘛,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现如今的路寒,就正处于积累的过程。
  兖州就在安州的隔壁,不过几百里的路程。
  没有全速赶路的情况下,路寒等人用了两天多一点点的功夫,才看到那高大的城墙。
  “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的嘛。”路衡说。
  “光看城墙自然千篇一律,你看看那些来往的行人。”路泽道。
  几人顺着车窗往外边的行人看去,给人的感觉果然不同。
  偌大的管道之上,放眼望去,几乎七成以上的男女都穿着具有强烈特色的民族服饰,宽领,长袖,下摆都快要拖至地面了,男人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女人不羁的骑着骏马肆意奔腾。
  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已经看得几人心潮澎湃。
  豪爽奔放似乎是这里百姓的特点。
  无论男女,都尽情恣意的展示着自己外放的一面。
  车夫是何邈特意在云州不良人中选来的兖州人,名叫桑吉,他为几人介绍道:“兖州民风奔放豪迈,这里早晚冷,中午热,大家都喜欢穿羊皮袍,诸位若是喜欢,可以进城的时候选几件称心意的穿穿。”
  几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了路寒的身上。
  很明显,即便是最年长的宛秋,眼神中也透露出浓浓的期待希冀之色。
  在何邈不在的时候,路家小公子便是主事人。
  路寒无法承受他们翘首以盼的眼神,无奈地说:“案件结束后再去吧,现在我也没心情。”
  车厢内一阵欢呼。
  终于还是到了兖州城门下,当他们将手中的通关玉碟交给看城门的司阍的时候,对方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是云州的路公子等人?”司阍小心翼翼的问。
  “是。”路寒道。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刺史大人和司马大人在城内恭候多时,小的这就骑马在前方引路,带您去见大人。”
  宛秋柳眉微微一皱:“这么着急吗?我们还没安顿下来呢?”
  刚到兖州,不说其他,东西还没放下呢,就要先去处理公事,在宛秋看来这兖州的官员未免也太失礼。
  这也是路寒在常年累月中相处下来,发现路府上下莫名其妙的傲处。
  ——明明没有一个人有官职在身的,但所到之处,却是无一不对其尊敬有加,哪怕是司马,哪怕是刺史,也是如此。
  “这位姑娘,非是我们愿意如此,而是案件真的十万火急,前天又丢了一人啦,实不相瞒,兖州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司阍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派另外一人送诸位先入住,我自个带路公子先去刺史府?”
  “你这……”宛秋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路寒打断了。
  “无妨,人命关天,案件要紧,先送我们去刺史府吧。”路寒道。
  司阍也只是个传话的,正愁这路小公子若发性子,自己不知如何善后呢,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大喜过望道。
  “路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体恤百姓,司马大人果然慧眼识珠,没有看错人!还请诸位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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