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患得患失的心情
这就是我的爸爸，从小到大对我的要求几近苛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考试第一名的时候，他跟我谈分数满不满；考试考了满分的时候，他跟我谈平时表现好好不好。即使我小心翼翼的一个学期不犯错误，他也能因为我不够活泼教育我一顿。总之，不管我做的好与不好，都能在他放大镜般的挑剔中，找到训斥我的理由。
对于爸爸的训斥，我早已经免疫了。看看时间，先去找主治医师了解了一下爸爸的病情，又去医院外面的小饭店安排了三人的晚餐。我的钱包战斗力已经快要回归原始状态了。
这段时间，我跟着贾茹两人卖瓜子的时毫几乎等于零，而我那微薄的工资在积攒了三个月后，连同之前的积蓄仅够交一次住院押金的。好在刚刚主治医师说我父亲的情况暂时没什么太大问题，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根据以往的经验，缴费处我应该不用去做出贡献了。
晚上和父母一起在病房里吃完了饭，再一次进入闲聊阶段。爸爸依旧是各种挑剔和嫌弃，我也习以为常了。一直折腾到晚上十点多，针对我爸爸的各种量血压、测体温终于告一段落，他老人家躺在狭窄的病床上进入了睡眠状态。
“天举，你爸睡着了，你去走廊的凳子上睡一会儿，我在这看着点，万一晚上有什么事儿，我好叫护士。”妈妈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爸爸，直接指了指病房外，走廊上的一排椅子。
“不用，我在这守着吧！”我摇了摇头。“妈，我听大夫那意思，估计得住一个星期左右。周一我还得上班，这两天，我守着点吧。”
“你要有事儿，明天回去也行！”我妈妈叹了口气。“你爸住院都习惯了，我自己在这也行。”
“明天正好休息！”我站着没动。“妈。你也别上火，像你说的，我爸住院都习惯了，我在这陪你两天，周一早上我回去上班就可以。”
“对了，你爸的病，医生怎么说？”妈妈犹豫了几秒钟，开口问道。
“嗯，没事儿！医生说，我爸身上都是小毛病！”我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其实医生告诉我了，我父亲貌似没有什么大毛病，但长期用抗生素面，加上本身各个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保不齐会有什么大病。医生建议我，最好找个时间，带我父亲去江华市里，甚至省城的医院做一次系统的检查。
只不过，这些话我并没有跟我妈说，即便跟她说了，除了增加她的内心压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整个晚上，我守在爸爸身边。妈妈陪到我半夜，去外面的走廊睡觉了，实际上也只是睡了三个小时，又回到了病房。
妈妈一个劲儿的问我，交了住院费，手里还有没有钱。其实我手里的钱确实不多，卡已经几乎被清零，钱包里还躺着几张百元大票儿，这就是我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还好，那个年代的油价比较人性，加一次油，我那比较省油的蓝鸟能坚持一个月左右。要是放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两个大子儿，估计都不够它喝饱的。
当然，这些话我不能跟我妈说，说了她还得天天惦记着我。
其实我们家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穷的。十几年我父亲身体好的时候，还是十里八村“着名”的瓦匠。那个时候，我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二叔，以及那个从小就揍我像揍馅饼一样的姑姑，时常登门拜访。
后来我爸爸开始为医疗事业发展，开始贡献我们这个家里的力量，他们我也就很少见到了，哪怕我那个二叔貌似还欠着我爸爸的钱。
这些事情不能在我爸爸面前提起的，不仅是我，连我妈妈也是。同样，关于钱的话题，只能是我和妈妈之间商量，每次不小心在我爸爸面前提及了，要么把火发到我身上，认为我上学耽误了挣钱的时间，要么就回顾一下他曾经的“光辉岁月”，来证明这个家的贫困和他没多大关系。
“工作三个月了吧？一个月挣了两千多块钱？”星期六的早上，护士刚刚在给我爸爸扎完了针，他靠在病床上瞟了我一眼。
“嗯，三个多月了！”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一个月600块钱的基本工资，还有点奖金和补助。”
“上了那么的学，就混一个月几百块钱，也不知道是咋混的。”爸爸不太情愿的叹了口气。
“行了，也别说孩子了，这次你住院的钱，还都是天举拿的呢。”妈妈在旁边紧忙解释了一句。
“你就惯着吧！”爸爸一直把妈妈为我说话归结为“惯子如杀子”的范畴。
“行了，妈，我爸说的对，我这边努力不够！”我赶紧制止了我妈，以我的经验，如果我制止慢了，我爸一定把心情不满的情绪全都发泄到我和我妈两个人身上的。
即使我足够了解我爸，天真的以为这种“自首”的方式能救得了我们母子两人，事实还是很残酷的被我爸爸“教育”了足足两个小时。
直到我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训我训的意犹未尽的爸爸才不情愿的又看了我一眼。“行了，说你都是为你好，你去接电话吧。”
这个病房里住满了四个人，连同陪护的人，一共十几个人，除了我爸爸之外，都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在“同情”的目光中，我拿着手机逃出了病房。
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我看了看手机上那个陌生的来电号码，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你不知道我电话号码啊？”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听着耳熟的声音，还没等我猜出来是谁，对方直接亮明了身份。“我是雪晨啊。”
“哦，雪晨？”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雪晨的电话，仅仅一句话，我就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了。
“少峰老师让我问问你，你到哪了？我们已经到了！”不等我问，雪晨直接说出来了打电话的目的。
“啊？哦！对不起，雪晨！”雪晨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原本我和钟少峰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吃饭的，而他还特意善解人意的约上了雪晨。
失去了一次和雪晨面对面吃饭的机会，换来了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只能用患得患失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