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平衡
钟少峰说的没错，上午十点，我和熊曼正式接到了通知，去和我们的万社长汇合。实话实说，就是被拉去问话！
十几分钟后，我和熊曼被接我们的车送进了江华市的最高权力中心，随后又跟随一个自称秘书的小伙子带进了一个会议室。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我们对面的万社长和秦主编。我正盘算是不是要跟我自己的这两个大领导先打个招呼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背头，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两位是《江华晚报》的熊曼和邱天举吧？找你们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小周，我来问吧，节省时间！”大背头的话音刚落，坐在最上首的老者说话了。“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江华市的市长，我叫周善群。”
“周市长，您好！”刚刚坐下的我，和熊曼一起站起来，很程式化的问了个好。
“坐吧，不用拘束。我问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了！”周市长示意我们坐下，一点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昨天因为江华大学刘福临副校长的事情，已经去教委反映过了，对吗？”
“没错，前天我和熊副部长一起去招聘实习生的时候，刘副校长就横加阻拦。”我和熊曼出发前已经做好了任务分配，今天以我回答为主，除非我感觉不好，才会以看她一眼为信号，让她顶上去。
“教委的同志不是已经答复你了吗？为什么还要选择曝光？”果然，周市长的问题确实没有废话。
“周市长，请允许我接诶是一下。教委答复的是，过问一下，并没有准确的时间、过程。而我们曝光的是一种事实存在的现象。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恰好江华大学这次的做法比较切合我们选择的主题。”这个问题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所以说起来，娓娓道来。“而且，我们的记者在整个报道过程中，没有提及江华大学的名字，涉事人的名字。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形象维护问题。周市长，我觉得一个城市形象要考各行各业整体素质的提高而提高。我们《江华晚报》在报道这些不合时宜的行为时，一方面顾及到了涉及的院校，另一方面也把这种现象摆在了公众面前，展现了我们江华市的豁达形象。”
“不错，精彩！”周市长环视一周，再次开口。“邱天举，我听说你也是江华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在大三没结束的时候，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你现在的单位。面对你的母校，你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吗？”
“从小学到大学，我的老师们一直都在教育我，做一个公平正义的人。如今，我有幸从事记者这个行业，在江华市这个温馨和谐的地方，我崇尚正义。我们自己尚且每日自省，何况一个育人教书的象牙塔呢？”我的状态来了，基本上就不需要熊曼了，面对周市长的提问，我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有一句话叫，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我的母校自然是我用生命维护的地方。我倒觉得，只有让我的母校肃清了这些不正之风，才是对江华大学最大的维护和尊重。”
“呵呵，年轻人，有这个思维和口才，难得啊！”周市长感慨了一句，随即问道。“小邱，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亲自做东，把你们的刘福临副校长和你邀请到一起，你愿不愿意和解呢？”
“周市长，您可能误会了。我是在和一种现象作斗争，而刘校长认为我针对的是他个人，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我没有直接拒绝周市长，但我却直接堵住了所谓“和解”这条路。“我和刘校长之间不存在矛盾，哪来和解一说。我们报社的每一个同仁，都经过专业的教育。在面对乱象的时候，自然要求真去伪。我想，无论那个学校，教育学生的时候，都不希望自己的学生面对某些行业乱象无动于衷吧？”
我尽量避免直接否定周市长的问题，这也是在我来这之前，钟少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到的。从周市长满意的表情来看，我的回答应该没有激怒他。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解释，我才被“无罪释放”。能看的出来，有人对我的回答满意，有人嗤之以鼻。至于结果，似乎不是我想要什么就是什么的。很多时候，我们的工作就是矛盾的。一方面想着为老百姓说话，另一方面还得看着某些有话语权的人的脸色。
“小邱，你的口才真好，我刚刚替你捏了把汗呢。”从大院儿出来，熊曼自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真的，别看我在单位做到了副部长的级别，这种场合还真是第一次来。”
“有什么好的，多压抑！来的时候车接过来的，好像怕咱跑了似的。”我翻了个白眼儿。“现在让咱走，别说车送啊，连门卫大爷都没搭理咱俩。”
“走，我打车带你回去！”熊曼拉了我一把。
“我心慌，打算锻炼锻炼这两条腿。”我拒绝了熊曼的好意，其实我心里惦记着吴娜的事情。昨天雪晨告诉我她去了医院，之后就再没有消息，而今天早上去找钟少峰的时候，我又没看到雪晨，所以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是不是不太喜欢刚才的场合？”熊曼见我拒绝了，也没有坚持，而是继续和我朝着单位的方向步行。
“说实话，我真不喜欢。”我点了点头，没办法甩掉熊曼，我只能继续和她聊着。“太压抑了！而且感觉到无奈。我宁可在单位被安排着干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活儿。”
“唉！”没说话，熊曼先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小邱，你年龄还小，刚入行。慢慢也就习惯了。其实就像今天这个场合，咱们纯粹是打酱油的还好，就怕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得咱们扛。”
“还能有什么问题？”我略微有些吃惊。“我看周市长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啊？”
“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在别的地方可别说！”熊曼连忙阻止了我。“其实谁都知道咱们这次做的没问题。但处在某些位置的时候，讲的就不是对错，而是平衡了。”
“平衡？”我是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