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天台上的歌声
樊楼李府，天台上。
午时过半，众人美滋滋地享用完榴莲果肉。随后在李婆子热情的张罗下，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馔，杯盘罗列。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肥鸡胖鸭，烧鹅炸鱼，山珍海味等摆一桌子。尽用金盘银盏装着，摆成福字形，金银光芒闪耀，彰显奢华。
烫了几壶陈年佳酿，酒香四溢！
“女儿啊，还不陪客人吃酒？”李妈妈热情地招呼着。
李师师令丫鬟斟满酒。举杯敬孙新：“重光哥哥才华盖世，夺得魁首，进士及第，小妹敬您一杯。”
“哎哟，师师妹妹谬赞了。”孙新捧起酒盏，说着回敬话：“我夫妇也想来拜访妹子，看看花魁娘子宋朝第一美人的风姿，眼下见了，当真美若仙子下凡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满饮此杯。”
“哼，姐姐说得对，重光哥哥最会哄人家。”李师师红着脸嗔怪地说道，心里却喜滋滋的。见孙新一口抽干杯中酒，以袖口掩住红唇，也一口饮尽酒水。
“妹子，好酒量！”李清照称赞，也举起酒杯敬酒：“承蒙妹子看得起我等乡野村妇，来，姐姐敬你。娇秀妹子，你也别愣着，咱们几个女流吃杯酒。茫茫人海之中，咱们姐妹有缘相聚，举杯庆祝。”
李清照不愧是大才女，才思敏捷，话说得漂亮，而且最是好酒，在酒桌上有掌控力，犹如大姐大似的。一番话说出口，立刻便让另外三女纷纷举杯。
孙二娘白了眼孙新，以茶代酒，与三女推杯换盏，相互说着拜年话。几轮酒过后，氛围越发热切。童娇秀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孙新来敬酒。
“行了，你们吃着聊着，老婆子下楼招待其他客人。”李妈妈见到这边推杯换盏，打了个招呼下了楼。楼下那些吃粽子吃酒席的人都是收入来源。是她借助李师师之名招来的，自然要好好招待。
童娇秀本就性格活泼，吃了几杯酒后，身子越发倾斜向孙新靠拢，边敬酒边笑着问：“重光哥哥，你嗓音低沉有力，你们夫妇琴瑟和鸣一曲好不好啊？”
“是啊，姐姐，可否让小妹见识一番？”李师师听了笑盈盈地点头，举起酒杯又给李清照敬酒并趁机提议。同时吩咐丫鬟取来古琴，琵琶等乐器。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行吧，重光？”李清照在心中感慨，眼下吃吃喝喝。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目光转向孙新。
“来来。”孙新不会拒绝夫人，眼珠子一转又看向李师师：“师师妹妹，你也得开嗓让我不虚此行。”
“一言为定！”李师师微微一笑，亲自给孙新斟满酒。
不一会儿，天台上悠扬的琴声响起。
赫然是李清照取来古琴，盘膝而坐，青葱玉指灵巧地抚琴。阴阳顿挫又略带感伤的旋律随风飘扬。
赫然是后世经典着作西海情歌的旋律。
孙新如往常那般配和李清照，附和着曲子唱了起来。
“红装揉进大漠
黄沙也不再寂寞
……还记得那长河落日之下
缓缓升起的孤烟
那是我为你燃烧的思念飞了一千年
风不忍将它吹乱
只为见你今生的容颜
曾经我在我雷音寺前求过佛祖千百遍
他说我的红尘思念将会漫长一千年
我悄然化作孤雁，等待你今生的容颜。”
……
孙新唱得是西海情歌的翻版“大漠红装”，他觉得眼下这个局面歌词更加应情应景。而且这也是他在李清照面前唱的第一首歌，说到底有一定的意义。
沧桑的歌声高亢飘扬，这格外迥异的曲调。这可不像之前曲调搞笑，李师师，童娇秀，几个丫鬟听呆了。孙二娘率先附和旋律鼓掌，众人纷纷跟随。
当歌曲进入高潮，孙新低沉有力的歌声随着风儿飘散。令街上行人驻足观望，樊楼内歌舞为之一滞。不知有多少文人学子，妙龄女郎跑到窗边探头张望。只能隐隐看到李府方向歌声持续回荡着。
“哎，这是何种曲子？”
“是啊，为何以前从未听过？”
“红娘，你何不唱上一曲助兴？”
“哎哟，公子，奴家不会，看样子是李行首新曲？”
……
相邻的楼宇之内，几个太学院学子喝花酒。有学子提着酒壶到窗上，听得如痴如醉。想让自己的老相好唱来，姑娘却是摇头表示不会，无一人会唱。
这一幕只是个缩影，樊楼各处一直在发生。花魁李师师才艺双绝，又有新类型曲调问世，独领风骚。
天台上，一曲终了。
“当真是天籁之音，望姐姐教我！不日便会有人来请教。”李师师惊叹连连，端起酒盏与李清照吃酒，说笑。三言两语之间，便约定好要学新曲调。
随后李师师也是抚琴奏乐，唱起了东坡大江西水词。女人的声音婉转空灵而动听，带着自己的感情。同样的一首词赋唱出来，水准远超张家姐妹花。
李师师何止会这些？各类乐器信手拈来，了然于胸。音乐天赋惊人，学习李清照编撰出来的乐谱。之前看了一遍，又学了两遍，便能弹奏得七七八八。使得李清照这个非常自负的奇女子不得不服。
童娇秀这丫头也是不凡，机灵聪慧，天生一副好嗓子。李师师学曲调，她却缠着孙新教她歌词，模仿哼唱起来，三五遍过后，大漠红装唱得有模有样。连孙新都不得不感慨女人的音乐天赋了得。
除了抚琴奏乐，李师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得体，落落大方，言谈举止之间仿佛是大家闺秀。
“重光哥哥，现在师师姐当面，你看过，不如夸她一夸？”童娇秀有了五六分醉意，还是频频找孙新吃酒。看了看李师师，一拍脑袋，旧事重提。
“你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孙新狂翻白眼。
“重光哥哥～”李师师闻言转头盯着孙新，有些像撒娇。
“哎，我都没夸过自家婆娘，却碰上你们两个要夸赞。”孙新满脸无奈，盯着李师师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儿，思索片刻，把赞林黛玉给借用。
“词名为赞李师师，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哟呵，你倒是会夸人哩！”李清照笑得有些阴森。孙二娘虽然没有作声，但看过来的目光也很危险。
李师师还没有反应，童娇秀呢喃过后，发出惊呼：“好词，你这夸得好贴切，我总说师师有颗七窍玲珑心，八面玲珑。重光哥哥，咱们心有灵犀。”
说罢，童娇秀举起酒盏来敬酒，身子往孙新身上靠。
“谁跟你心有灵犀？你喝高了吧？别老是占我便宜。”孙新手忙脚乱地应对，他对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有些怕了，对方喜欢一个人就真的敢用强。他要是年轻十岁会喜闻乐见，如今却是不行。
因为他有家有室，有老婆有孩子，肩头上全是责任。
“哼，现在装正人君子，上次搂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童娇秀见他畏畏缩缩，气呼呼地旧事重提。
“那时情况紧急。”孙新做了亏心事心里虚，说话声音底气不足。看看少女，又摸了摸自己俊朗又刚毅的脸颊，长得英俊有错么？走到哪都有人惦记。
“娇秀妹妹，不可胡闹，重光哥哥当时也是为了救你。”李师师见童娇秀瞪眼鼓着腮，柔声相劝。
童娇秀瞪了眼孙新，这才没有纠缠不清。
孙新看着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李师师，笑着问：“师师妹妹，樊楼虽好，但终究不是长久之地。有没有想过归于平凡，过上普通人为生计奔波的生活？”
“当然想过，可身在红尘，难以脱身，天下虽大，又能去哪里？”李师师愣了愣，随即苦涩一笑。
她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遂举起酒盏，又跟众人吃酒。八角亭子内，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