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莫非是亲疏有别

  “哈哈哈哈!”
  唐世勋仰头一阵大笑,他指着许南潇笑骂道:“好你个许南潇!竟敢将老夫的军?”
  许南潇见老爷子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她不禁暗自点头,这老色胚倒真有容人之量!
  她适才问老爷子‘莫非对县衙抱有期望’?此问既是在将唐夫子的军,也有试探之意,这缘于她心中对齐大坚和秦大人的怨气。
  首先是知县齐大坚,许家直系男丁在县衙监狱惨遭投毒,此事齐大坚难辞其咎!其次是秦家和知府秦大人,许南潇几乎可以肯定要毒害她爹的就是秦家!
  得亏许南潇她爹和她大哥许中达等几人的命够硬,得以在此次大型投毒事件当中捡回了性命。若非如此,许南潇恐怕也没心思在这宋家祖宅内安心养伤不是?
  而许南潇意欲对县衙户房动第一刀,还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因知县齐大坚乃是唐夫子的嫡系,秘书二科从县衙入手无疑要比从府衙入手容易许多,至少许南潇想要去查任何县衙事务,他齐大坚敢拒绝吗?
  唐世勋自是明白许南潇的小心思,他不会当面点破,但他也不可能在这等时候让许南潇去查县衙的户房,毕竟在如今这零陵城的政界,唐世勋只有知县齐大坚这么一个堪用之人。
  虽说这齐大坚只是个起于微末的小吏出身,且小毛病甚多,但他在衙门里已浸淫三十余年,经验委实丰富。
  何况这厮是真心投靠唐世勋,对于他所交待的事务也用心去办,他又怎好在齐大坚刚刚升任知县后就对县衙动刀子?
  唐世勋随即耐心地对许南潇解释道,这并非是他对县衙或是齐大坚抱有多大的期望,实际上他认为现有的行政体系有许多值得优化的地方。
  不过大明这套行政体系已经延续了三百年,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更是源于前朝,这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而即便是要改也不能一刀切,否则定会惹出大乱子来,何况现有的行政体系也有许多的亮点不是?
  唐世勋神色严肃地看向四个秘书:“咱们姑且不论朝廷中枢和省级三司,只论府州县,现有行政体系的僵硬与弊端出于体制本身乎?亦或出于执政者乎?”
  旋即他捻须叹道:“无论历朝历代,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任何制度都定会有弊端,要想尽善尽美岂非是天方夜谭?何况如今的时局艰难,若老夫能在现有体制上因时制宜的给予些许改良,足矣!”
  秦薇儿、许南潇、王秀荷与左氏四女看着唐夫子那睿智而深邃的双目,听着他这番发人深思的话语,不禁都肃然起敬。
  不过四女的心思各有不同,许南潇、王秀荷与左氏可不知道唐夫子只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所假扮,她们听到唐夫子那‘足矣’二字,皆以为老爷子是在感叹自己年岁太大,其精力已是难以进行大规模的体制改动。
  想及此,她们三人不禁心中惋惜,若是这老爷子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其成就定会不可限量吧?
  同时许南潇和王秀荷更是有了更深一层的忧虑,若老爷子真个驾鹤西去,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秦薇儿的心思则不同,她知道唐夫子的真实身份,这坏小子比她还小八岁呢!他又怎会是在感叹甚命不久矣?
  正因为如此,秦薇儿反倒是真对唐世勋的想法肃然起敬。
  要知道秦薇儿她爹可是‘官瘾’奇大,而她从小就在她爹的耳濡目染之下长大,对于现今的官场之弊端丛生,秦薇儿自是从她爹那儿听到了许多。
  她爹也曾立志于改变许多官场之现状,奈何到头来只能苦笑感慨,若无大手段与大魄力,谁能改变之?
  假若唐世勋适才也如许南潇那般锐气十足,甚至当真要对县衙开始动刀子,恐怕秦薇儿只会一笑置之。
  但唐世勋却说‘在现有体制上因时制宜的给予些许改良’,此话反倒让秦薇儿感到他是真想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而且她还真愿意去辅佐他。
  至于说唐世勋若真的开始改良行政体系,后面定会损及秦家的利益,秦薇儿自是不愿过多地去想这一点。
  当然,秘书局的三个科已是分工明确,秦薇儿的秘书一科负责的是军务,她自是不会去理会许南潇的秘书二科如何行事。
  许南潇这时问道:“干爹,既然您说女儿的秘书二科这第一刀有些用力过猛,那不知女儿这第一刀该如何下?”
  秦薇儿和王秀荷皆鄙夷地睨了许南潇一眼,真是个厚脸皮!
  唐世勋亦是暗自疑惑,我何时认许南潇做干女儿了?有这回事吗?
  但他瞥见许南潇那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自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毕竟这秘书一科和三科的科长都是他唐夫子的干女儿,那她许南潇作为秘书二科的科长,若没有这个‘名分’岂非是低人一等?
  算了,反正如今干女儿是越认越多,也不差这一个!唐世勋淡然一笑:“南潇啊,你这伤势还未痊愈,可需再休养一段时日?”
  许南潇心中暗喜,既然老爷子没拒绝,那岂非是默认了她这个干女儿?
  她面上则神色坚定地摇首道:“干爹,女儿的身子已无大碍,还请干爹吩咐!”
  唐世勋微微颔首,他吩咐许南潇,不要想着从哪儿动刀子,如今秘书二科只需做好两件事。
  其一,由县衙壮班牵头招募难民青壮去门滩之事,之前由左氏和翟老八负责在门滩与县衙对接,既然许南潇要‘出山’,那秘书二科便与左氏交接此事。
  其二,由县衙先行垫资、工房具体负责,在城南门外至门滩一线的潇水沿岸搭建一万间难民窝棚之事,之前亦是由左氏和两个亲兵负责与县衙对接,此事也一并交由秘书二科去负责。
  左氏听罢后不禁诧异地抬首看向唐夫子,几个意思?这岂非是把她接下去要做的事儿全交出去?
  要知道左氏这几日跟着唐夫子南下,那可当真是费尽心思地去做好老爷子交待的任务,单单是门滩和富家桥这两地,她每日里都要来回跑上两趟不是?
  而左氏为了赶时间只能骑马疾行,这让只粗略懂些马术的她连大腿都磨出了血泡,但她可曾有一句怨言?
  这并非是左氏想要去争权,其实她可没想那么深,她只是感到不理解和不公平,凭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两件事交给那秘书二科?那她这几日在门滩忙得晕头转向的岂非都是在给那许南潇做嫁衣?
  是了,这堂中的三个女人都是唐夫子的干女儿,唯独我不是!莫非这就是亲疏有别?左氏那少见的睡凤眼中已是蕴满了雾气,她想当然地以为是她的‘身份’不够。
  而左氏更是在心里揣测,莫非这三个女人都跟这老匹夫有一腿?难道这老色胚是在暗示我‘奉献’得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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