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以牙还牙韩夫人

  午时。
  除了齐文俊购入的三张军债,以及卢员外和罗公子各购入一张军债,剩下的转让价为五千八百两银子的八张军债全部易主,价钱都是五千九百两银子。
  而且这八张军债分别由八人认购,其中,城西李公子和他的两个‘死党’亦是分别购入了一张。
  至此,今日能够进行转让的军债还有八十七份,其中最低的两份转让军债乃是由黄员外持有,他的出让报价为六千一百两银子。
  不少商人已是站起身来,在他们想来,今日军债事务所的挂牌交易已是没甚看头了,毕竟目前最低的转让价都到了六千一百两,除了齐文俊公子,谁还会出如此高的价钱?
  何况今日乃是大年三十,谁还没有自己的家事要去忙活呢?
  黄员外和柳锡承等人亦是笑着起身准备离去,看了这一个时辰的热闹,又将韩夫人给钉得死死的,黄员外的心情格外舒畅。
  吴敬祖则在韩夫人身旁低声安慰道:“伊人,这才第二日而已,那姓黄的总不可能天天都在零陵城,咱们机会多的是!”
  韩夫人看着墙壁上写有黄员外名字的两张木牌,直感到无比刺眼。
  她突的灵光一闪,故意愤怒的推了吴敬祖一把,抬高声线道:“不就是六千一百两银子吗?我偏要买下来!”
  随即她指着墙壁寒声道:“那两张姓黄的,我要认购!”
  ‘嗡!’
  整个挂牌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江依柔不禁暗自苦笑,这韩夫人的脾气还真硬呢?
  之前她给韩夫人使眼色,正是暗示其莫要意气用事,不必跟黄员外硬碰硬。
  毕竟江依柔手里边有五十份军债!而她答应过唐世勋最多持有三十份军债。
  因此江依柔往后还会陆陆续续将多出的二十份军债转让出去,且她会在适当的时机放出低价位,韩夫人还怕没有军债可买?
  何况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江依柔如今跟宋宜璟等人投了近三十万两银子,要扫尽东安城和全州城囤积的粤西焦葛布,而黄员外在全州城的人脉极广,江依柔哪怕知道黄员外在针对韩夫人,但她自然不会去得罪他,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
  黄员外亦是愣住了,好你个韩伊人,这都快到饭点了还如此纠缠不清?
  不过黄员外此时却陷入了被动,因为这是他原本持有的军债,按规定他不能竞拍自己,可他更不愿轻易让给韩夫人不是?
  但不巧的是,今日陪黄员外来军债事务所的是文秀才和彭四爷,而其他西边来的豪商则在城里查看各行各业的物价,黄员外若想保住自己在墙壁上的名字,只能寄希望于文秀才和彭四爷了。
  然而文秀才和彭四爷皆是烂着张苦瓜脸,他俩此次带来的银子本就不多,昨日下午各买了一张军债,夜里又与几位零陵城的商人敲定了几笔买卖且还交了定金,哪有余银来竞拍军债?
  黄员外当然知道文秀才说的是实情,可是他有银子啊!其实他就等着文秀才开口说跟他借银子来竞拍军债。
  但文秀才也是精明之人,他也在等黄员外开口。
  若黄员外亲口说这银子由其自己来出,那文秀才自然会参与竞拍,但若黄员外是要借银子给他来竞拍,那他铁定不会干。
  本来他们就不认为唐夫子能在一个月内打下西塘观,昨日他们来拍下那四份军债只是为了讥讽唐夫子,但文秀才的底限就是买一份军债,若让他借黄员外的银子再去买两份军债,这可就是一万多两银子!他自然不可能去干这样的‘傻事’。
  柳锡承可不知道黄员外和文秀才之间的勾心斗角,眼见黄员外看向了他,他同样不愿自己掏银子,何况他根本不想掺和唐夫子的军债买卖。
  直到黄员外笑呵呵的对柳锡承耳语了一番,柳锡承不禁眼睛一亮,他再三确认后,方才傲然看向韩夫人,每份加五十两银子!
  韩夫人的眸子里满是诧异与愠怒之色,她寒声道:“每份再加五十!”
  黄员外持有的第八十六与八十七号军债,竞拍价都到了六千二百两银子。
  吴敬祖在旁急得直跺脚,他不是心疼银子,而是心疼韩夫人如此冲动的去竞拍,何必要意气用事呢?
  而韩夫人则面若寒霜的睨了他一眼,当着众人的面让吴敬祖少在旁边聒噪。
  挂牌厅内的众人皆看得暗自摇头,原本还以为这韩夫人真个是女中豪杰,看来也不过如此。
  柳锡承自认已经看出了韩夫人的决心,这娘们是真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于是,柳锡承毫不犹豫的再次加价。
  黄员外的双眼之中突的闪过一丝精芒,心中暗自叫遭,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韩夫人听了柳锡承的报价后,神色很是诡异。
  果然,只见韩夫人那诱人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对一脸委屈的吴敬祖勾了勾手指,径自向挂牌厅外走去,同时她娇声笑道:“咯咯!柳公子果然财大气粗,奴家甘拜下风哩!”
  好一个以牙还牙!江依柔妙眸一亮,她顿时就明白韩夫人是在反将那黄员外的军。
  一众精明的商人们亦是明白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当然,由于‘吃亏’的乃是柳将军的嫡长子柳锡承,且柳公子的脸色已是铁青至极,大家自然不敢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为免柳公子太过尴尬,不少心思通透的商人已是三三两两的走出了挂牌厅。
  黄员外缓缓盘着菩提手串,他的脸色自然也表现得甚是不忿,可是他那细眯的双眼中哪有一丝怒意?
  说白了,黄员外根本就不想持有这两份军债,只要能抛出去,无论是谁接手都可,哪怕是与他黄家有极深过节的韩夫人也无所谓。
  不过黄员外也没想到那姓韩的婆娘并非是真心认购,而是想以他之前的法子来坑人。
  没想到最后是我成了丑角!柳锡承既羞且恼,真个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然不想买军债,只怪他听了黄员外的鬼话去故意钉韩夫人,谁知那恶毒的婆娘也并非真想买?而且这两份军债可是一万二千五百两银子!
  虽说一个月后唐夫子没能打下西塘观,每份都能兑回本金,且还有五百两银子的红利,但他买下这两份军债岂非亏损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他如何不心疼?
  不过他柳锡承乃是柳将军的嫡长子,又岂能做‘跑单’的糗事?这真个是咬碎了牙也得吞进肚里,柳锡承阴沉着一张脸去找王秀荷办理变更手续。
  万寿街中段。
  韩夫人的俏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她在熙熙攘攘的万寿街上闲庭信步。
  跟在她身旁的吴敬祖亦是被她的心情所感染,且他已明白适才韩夫人对他发火乃是演戏,故而一个劲的赞她适才那一手做得真绝云云。
  韩夫人傲然一笑,她可不是个轻易服输的女人,更不愿意被谁给压制住!她已是被那黄员外给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何不想扳回一局?
  不过她手里依旧只有两张愚溪军债而已,那八万两银子一分都没花出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这时,两人走到了县衙门口。
  只见今日的布施已经结束,但县衙外依旧排着一条长长的难民队伍,且队伍中只有男丁。
  这条队伍的最前头有三张桌子,几个县衙的书吏正一边啃着面饼一边给难民做着记录,而壮班的班头齐双喜则带着好些个衙役在旁维持秩序。
  齐双喜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韩夫人,眼见韩夫人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忙不迭小跑着过去见礼请安。
  韩夫人淡然一笑,好奇的问道:“齐班头,这县衙的布施都结束了,你们还在忙活何事?”
  齐双喜看着她那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直感到自己连骨头都酥了三分,他竹筒倒豆子般将此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昨日临近傍晚那会儿,唐夫子的一个亲兵快马加鞭地赶来县衙给齐大人送了一封密信,信中写道,命齐大人在今日布施之后,挑选一批难民青壮去南边的门滩防线,且允许每个男丁带上自己的家眷。
  而且,由县衙组织过去的每个青壮,唐夫子的人会在门滩给县衙三两银子的‘辛苦费’。
  至于说一批是多少人,对青壮可有甚要求?那亲兵告诉齐大人,至少要千人以上,只要四肢健全能干活就行,且夫子吩咐,多多益善,而难民青壮过去的由头则是修码头。
  韩夫人听罢后好奇道:“修码头?这修码头怎需如此多人?何况这儿离门滩也不算远,唐夫子居然还给三两银子一个的人头钱?”
  “可不是嘛!”
  齐双喜一脸神秘的看了看周遭,压低声线说道:“据俺大伯揣测,恐怕老爷子是想借着修码头的由头,再招募一批新兵呐!”
  韩夫人的桃花眼顿时一亮,招募新兵?
  若此事是由别人所说,或许她还会将信将疑,但她知道齐双喜的大伯就是知县齐大坚,既然齐大坚如此揣测,恐怕还真有这等可能。
  不过,唐世勋在南边都有两千余骑兵和三千步兵了,怎的还要招募新兵?
  韩夫人对此自是有些猜不透,要知道训练新兵可不是短期内就能见成效的,而且那坏小子还要多多益善?这,得花多少银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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