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非同一般的学宫

  韩夫人自然也对阿梓打断她的话头甚为不满。
  但唐世勋既已出言喝斥了阿梓和王秀荷,韩夫人自是不会揪着不放。
  于是她接着之前的话头续道,当景文公子赵丰等士子们听她说唐夫子不以言论罪的承诺后,皆是一脸惊诧之色。
  虽说如今中原各地的文人士子纷纷结社,抨击时政与清谈之风盛行,但又有哪位大人会如此公开地申明不以言论罪?
  更何况这零陵城还是在献贼的治下?赵丰他们早有耳闻,在张献忠、李自成或是罗汝才等所谓的‘义军’攻占之地,谁会让士人们畅所欲言?
  当然,若是在大明治下抨击各路义军,或是在各路义军治下谩骂朝廷,这倒是当权者喜闻乐见的。
  但唐夫子居然开明如斯,学宫士子们自是既惊又奇。
  而后赵丰又问韩夫人,正所谓礼尚往来,唐夫子开出这许多的优待条件,又并非是要招纳他们,那么老爷子想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
  韩夫人并未提及唐夫子想要甚,而是告诉一众士子,他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商议拟定府学宫的管理层,因为零陵城与道州城通航在即,而道州等地的学宫若要重开,也要由府学宫统一管理不是?
  当韩夫人说了这番话后,士子们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谁又不想在府学宫内占据一个重要席位。
  至于说由谁来做学正,谁来做副学正等等,韩夫人按着唐夫子的意思,暂未给出任何意见。
  韩夫人最后说道,当一众士子们离去之后,她召集了留在零陵城内的手下,并按着唐夫子所交待的任务,让她的手下去分头行事。
  许南潇和王秀荷听罢皆是暗自好奇,唐夫子究竟是为了从士子们那儿得到什么呢?韩夫人的手下又是谁?
  阿梓则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眼帘,她对唐世勋的性子已是颇为了解,这小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又岂会只对士人们付出而不求回报?
  至于说韩夫人的手下,阿梓自然也清楚,不就是如今还留在零陵城的那些锦衣卫密探?
  唐世勋则老神在在地捻须沉吟。
  的确,若是没有回报,他可不会无缘无故的付出,而他早就与韩夫人仔细商议过关于学宫的改制,目前来看进行得颇为顺利。
  而韩夫人在零陵城内的手下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亦是唐世勋和韩夫人早已达成共识的谋划。
  唐世勋沉吟了会儿后,先是对韩夫人赞许了一番,随后他将自己设立秘书局的缘故告诉了韩夫人与阿梓。
  待到她俩听明白了之后,唐世勋继而对韩夫人做出新的吩咐,学宫的一应内务和人事安排自然由士子们自行决定,但韩夫人与士子们关系甚密,可在关键位子上提出一些建议。
  比方说最仰慕韩夫人的吴敬祖,唐世勋就认为这小子不错,既有学识又有家底,而且还是景文公子赵丰的表弟,这不是可以推荐他做个副学正?
  韩夫人闻言不禁用她的桃花眼瞟了唐世勋一眼,你小子倒是会用人,我还以为你吃了吴敬祖的醋,不愿任用他呢?
  唐世勋自然猜到韩夫人是何意,他故作不快地瞪了韩夫人一眼。
  的确,他很不喜欢吴敬祖整日里和个牛皮糖似的缠着韩夫人,但那小子对韩夫人甚是忠心,这岂非是安插在府学宫当中的不二棋子?
  阿梓见唐世勋和韩夫人就在她面前这么眉目传情,心头自是醋意满满,若非此时大家是在商议要事,她定会当面骂韩夫人是骚狐狸。
  唐世勋与韩夫人眉来眼去之后,继续说道,他接下来会命工匠雕刻三块‘学宫行走’的令牌,且在其上分别刻有‘军’、‘政’、‘商’三字,并将这三块令牌交给府学宫。
  只要是持有这三块令牌的府学宫之人,随时可自由进入军营、衙门或零陵商会了解各类事务。
  唐世勋举例说明,比如持有‘军’字‘学宫行走’令牌者,可以进入南边富家桥防线的营地内,旁听一众将领的军事会议,关于会议内容,持此令牌者可以做记录并回府学宫内与一众士人讨论。
  若是对将军们的决策或军营各项事务有甚意见,皆可写成文书呈交给唐夫子。
  当然,唐世勋随即神色严肃地指出,军机要务仅限于府学宫内的高层讨论,若是泄露机密于外人,按军法处置!
  唐世勋接着说道,如今富家桥营地的高层将领以子诩公子唐世绩为首,白家老二和老三为辅,他今日便修书一封给子诩公子交待此事。
  在如今的形势下,持有‘军’字令牌者只能暂且去富家桥营地,柳将军的东大营或是莫将军驻守的湘口关,唐世勋自然没有权力允许府学宫的人去考察和了解。
  不过,持有‘政’字令牌者可以自由出入府衙和县衙,持有‘商’字令牌者可以自由出入零陵商会。
  唐世勋最后指出,持有这三块令牌者只有自由出入权和旁听权,不可当面抨击任何将军或大人,也没有任何否决权,但可以将建议或弹劾书写成文呈交给他,他自会仔细查阅并做出决断。
  当唐世勋说罢,韩夫人和阿梓惊奇地对视了一眼,而坐在下面记录的许南潇和王秀荷亦是一脸惊讶之色。
  持有这三块令牌者居然有弹劾权?四个女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一个官职:‘监察御史’!
  自由出入和旁听不就相当于监察权?还有建议权和弹劾权,这些不都是监察御史的权力吗?
  要知道自打献贼入城之后,原大明在零陵城内的监察机构早已名存实亡,他竟然要重开监察机构?而且将之交给学宫体系?
  四个女子皆是越想越心惊,这府学宫看似只有一帮无官职的文士们在打理,原来竟是如此地非同一般啊?
  学宫体系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监察等权力,那些个文士们岂非要弹冠相庆?这零陵城又有哪个士人不想进入府学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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