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虚拟世界
痛！
太痛了！
昏暗的房间，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腐味，屋顶的风扇嘎吱嘎吱有气无力的转着，下方的床榻，姜楚捂着头，缩紧身子，面目扭曲的像被无形的手揉捏。
脑子里就像是大坝决堤，痛感撕裂般倾泻，姜楚颤颤巍巍的手胡乱在身边一顿乱摸，终于摸到一瓶药丸，哆哆嗦嗦取出一颗，如饿狼般吞进嘴里。
痛感渐渐褪去，姜楚喘着粗气，头冒冷汗的长出一口气。
“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这下必须得去看看了。”
他艰难的爬起来，虚弱的穿上衣服，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名片。
“王青。”
这次再没有犹豫，他拿起名片便往外走，门外是拥挤的贫民区，逼仄的甬道摆满了杂物和各种潮湿的衣服，甚至墙角的铁笼子里圈养着鸡狗，粪便的气味难闻至极。
姜楚面无表情的走过下楼，骑上自己生锈了的自行车，他向名片所给的位置出发。
姜楚的病症一年前就已经很严重了，在此期间他走遍了所有的大医院，为此几乎花光了父母车祸后留下的遗产，但还是一头雾水。
仿佛这个病症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但老子也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啊。
姜楚清晰记得在患病以前，他还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三好青年。
一路从贫民区走到另一个贫民区，到达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姜楚担心症状会再次发作，他快步穿过一样逼仄的甬道，来到五楼的铁栅栏门前。
咚咚咚！
过了一会，门应声打开。
是一位年轻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不解，问道：“你是……”
“我找王青。”
姜楚想让自己礼貌一点，但是苍白的脸露出笑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和不自然。
也许是好久没有接触人的缘故。
“你找她？”
“我不知道她在不在，你进去找吧。”
男人让开了道路，姜楚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但他明显感觉到男人因为自己说出找王青后态度有些冷淡了，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姜楚没有理会，男人带姜楚来到一间房门前后，道：“是这了，合租房嘛，她这人挺奇怪的，大白天不让吵，大晚上她又不睡，房间里总是传出念经文一样的声音。”
“上次跟租友因为这个吵起来了，警察都来了，最后送她去了精神病院，就是这样也拿她没办法，你跟她打交道劝你小心点。”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缝隙。
男人见状立马闭嘴，脸色不太好看的转头离开。
“找我？”
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仿佛听起来有些虚弱。
“王青对吧。”
“那天我们见过。”
姜楚再次让自己露出微笑，不过这次比上次自然的多。
“你？”
声音带着几分狐疑，但姜楚明显感觉到有道目光在打量自己，许久，那道声音道：“进来吧。”
推开门，王青的身影才算彻底暴露在姜楚眼中，只见她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袍，光着脚，看起来颇为诡异。
姜楚好像有些明白她的租友为何会跟她起冲突了。
贞子？
这不是吓唬人嘛。
“我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你的病我能治，你不信我。”
王青一开始就说出让人尴尬的话语，但她似乎好像并不在乎。
“呃，我的病状更加严重了。”
姜楚并没有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聊，而是单刀直入的讲述起自己的症状。
王青来到椅子前，坐下，姜楚这才看清她的脸。
是一种跟姜楚一样的惨白，不同的是，她的五官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与她的租友跟他说的有些不一样，姜楚很难把她跟那个送进精神病院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温和如水。
“怎么？很诧异？”
贞子道。
不，是王青。
“呃，也没有，只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姜楚看着王青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王青笑道：“我租友说我坏话了？”
“也没有。”
姜楚尴尬的笑笑。
“无所谓。”
王青自顾自抿了一杯茶水。
气氛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尴尬之中，姜楚想要缓和一下，毕竟自己好久没跟人打交道，这种尴尬让他如坐针毡。
不过还未到他开口，王青先一步道：“说说你的症状。”
姜楚顿了一下，然后眉头蹙起，那种痛苦是他不愿意提起的，因为往日里，他向医生无数次的提起，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头会像炸裂一般疼痛，就像一个完整的世界突然被撕裂，裂口传来灼烧的痛感，耳边像是有人呓语，我感觉自己在坠落。”
“就仿佛有另一个我，要诞生，要从我的身体里出来。”
“嗯。”
王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姜楚往下说。
姜楚有些诧异的道：“你是唯一一个听完我的讲述不让我去精神科看看的人。”
“这世上有些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人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有些东西不正常，不代表它不存在。”
王青看着姜楚，眼底宛如深潭。
姜楚不知怎么，看着王青的眼睛，他就有种莫名的心安感，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却给人一种老朋友的奇异感觉，他道：“所以你有办法？”
“睡一觉吧，或许醒来，你就什么都懂了。”
王青道。
“在这里？”
姜楚诧异的道。
“嗯。”
“睡吧。”
王青说完这句话，瞬间，姜楚感觉自己脑袋神奇般的有些眩晕，耳边不停回荡着王青的话语。
“睡吧。”
“睡吧。”
眼皮重如千钧，姜楚最终还是趴倒在桌上，不久，平稳有序的呼吸声在房间回荡起来。
王青看着姜楚，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姜楚感觉自己在坠落，飞快的坠落。
这种失重感，就是他疼痛时的感觉，奇异的是，这种感觉竟然在此刻如此的舒服，仿佛自己的灵魂超脱了肉体，飞向新的宇宙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抹光亮，他本能的挣扎着飞向那里，一道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楚！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