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面章
一片漆黑，这里好安静。苏酥在毫无光亮的空间里漫无目的的行走。她又做梦了。
上次她梦到了上一世的师弟，然后就见到了闵朔和陆夜玹。
这次，又会梦到什么呢？
苏酥走了很久，从漆黑寂静的地方走到了兽鸣鬼嚎的地方。
苏酥怔怔看着前方的一团混战。
它们似乎只有本能，在撕咬自己面前的一切阴魂。地上遍地都是断手断脚，还有一团团血肉模糊内脏一样的东西。苏酥甚至还看到一块白花花的脑花在上面。更别说东一块耳朵，西一颗眼珠了。
更可怖的是这些断肢内脏还在缓慢的蠕动，它们不是真实的躯壳内脏。它们是阴魂身上被扯下来的阴气。只是还保留着在阴魂上的形状。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有这么重的阴气。这些阴气都成实质了。漫天的黑雾笼罩，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苏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明明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这时，苏酥发现前方有了微光，她加快步伐走过去。这里的阴魂似乎很害怕那团金色光亮，都不往这里来。有个残魂被另一个恶鬼泄愤似的往金光里扔，那抹残魂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消失于无形。
走的近了，苏酥才发现那团金光好像是个人形。在离苏酥所站位置的前方，高两米左右的空中飘着。她好奇极了，是什么人能在这炼狱一般的地方发光？
越来越近，苏酥停下脚步，那身影就安静的横飘在她的不远处。苏酥盯着那团发着光的身影，她觉得‘她’有点眼熟，那人身上是那件白底黑边的法袍，‘她’的两只手无力垂下。黑色的袖子上满是金色古文符咒，袖子很宽大，露出女子纤细的手腕。
又是她师门的服饰呢。
‘她’的脸面朝另一边背对着苏酥的，苏酥抬起脚走近，伸手打算把‘她’的脸扶过来。她想看看这个人的脸。
可是苏酥的手却穿了过去，她好像并不能碰到这梦境中的东西。苏酥抬脚就往另一边走去，这次她终于看到这个人的正脸了。
除了她额上没有疤痕之外，这女子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她是醒着的，睁着无神的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她看不到苏酥，她好像躺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神情麻木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因为她身上的金光，妖魂恶鬼都不敢往她这边来。周围很安静，也很黑暗，只有她的身上的功德一直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为她照亮也在保护着她。
苏酥慢慢握紧双拳，她知道了，这里也是她上一世经历过的记忆，她所遗忘掉的一段记忆。
这个人是她。
“师姐，师姐！你醒醒————”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越传越近，苏酥密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瞳孔聚焦，视线里陆夜玹正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师姐，你做噩梦了吗？你都哭了。”陆夜玹伸出手指想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却在触碰到泪水的瞬间，他的手犹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双眼血红，周身魔气翻腾。他很憎恨，在看到师姐躺在这里叫不醒的时候，他想起他的记忆中也有类似的场景，他周身的魔气在肆虐，他想去摧毁这世间的一切事物。
苏酥半坐起身，把头埋入自己的膝盖没有说话。
梦里发着光的女人是她，应该说是她被分裂的残魂之一。梦里就是她在九面章里的场景。这些她并没有记忆，那金光就是她上一世累积的功德，功德保护了她的三魂七魄，并没有让她真的成为器灵。
苏酥没说话。陆夜玹意识到什么，看着苏酥也安静下来。他托起自己的黑袍，把苏酥完全笼罩在其中。好似这样，他就能把苏酥藏起来，再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酥瓮瓮的声音响起：“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苏酥明明没有和陆夜玹说起她的梦，也没说里面是哪里。但陆夜玹立马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这是他们重聚以来，苏酥第一次问他有关九面章的事情，这件事他们两人一直有默契的避而不谈。但他们都清楚，两人都不是遗忘了这件事，而是被埋在心中太深，提起就会如同从心中剜肉一般。
“三十七年。”陆夜玹面无表情回答。
说完这个答案，他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气，让魔气释放开来。顷刻间，整座城市所有的妖鬼精怪趴伏在原地瑟瑟发抖。
大片大片乌云汇集在上方，紫红色电光在其中翻腾。而周围附近还有更多的乌云不停向这里汇集，壮大这片雷云。
苏酥察觉到了，从他的黑袍中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陆夜玹闭了闭眼睛，把周身的魔气收回，重新压制在体内。
本市的上空，雷云中大团电光膨胀移动，久久不愿离去。最后像是没找到目标般，才终于不甘心的消失了。
特殊局的座机一直在响，杜星洲接着办公室的电话：“是，不知道原因。所有术法全部失效了。不确定是不是天罚。”
张开贵急匆匆推门而入：“局长，雷云消失了。”
杜星洲松了一口气，泄气的瘫坐在椅子上。刚刚那一幕，他都以为上天要对这里降下天雷。
“去请紫云观的掌门起卦。”
天有异象，必有灾祸。他必须要早做准备，如果真的有劫难，他们务必要将伤亡降到最低。
杭城苍山上，绯袍道人子拿着六十四卦罗盘递给掌门。
掌门紫薇道人接过：“你确定？”
绯袍道人肯定点头：“我来回看了很多遍，确实是魔气！”
此时，殿外响起道童的声音：“掌门，你快出来看！天有异象！”
紫薇道人心中一沉，大步冲向殿外。
当他看到满空都是雷云的时候，瞳孔收缩：“天谴......有魔出世。”
跟着跑出来的绯袍道人心中大骇：“有魔出世这么可怕......是不是上天降下天雷劈死那个魔头就好了？”
他这话刚说完，天空的乌云缓慢移动。
紫薇道人心中大骇：“雷云找不到他！”
不多时，雷云散去，天空中恢复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