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们生而自由
哐当哐当。
铁镐锤击的声音从矿洞内不断的回响。
一个浑身黝黑，皮肤都被汗水浸满着的中年男子正在奋力挥舞着矿镐。
在他附近的地方，还有着许许多多和这名中年男子一样的人。
这里是奥菲斯特的地下矿洞，这里面有着就连整个大陆都存量稀少的魔能石，而且是一整个魔能石矿脉。
要知道，魔能石矿脉的形成，可要追溯到远古时期的陨石降落。
那个时期的人们都是拿陨石进行各种各样的作业的，一块完整的魔能石陨石蕴含的能量，如果按照现代的能量转换的话，足可以支持整个地球发电100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相对的，这个世界对于魔能石的认知还仅仅停留在修炼辅助以及装备锻造身上，并没有普及到能源方面。
“老王，该休息了……”
推着手中满满一车的矿物，瘦骨嶙峋的老李看着还在那奋力挖矿的名为老王的家伙不由得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我将这车矿挖完就来。”
转过头，名叫做老王的人又开始继续挖着矿，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下，时间这个概念几乎等同于无。
但好在他们这群奴隶还是有一些娱乐方式的。
在矿洞的中间有一条小溪，在开采之前，这条小溪就已经存在在这里了。
每到休息时间的时候，他们这群矿工便会在此打水漂，打水漂的动静也不大，不至于吸引到守在矿洞外边的守卫。
他们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在休息时间的时候打打水漂罢了。
说是打水漂，也只是无意义的将石头丢入水中罢了，看谁丢的远。
这样枯燥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他们这群被买回来的奴隶是不可能获得自由的。
自打当上奴隶的那天起，每个人都明白，以自己那被诅咒了的身份，以自己已经被烙印下的身份。
想要从奴隶这个深渊大坑中摆脱，几乎已经是成了一件痴心妄想的事。
很多时候老李都很想自杀，矿洞里的环境太压抑了，除了铁镐碰撞石头产生的叮当声，就只剩下那因为过度劳累而发出的喘息。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又能到头呢？
老李常常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当上奴隶的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但活下来一直干活到死也是另一种惩罚。
自打被卖进奴隶交易所的那天起，这样的命运就早已注定了。
老李是一个乐观的人，但即使这样乐观的他，在被送进了奴隶交易所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去乐观了。
有的时候压抑的工作环境和几乎不负责的主人都快把他逼疯了，很多时候，老李都想要直接结束自己一了百了，但好在对于生命的渴望缓缓将他的希望捞了起来。
这样活着虽然很苦很累，但起码还活着，只要活下去，那就有希望。
但是老李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群奴隶的生死也早已不在他们自己手上了。
要是让老李知道这件事的话，估计得原地崩溃，这样黑暗的事实，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看着手中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面包，老李忍着极大的恶心感，一口面包一口水，硬生生的将这难以下咽的东西咽了下去。
看着手中那硕大的面包，还有这黑漆漆的矿洞，老李的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那一条细小却又源源不断的小溪 。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老李这样想着，手中布满老茧，背上也在岁月的洗刷下多了几道伤疤。
就连最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也悄悄染上了苍老的痕迹。
老李发着呆，看着黑漆漆的矿洞，我就在这时，矿洞外传来的嘈杂声，却将老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奥菲斯特……啊！！！”
利剑透过血肉的声音传来，正在一旁发呆的老李，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眼神中又充满着希望，不过这希望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他们这群奴隶，无论落到哪一群人手里，终归还是一条奴隶的命，活到老，做到老，直到死亡，他们才能解脱。
刀剑碰撞的声音很响，这样持续的碰撞也并不长，在短短几分钟内的时间里，外边原本有些嘈杂和混乱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
不用想，老李都能猜的到这场战斗的结果，这群矿洞的守卫，平日里游手好闲的训练也不训练，什么也不干，就往那一坐，拿着鞭子就往他们这群矿工身上招呼。
这样一群守卫平日里欺负他们这群没有武器的奴隶也就罢了，跟这群手握刀剑的人相战斗的话，老李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会全军覆没。
“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手持火把走进了矿洞，老李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执行起来。
像老李这样的矿工，这里至少还有成千上百个，就算自己不配合，他们也会另外再找一个，然后再把自己杀了，与其这样子，还不如听他们的话，估摸着还能再活一阵子。
老李是这么想的，但他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可不是这么想的。
奥格拉丁看了看周围那狗都不如的环境，眼神中又不自主的带上了一些怒火，这样的事，奥格拉丁他见过很多了。
换作那群虫豸的话，估摸着也只会觉得效率不高，但奥格拉丁每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就会很愤怒，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人类大团结的盛景，他奥格拉丁见过，人们团结起来的力量，那是多么不可忽视，如果要奥格拉丁来形容这股力量的话，他只有一个，比肩神明甚至更高。
但自从那件事过后，这种盛大的景象也随着时间开始慢慢消弥。
越来越多的同胞开始奴役自己的同类，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而疯狂的压榨自己的同胞们。
奥格拉丁有心想改变这个局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奥格拉丁是很强大，遇到这样的矿洞或者其他的地方，他都可以杀进去，将这群矿工或者奴隶什么什么身份的人都救出来，但救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就扔在那里自生自灭，还是带回去增加自己的开支费用？
而且就算将那里的矿洞捣毁了，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矿洞，仅凭奥格拉丁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全杜绝这种事发生的。
在奥格拉丁附近的范围内或许可以，但是奥格拉丁并没有能力顾及到所有人，所以他对于这种现象是很愤怒的。
没过多久，老李就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到了矿洞的正中央。
没有言语，也没有哭闹，只是静静的沉默着。
在场没有一个人有活力的，要么面色低沉，要么毫无神采。
矿洞里的这一大群人呈现出来的样子，加奥格拉丁都忍受不了。
看着这群人的样子，奥格拉丁的脸慢慢黑了下来。
在场的这群矿工们似乎已经猜到了奥格拉丁要干什么，只是低声的在那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今后自由了。”
奥格拉丁舒了一口气，将一句轻飘飘的话说了出来。
如此平淡的话语所包含的信息，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那轻飘飘的话语，换作在场的矿工的话，那是如此的沉重。
不是他们被压迫的太重了，而是这话语中的意义，对于他们是如此重要。
“我们……自由了？”
老李茫然的看着四周。
“各位，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我曾经有位女儿也是这般，我还记得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是草莓和黑麦面包，我在她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那。”
奥格拉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的矿工就开始讲了起来，如果有细心的人盯着奥格拉丁的眼角的话，能发现一丝晶莹的泪珠从中滑落。
“我没能再次跟她相遇，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一具赤裸裸的带着狗项圈的尸体。”
没有在掩盖自己的情绪，纵使奥格拉丁如此的强大。
在场的矿工都能看得出来，奥格拉丁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没有任何原因，他从脸庞滑落下来的泪水和那开始啜泣的声音是那么鲜明和那么令人惋惜。
“我当时翻看了她的尸体，她的脖子没有一处完好的，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她当时没有闭上眼睛，那空洞的眼神，我不明白她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一件事，也将这件事铭记于心，我到现在都没忘记，为了她的诺言。”
听到这里，有一些矿工已经开始共鸣了，他们中很多的人都有着跟奥格拉丁一样的遭遇。
自己的女儿被富家大少爷践踏，从而蹂躏致死的事没少发生，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他们这群普通人能拿那群富家大少爷怎么样？
除了拿自己的命一命换一命以外，他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中有些人就是因为试图刺杀富家大少爷，从而才被丢进了奴隶交易所。
“我缓缓用手将她的眼合上，我错了，我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在她母亲死后，就不应该离开去参军的。”
“在找的一个地方，将她的尸体埋葬之后，我去找了，找我的老朋友在多方询问之下才知道我的女儿她为何如此。”
“奴隶，我的女儿在我不在的期间被人抓去当做奴隶，当做性奴去贱卖，我不敢想象她在奴隶交易所里那些天的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我跟这群奴隶贩子至死不休。”
“我们是人，你们也是人，我想你们也知道自由是什么，我想你们也知道被人剥夺自由的愤怒，既然被剥夺了自由，那和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还不如果断的了结，自己获得一个痛快。”
“可是又有谁把我们当人看呢？”
一道质问声打断了奥格拉丁。
奥格拉丁并没有为此愤怒，相反，他咧了咧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以及德意志。”
听到这话，在场的矿工猛然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希冀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望向奥格拉丁。
“你们和我，大家都是人，当然，作为德意志的一份子，我们是能接受更多与我们不同种族的人，只要加入了德意志，这里没有人会嫌弃你，德意志包容一切，包容一切对共和国友善的人。”
“我们生而自由，我们是人，不是畜牲！我们是人，不是工具！我们是人，不是玩物！来吧，各位告诉我，你们的答案，是要跟随德意志去推翻这个残暴的世界，还是要继续碌碌无为的成为一个卑贱的，不如一条狗的奴隶。”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但很快，一道高亢的声音就将现场的气氛点燃。
“我们要自由，不要奴役！我们要自由，不要奴役！”
伴随着第一道声音的响起，越来越多的声音同样大声的将自己的所想喊了出来。
“我们要自由，不要奴役！”
“我们要推翻他们！帮助我们的同胞获得自由！”
“我们生而为人，我们生而自由！”
……
“看来氛围还不错。”
安德尔克看着奥格拉丁演讲之后，那群矿工的状态，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与这个世界连接的桥梁看来，早已经为我们连接好了。”
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奴隶交易市场分布图，安德尔克嘴角擎着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冷笑。
奴隶市场有很多，多到成百上千这个词也说不明。
为了自由，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反抗的，只是缺少了一个领头者。
安德尔克看着上面的分布局势，摇了摇头，然后收起了那张分布图，就离开了这。
“努力活着的人，这个世界不配染指他们。”
伴随着风的呼啸，安德尔克的身影早已消失殆尽，只留下身后散落一地的树叶，以及在这矿洞背后，那缓缓升起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