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族大聻
十一章 鬼族大聻
纪湜很是纳闷。回来都二十多天了，美国佬的杀手们爬也爬到了吧，怎么一个都没见？
纪湜下地给炉子里又添了几块松木绊子。东北寒夜，感觉比南极还要干冷。纪湜呆望着炉子里的火苗窜上窜下，陷入了沉思之中。丝毫没发现炕上纪能蹬掉了被子，光着小腚浑身散发着滚滚热气，像是桑拿房里刚刚浇了水的石头涌出来的热气，一浪一浪的。她更没注意到——
李抬头子的魂体此刻正坐在炕沿边上，一动也不动盯着纪能看个没完没了。
你给娃弄啥了？
纪湜一激灵。回头看到李抬头子。
没弄啥呀，咋了？
奇哉怪也！他体内潜能咋自行就全部激活？就像你这炉子，不点火，自己就烧的这么旺？
啥潜能？
气血、道心、神魂、道基、法宝……，嗯？还有伴生法库？
法库？
你分出一缕神识来，我带你去看看，问的我烦死了。魂体李抬头子表情夸张，声音颤抖。
随着老李来到纪能的识海，只见一座状若北京天坛的高楼耸立在纪能的识海之中。一块硕大无朋的牌匾上用金文字体镂刻着“允集……”字样。
这就是他的伴生法库，你可以看成是一座超级巨大的图书馆，里面珍藏着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的所有天文、地文、人文典籍。
也可以看作是一台银河量子计算机，或者是一枚小小的芯片，里面存储了所有这些典籍的电子版。只有他可以随时随地查阅、学习。
你看第二层，那里是《道藏》5485卷，那是三藏十二部《佛经》，那是《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在那儿呢，还有罗伯特·哈钦斯和莫蒂默·艾德勒主编的《西方名着入门》，《大英百科全书》……
我靠，居然还有上古典籍，我看看啊……
我的天呐——《开天经》、《自然经》、《元皇介》、《垂皇册》、《万形经》、《乾文纬》、《乾凿度》、《考灵经》、《制灵图》、《河图八文》、《洛书八文》、《希夷名》、《含文嘉》、《稽命图》、《坟文》、《八文大籀》、《元命包》、《大道天演论》……
我去，足足有三百多部上古奇书。这些不是在东周王子朝奔楚时散轶了，就是被秦始皇一把火给焚烧了啊！这里居然还都有！
李抬头迫不及待看向第三层。这些都是他的伴生神通仙法，有星海无量拳、逍遥如意步、手眼通天、天阳三式、光阴三式……，还有我老人家传给他的《合炁于漠》哈哈哈，不错不错，不忘本，好样的。那两口子看来动真格的了，光这神通仙法都没少传呀。
你刚才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本叫作《八索》的书？
我有夹八条你要不要？还“八索”，是你的真命天书，那就要你自己去苦苦追寻、慢慢求索才行。总想走捷径，大道之忌也！
怕纪能太小，在识海中不敢逗留太久，二人迅速退了出来。
这是我历经千载才搜集到的一点天材地宝；这个是我老人家独创的《老子混元汤》的配方和熬制方法，都给你了。
别给我节省，都给我用上。给这小子打磨身体、熬炼神魂、磨炼性子。
玉人理璞，切莫心急。切记，切记啊！我们要做的，只是帮他打好根基就中，至于他要走一条什么路，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他的路，他自己走；他的道，也只能他自己修。
这个道理我懂，我老爹就是这么养育我的。主打就是个散养！
你老爹，至人也！对了，南极那边，整的不错。昆仑那边，有我在，你也不用惦记。你现在就一个任务，陪着娃慢慢长大就好。要是确有要事非走不可的话，你去找他们几个，把娃交给他们咱都放心。
好，我知道了。
李抬头子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村口王坏水儿家闹鬼了。
起初是一块儿棺材板每夜都飞过来，砸他家门窗。后来是他家的叫驴每晚都变化不同声音整夜咒骂不停。现在则是他家房子成了祭台，绕屋一周，到处都是焚烧黄裱纸的痕迹。
王坏水儿一家三口，被折磨的几近崩溃，就要寻死觅活。老王要喝药，媳妇儿要上吊，儿子拎把杀猪刀，说先把邻居吴老二懒弦子割了然后和他媳妇儿困一觉。总之，小村儿被整的乱了套。
莫名闹鬼，一定有鬼。
纪湜白天也跟着村民们到王坏水儿家看了看，心底大概有了数。
午夜时分。纪湜来到王家院子，坐在小马扎上等候。心想，要真是死鬼欺负活人，我有一万种办法整治你们。否则，我看到底咋么个事儿。
天目微启。纪湜瞠目结舌，呆坐在马扎上，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巴掌大的王家院子里，挤满了至少成千上万的水鬼。男女老少都有，身上鲜血淋漓，脚下水迹斑斑。这些水鬼大都是红眼儿的，也有几个绿眼儿的。红眼儿的居多，却不进屋攻击王家人，就挤在院子里咒骂不停。绿眼儿的仔细一看是被缚鬼索缠绕捆绑着的，被押跪在地上。再仔细一看，却不像本地鬼，而是罗斯人死后所化。
扔娃一个在屋不放心，纪湜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缓缓站起身来，身形迅速漫漶模糊起来，一个虬髯大汉拎着一把板门似的大宽剑戳在群鬼面前。
谁来跟我说说，怎么个事儿？
钟馗大人呐，一个衣衫褴褛的穷鬼哭喊着跪在纪湜脚下。
我活着的时候叫王林，是这家之主。
前些天，我孙子王老六去给我上坟，他他妈的竟然给我烧报纸，糊弄鬼呢。这把我气的，就半夜回来抡棺材板砸俺家门框子。
过几天，我还是气不过，又跑来附在驴身上骂我那不孝儿孙。
今天，是他们把我押过来，说要伸冤。我也不知道来我家伸的哪门子冤呐？
我要伸冤！
我要报仇！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群鬼激愤，一时间喊杀声直冲宵夜。
纪湜手中阴阳剑轻抖，剑鸣骤起。群鬼安静下来。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鬼扑过来跪在王林身边。
大人，我叫胡大海，我们都是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的善民呐。
光绪二十六年7月15号，我在黑龙江下挂子打了一整夜鱼。我孙子刚出生，他妈没奶，我就想着整几条大马哈卖了给我孙子买点奶粉。老天爷给我孙子赏饭呀，让我逮住三条大马哈鱼，得有个百八十斤吧。我刚拖回家，就看老毛子和哥萨克骑兵把屯子围了，他们抗着枪，拉着大炮。
二话不说，就开枪放炮，把我们这些老百姓一顿突突。把我们往江边赶，然后像他妈赶鸭子一样，把我们往黑龙江里撵。也不管你大人小孩，可怜我那刚出生的孙子呦，才一天，就被撵到黑龙江淹死了。
呜呜呜……
纪湜铁青着脸站在那，耐心等老胡哭个痛快。
这些是我们海兰泡的，那些都是江东六十四屯的，我们就隔了一天，都成了水鬼了。老胡给纪湜指了指。
老伯，咱们这个血海深仇，我们记着呢。我相信，很快就能给你们报仇雪恨了。
纪湜手中阴阳剑发出愤怒的鸣镝。
大人，按说我们逝者已矣，应该安息转生。可您看那几个绿眼睛的老毛子，他妈的到了阴间还欺负我们。
本来鬼帝是要赐死我孙子的，结果这些可恶的老毛子，用骷髅花引诱我孙子。他们在骷髅花里面，藏了一缕活人的阳气，结果鬼帝大怒，不仅不赐死我孙子了，还要把我们这些水鬼放逐到冥河去，永世为水下冤魂，不得转生。
大人呐，只有您能解救我们呀。
纪湜听的云里雾里的，一脸茫然。
老胡似乎也发现了纪湜没听明白。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哎，瞧我这笨嘴。说个啥事儿，也捋不清。老孔啊，你嘴皮子溜，你来给大人好好说说。
大人，俺叫孔繁胜。听俺给您白话白话。
嗯？这孔繁胜打眼一看，那就是活脱脱的孔德彪嘛。
纪湜心里泛起了嘀咕。
大人，今年七月半鬼节的时候，鬼帝颁发恩诏，要降恩赐死一个鬼娃。然后鬼帝他老人家亲自发功加持，鬼娃就会变成聻，来替鬼帝统御阴间鬼界。本来这个天赐良机是老胡家那个娃娃的，却被这群可恶的老毛子出阴招，坏了咱们的大好事啊。
他们就是想让鬼帝给他们那个鬼崽子赐死，对，那鬼崽子叫瓦格纳好像是。老胡气的胡子都撅了起来。
你们觉得，这事我能帮忙？
您不能，您家公子一定能！
小鬼胡不归呢？谁看见我孙子了？哎呀，大人不好！快，快回您家。我孙子铁定去找贵公子去了。他小不懂事，可别出啥乱子啊。老胡急出了哭腔。
不明就里的纪湜，被老胡和老孔架着回到家，立马傻眼了。
只见炕上堆满了奶嘴儿、布口袋、玻璃球弹珠，还有打鸟用的弹弓、夹子，铁环、爬犁、冰嘎儿……
满满一大炕，全是东北小孩子的日常玩具。
只见纪能撅着屁股，和一个朦胧的孩童影子，在炕上玩的不亦乐乎。
老胡见状，吓得立马把鬼童抱下来。和老孔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啊，念我孙子年少不懂事，唐突了贵公子，我们罪该万死啊！
没事没事啦，老胡，你们先回去。我看看我儿子，你们的事，下来咱们好商量。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开恩。
老胡和老孔抱着鬼童就要夺门而出。就在这时——
鬼童发出了一声大喊——
纪能小主，记住我！吾乃鬼族大聻——胡不归！
这正是——
我有同袍鬼亦悲，
叁百年来泪成灰。
孰踏六道不畏死，
唯我大聻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