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道无常，项王与刘邦

  诸子圣殿。
  外界的时间缓缓流逝，这里的光阴仿若定格。
  明玉已许久未出。
  这期间，诸子一个个离去。
  功成身退的他们想见他一面。
  法家子产来了又走，墨家墨子去了又回，医家扁鹊、道家庄子、兵家白起、农家许行、纵横家的鬼谷子……
  只有女娲、伏羲，走得最为潇洒。
  初代诸子的接连离去并未让社稷山彻底沉寂下去。
  这里依旧是整个天下的修行圣地。
  只不过由于夫子闭关。
  坐在帝座上的那位老不羞时不时来打秋风。
  这让当今的学宫祭酒——孟子常常苦恼。
  因此没少来诸子圣殿前絮叨。
  甭管夫子听得见听不见，这眼药肯定给祖龙上了。
  天周与仙秦相交之际，人间万道越来越繁盛。
  如今，大道争鸣，百花齐放。
  稷下学宫走出了一位又一位圣贤。
  他们是人道大世的璀璨成果。
  也是引领时代的先行者。
  着书立说，传道弘法，他们不仅将大道的光辉带到了万丈红尘，也带到了诸天万界。
  甚至是至高洪荒。
  与昔日的紫霄三千客踏入洪荒大地一样，这又是一场大道的反哺。
  前者是从天道走向人道，后者是从人道走入了人心。
  在明玉的影响下，这个时代的传道者们得更加深入。
  天道紫霄宫。
  人间社稷山。
  不知不觉间，天地间的不少仙神已将他和那位“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的存在相提并论。
  哪怕是三上紫霄宫的红尘客们也不得不承认：明玉身上渐渐多了道祖鸿钧的影子。
  二者越来越像了。
  他这个玄门三代首徒，终究是逐渐走到了与天同高的地步。
  这样的成长，古今唯一。
  对此，明玉倒是十分淡然。
  当他以“生命”二字推开大道之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在这世间书写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灵地灵兽，祭司一脉，地道鬼仙，无量福泽，开辟诸天，试道魔王，大罗之天……
  还有整个洪荒都愈发清奇的画风。
  明玉的到来，终究是为洪荒带来许许多多的改变。
  也正是这些改变，让巫妖时代后的洪荒走出了不一样的精彩。
  这片天地没有一步步走向衰退，反而因为众志成城的诸天神圣，走向了一个繁荣昌盛的大世。
  实乃幸事。
  诸子圣殿内，万古长夜如同幕布遮蔽四方，人间三千大道的点缀其间，灿若星辰。
  明玉身前，一枚生有双翼的钱币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你可想好了？”
  刷！
  一双雪白的翅膀展开，落宝金钱在星空中穿梭。
  它绕着明玉飞了一圈又一圈。
  接着，悬停在明玉跟前。
  【想好了。】
  明玉微微一笑：“也好。”
  落宝金钱欢喜极了。
  浮光掠影间，它冲上了星空。
  功德之光绚烂如海，金云滚滚无边。
  远在咸阳帝宫的祖龙心念一动，他看向社稷山的方向，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一手抚在玉玺上，十二金人镇压的部分气运向社稷山回流。
  这是仙秦借用落宝金钱推广货币的气运反馈。
  本就是人家该得的，强留就不好了。
  圣殿之内，待一切光华散尽，明玉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锦衣少年。
  “主人！”
  落宝金钱化形，朝明玉躬身一礼。
  “无需多礼，本就是昔年我答应你的。”明玉笑着说道，当初能把他从武夷山拐走，助其化形就是承诺之一。
  “还是叫先生，或夫子，这样好一些。”
  “先生！”
  落宝金钱从善如流。
  明玉看着他，眉宇间带着思虑：“既然化形了，该有个名字才是。”
  “要不你挑一个？”
  明玉将理书推到了他的面前。
  万千金灿灿的文字组成优美华章在虚空中排列着。
  落宝金钱左看右看。
  忽地，他眸光一亮。
  他指向了《诗经》中的一篇，那是《郑风》中的一首诗。
  有一个独特的名字入了他的眼。
  扶苏。
  明玉稍稍惊讶。
  “确定了？”
  “嗯。”
  “为什么？”
  “好听！”
  锦衣少年笑容纯粹。
  明玉却笑得有些诡异。
  “挺好的。”明玉想了想，递给少年一把剑。
  剑名：景震。
  这是一把出自红尘中的剑。
  锦衣少年是落宝金钱所化，掌财货之权，与这滚滚红尘倒是颇为契合。
  少年明显是很喜欢。
  景震剑在掌间翻来翻去，爱不释手。
  “先生！”少年眼睛清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想去神魔战场！”
  “想去就去。”
  明玉摆摆手。
  锦衣少年潇洒离去。
  第一站，去的便是气运长城。
  就在少年走出社稷山的那一瞬间，咸阳帝宫中的祖龙直接愣住了。
  因为少年这一动，竟是牵动了仙秦近三成气运！
  “报应来了。”祖龙像是猜到了什么，微微苦笑。
  都说凤栖山三当家有点小心眼，没成想是真的。
  自己薅了社稷山无数羊毛，本以为没啥事。
  毕竟前阵子还得了那位的祝愿。
  哪曾想这一是一，二是二。
  祝愿的同时，“回敬”很快就来了。
  他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其实，祖龙这回真冤枉明玉了。
  一切都只是巧合。
  只不过这巧合正好地在祖龙的尾巴上踩了一脚。
  不痛不痒。
  但很闹心。
  “来人，传旨！”
  祖龙话到嘴边，看了社稷山一眼，忽然改变了心意。
  “让丞相派人去把太子给我追回来！”
  一册法旨传到李斯面前。
  李斯看着法旨的名字，表情很是古怪。
  “公子扶苏？”
  他往帝宫方向看了看，扶苏的化形与仙秦的气运息息相关，立为太子倒也不是不行。
  至少在李斯看来，帝国多一位跟脚深厚的继承人，自然是一件好事。
  至于血缘不血缘的，陛下都点头了，那就真不是问题。
  “就看这位扶苏公子认不认这个头衔了。”
  李斯想着，若是对方认了，陛下退位之后就能白捡一个帝国，这样的好事儿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果是这样，那陛下之前对社稷山上下其手，如今又都还给了扶苏公子。”
  “真是世事无常啊。”
  李斯笑了笑，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镇守气运长城的大将军蒙恬传去音讯。
  ~~~~
  锦衣少年走后，明玉身边浮现一个倩影。
  只见她容颜如玉，嫩滑的肌肤如冰似雪，身材绝美，美腿修长。
  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柳眉，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
  小红娘慵懒地打着呵欠，一副困倦的样子。
  她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轻声低语：“好好的做个灵宝嘛，有啥不好？天天想着化形。”
  “大姐说得对。”
  明玉的德剑腾空，化为本相，阴阳之力合成道图，在时空中溅起阵阵潋滟。
  剑灵时而化黑白之鹤，时而为黑白蛟龙，几经变换，最终化为两个童子模样。
  黑衣、白衣童子双手抱胸，神情淡漠。
  “为剑之道，一往无前。”
  “跟主人待在一起，杀尽敌手，才是我们的责任！”
  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言语间带着肃杀之意。
  与黑白剑灵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金袍青年。
  他沉默寡言地站在那里，他的目光看向落宝金钱离去的方向，隐隐透露着羡慕的神色。
  “小金，你在想什么？”
  黑白剑灵一左一右，同时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莫非做我们哥俩的剑匣，委屈你了？”
  金袍青年正是幻金剑匣的器灵。
  哥俩的话对金袍青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他反应平平，只摇了摇头，就消失不见了。
  “哼！”
  剑灵兄弟俩齐齐冷哼一声。
  一旁的小红娘掩嘴轻笑，她飞身来到另一侧，手中捧着一册玉书。
  这正是夫子的“理”书，也是明玉的日月图。
  它褪去外相，回归本来，图卷缓缓打开，日月昭彰之下，正气浩然演化出了社稷山的轮廓。
  稷下学宫中的一重重楼阁殿宇，宫阙廊桥，一座座秘境世界，无不映入她的眼帘。
  小红娘津津有味地看着学宫中来来往往的学子们。
  “大姐你在看什么呢？”剑灵兄弟俩凑了过来。
  “看有缘人啊。”
  小红娘随口回答，纤纤玉指在画面中点了点。
  “这一对，是有缘人！”
  “这一对也是有缘人！”
  “这个太花心了，不是良配。”
  “那个倒也行，就是注定前路坎坷。”
  “……”
  小红娘是姻缘红线的器灵，世间诸般缘法在她的眼中一目了然。
  她十分热衷于给稷下学宫的有情人牵红线。
  也会在两人缘分走到尽头时，引导他们解开昔日的千千之结。
  后面这个服务是明玉掌管她之后才有的。
  姻缘一线牵，快刀斩乱麻。
  不是每一段姻缘都能开出那朵情花。
  正是跟着明玉深入人间，她才更懂得红尘中的悲欢离合。
  ~~~~~
  外界。
  学宫祭酒孟子近来很高兴。
  因为自从仙秦多了位太子之后，祖龙就再没打过社稷山的主意了。
  他知道这是夫子听到了自己的唠叨。
  不过孟子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在自己外出的时候，他一直让荀子盯着学宫的运转。
  防火防盗防祖龙。
  谁知道祖龙的克制是不是暂时的？
  值得一提的是，悟空曾多次前来拜山。
  花果山与社稷山一个在东海，一个在东胜神洲，离得如此近，他没理由不来串门。
  只是后来与他相熟的诸子、师兄弟都纷纷离去。
  加之夫子常常闭关，悟空也就来得少了。
  而且，近日来自魔界孔宣的高压让七大魔王都有点喘不过起来。
  悟空有了神兵之助，战力飙升。
  但他一人哪里能是孔宣的对手。
  单打独斗只会被挨个收拾。
  成大事，是需要团队的。
  渐渐的，七大魔王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他们在不经意间“总结”出了一套战法，威能之大，让孔宣有时也觉得棘手。
  “就这进度，天庭几位帝君、天王不出手，还真有可能让他们打进南天门。”
  孔宣瞅着眼前的庞大战阵，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这牛魔王等人个个出身不凡，再加上悟空这个气运之子。
  这时代的浪潮一旦汹涌起来，天翻地覆真不是说笑的。
  “算了，闹就闹吧，反正又不是砸我的场子。”
  孔宣心中甚至升出几分别样的情绪，自己这也算是半个老师了，届时妖族七大圣反天，想想都觉得乐。
  连造反口号孔宣都给七大圣写好了。
  就叫“玉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攻击性肯定强！
  ~~~~
  就在孔宣调教未来的妖族七大圣时，陆鸦在天庭遇到了自己的有缘人。
  “天蓬元帅，别来无恙啊。”
  “乌巢禅师？”
  天蓬见了陆鸦，心中一紧。
  “禅师所来何事？”天蓬问道。
  陆鸦道：“自是与元帅结缘的。”
  “结缘？”天蓬只觉手中一沉，他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本经书。
  心经？
  待他再看陆鸦时，对方早已没了踪影。
  另一边，玉帝把北冕天将府的沙心调到了自己的御前栽培。
  灵山上的佛祖近来收了个弟子，名为金蝉。
  观世音普渡众生的时候，偶然间在西海遇到了一条出门历练的白龙。
  ~~~~~~
  社稷山。
  一直久驻尘世的农家家主镇元子，近日忧心忡忡。
  思来想去，他还是来到了诸子圣殿前告别。
  他说：“我农家近来收了个弟子，名唤：刘邦！”
  “这小子，我一看他就不是池中之物，早晚得给我惹出祸患。”
  “趁现在天地未变，我得赶紧开溜。”
  “不然大厦将倾之际，祖龙指不定就将账算到我头上了。”
  没过多久。
  在楚地组建了神系的太一也来打了个招呼。
  “前些日子，我发现一个好苗子，叫项羽。”
  “此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武神。”
  “我留了点东西给他，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两人的动作，就像是开了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留在人间尚未离去的熟人都来明玉这告别。
  “韩信很不错！”
  这是九天玄女。
  “萧何是个人才。”
  这是真武。
  “有个叫虞姬的小姑娘来我这学过一段时间乐理。”
  这是石矶。
  “我在人间落了一把剑，叫赤霄剑还是青釭剑来着，忘了。”
  小凤凰喃喃自语。
  “我的战戟找不到了。”
  这是青龙。
  “我御下的一匹天马跑了。”
  这是昊天。
  ……
  殿外人来人往，一个比一个离谱。
  明玉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间，不待也罢。”
  左右此行圆满，还是回洪荒吧。
  他已许久未归凤栖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