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美人心不可测

  桑十鸢眼神凌厉起来,但又转瞬即逝。
  他揪皱了手中的华娟,染了红色丹蔻的尖细指甲将手心划过白痕。
  桑十鸢压低嗓音,前倾俯身在谭俞耳边道:“……俞人,我们里面谈。”
  他的肩披发与谭俞的发丝相缠,但只交集了一秒,桑十鸢就抽身引路款款向内角的偏室走去。
  谭俞脸颊微红,但头脑闪过陈霁月的音容相貌,脸上的燥热瞬间清凉。
  想什么呢!?
  害羞个屁,任谁离大美人这么近都会心跳加快不正常吧!
  她摇晃了几下头,然后连忙跟上前人的步伐,鼻尖还萦绕着独属于桑十鸢的清冽竹香。
  他身上不同于胭脂水粉的自然香味让谭俞有瞬间恍神。
  真……好闻啊。
  桑十鸢一路走一路应付楼间客人的调笑和咸猪手,嬉笑调骂得心应手。
  谭俞紧跟其后,认命地任由客人揩油。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随意生事,能忍就忍吧,只要不触碰底线。
  要是不装样子,难免惹人生疑,更何况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那个什么采草大盗。
  房间内,谭俞展露手腕上的玉镯给他看,桑十鸢倒茶的动作在看清的那一刻停滞了一瞬。
  “桑老板,你可认得此物?”
  桑十鸢平稳放下手中茶壶,他捏住了谭俞手腕上的玉镯仔细端详。
  凤凰绕高枝头,金玉镶作饰,这是四皇女殿下专门定做给奚主子的定情信物——“连理枝”。
  确认无误后,桑十鸢利索甩裙角扑通一下重重跪地行礼。
  “请问俞人,您是奚主子的?”桑十鸢偏头,双目带着探究和急迫。
  桑十鸢一跪,谭俞也被吓得扑通跪落在地,椅子都被她踹到好远一边。
  我的妈耶,从小到大,自己只有在上坟的时候如此跪过祖先,更何况还没被人如此跪过呢。
  这不折煞我了吗?
  谭俞颤抖着手想把桑十鸢扶起来,“桑老板!别跪别跪!”
  这么美的人跪自己,她岂不是不怜香惜玉?
  谭俞的跪让桑十鸢没想到,俞人有如此珍贵的信物,定是四皇女或者奚主子的亲信之人,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她怎么能这么跪自己!?
  “俞人,奚主子还好吗……”
  桑十鸢死活不起,谭俞就着这别扭的姿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他听。
  听到奚仲没事,桑十鸢释然一笑。
  “本来事情一出,我就命人寻奚主子,但我只收到一封纸笺,他让我们明哲保身,他不愿因自己就暴露翠怜二楼是四殿下的收集情报和联络亲信之地,说起来,翠楼怜楼还是四殿下和奚主子一手建立起来的呢。”
  桑十鸢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
  “别担心,至少现在奚仲是安全的,为了我未来夫君的命我也会誓死保护你的奚主子的。”
  谭俞双脚不稳,她拖着椅子瘫倒在上。
  开始那一跪太重了,站起来时都摇摇欲坠。
  自己的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了,看来得多锻炼锻炼了。
  桑十鸢重新为谭俞斟了一杯茶,“俞人,你的未来夫君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倌楼惨案的被连累之人吧,没想到像我们如此出身的他可以被你呵护至此,真是世间难得。”
  谭俞摆手表示不喝,“霁月很好,他值得我这个俗人珍重对待。”
  桑十鸢闻言眼神有瞬间的伤划过,“俞人,你还是喝吧,不然你会死的。”
  桑十鸢笑得依旧艳丽,他把茶推近给一脸懵的谭俞。
  谭俞脸色瞬间结冰,全身汗毛直竖。
  被吓着了的谭俞哆嗦道:“桑老板,我们不是都是为了奚仲……你的奚主子做事吗!?你为何……!?”
  桑十鸢被单纯得谭俞逗笑了,他起身来到谭俞跟前动手择下了她头上的一小簇黄白榕花。
  “俞人,别担心,我之前只是为了试探你的真假,毕竟万事得慎重。”
  桑十鸢把茶塞到谭俞僵硬的手中,“这杯茶是解毒的,你头上的榕花便是解毒药引,看来这簇花是奚主子为保你周全故意簪给你的,还好我并未犯下大错,还请俞人你见谅。”
  桑十鸢埋头福身表达歉意。
  那簇花被他放进了茶杯里,花瓣沾染了淡黄的茶水更显清透。
  “你、你何时下毒的!?”
  桑十鸢如此说了,谭俞只好接过,但也没立刻进嘴。
  为了消解谭俞的疑心,桑十鸢实话实说,“在我们凭栏看不染舞姿时。”
  难道先前自己闻到的清冽竹香便是毒!?
  那之前的脸红心跳便是中毒症状吗……
  谭俞心中寒意乍起,原来在此之前,眼前人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虽然说开了,但谭俞心中还是有疙瘩。
  她端着茶杯要喝不喝的样子让桑十鸢无奈。
  “俞人,此番我真的没有骗你,信我吧,你再不喝,你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谭俞也别无他法,她硬着头皮一口闷。
  她选择相信,毕竟之前身子的不对劲证明了自己肯定中毒了。
  清茶下肚,谭俞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脑子也不晕乎了。
  “看来这真的是解药。”谭俞脸色稍稍转好。
  像桑十鸢,奚仲这种时刻处于刀尖上的人的确需要时刻防范,不然怎么能平安存活到今天?
  “俞人,我待会就派人去你家暗中保护奚主子和你的未来夫君,不管怎样,四殿下现在杳无音信,我必须得确保奚主子的安全。”
  谭俞不由得感慨,奚仲背后有人就是好啊。
  “好,但现在还请桑老板你先将我引荐给姜楠,你的奚主子让我带话给她。”
  桑十鸢点头应承,“好,请跟我来。”
  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谭俞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推杯寻欢的各位看起来雍容华贵之人。
  房内客人只有三人,而每人怀里都有一名小倌,坐在上位的蓝袍女子更会享受,直接一腿一个漂亮哥儿,左拥右抱毫不客气。
  这看起来肾虚的蓝袍俊逸女子便是姜楠?
  果真和奚仲描述的一样,看起来真的一副纨绔轻浮的做派。
  嘴角的酒渍自己不擦掉非得美人柔夷揩去,可真是享受啊。
  谭俞也认出来左边的紫袍女子,那是卿玉?
  她不是在追求黎玉书吗?
  谭俞眨巴眨巴眼睛,换了个思路。
  也是,当官的哪有简单的,想必也是混迹黑白两道。
  至于旁边一脸猥琐上下摸索怀中人的黄袍女子姿色平平,看起来不像是为官之人,倒像是暴发户。
  门一开,桑十鸢便和一脸调笑的姜楠对视上了。
  桑十鸢扯出一抹不同于面对其他人的笑,“见过各位大人,若有打搅还请见谅,这不,我带了一位新进的哥儿还请各位品鉴,就让俞人陪陪你们吧。”
  姜楠将目光移开,举杯喝了一口闷酒。
  谭俞被桑十鸢推到姜楠身旁,他给了一个眼神,姜楠身上其中一个小倌便识趣退下,换成了谭俞。
  桑十鸢说完便退下了。
  姜楠来者不拒,她腿一抖,谭俞便不得不攀紧她的臂膀。
  这一抖,谭俞看清了与她面对面的蓝裙小倌,这不就是之前还在跳舞的不染吗?
  不染脚腕上的铃铛因为抖动发出阵阵清亮的声响,别有一番意趣。
  不染大胆热情,他笑着看眼前同有引诱任务的谭俞。
  谭俞感受到不染的脚在游离自己的小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谭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腰间有姜楠的手也不好动作。
  黄袍女子殷勤得很,她向姜楠敬酒道:“司马啊,你不愧是翠楼常客啊,真是艳福不浅啊,就连桑老板也格外关照你,一有好的哥儿你就先相拥,你现在怀中这两个想必就是还没接客的新人吧,哎呦呦,可真是羡慕死我何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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