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坏人都是我
中国围棋，八十到九十年代，如果要给围棋高手排座次的话，因姜铸九远走他乡，钱羽平陨落。聂、马、刘、曹应该是大多数棋迷心中的排位。
刘曹谁在前看个人喜好，老聂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棋坛第一人，马小春排第二也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到了九十年代中期，95年的世界冠军双冠王更是把他送上了国内围棋第一人的宝座。
马小春的棋，算路深远，棋风飘逸，灵性十足。藤泽秀行八十年代初期就夸赞他，天下棋才，马小春当数第二。不过这个第二，很快因为汪羽横空出世被挤到第三去了。
同时作为排得上号的天才，马小春性格里面也有着天才独特的执拗。前文说过的讨彩头不提，在九十年代和李昌浩的争霸中，非要固执的用官子击败对手。更有一度，坚持用明明大家都说亏损的定式来开局。在获得世界冠军后，因老聂点评他棋不悦，当着大众口出狂言，“我一个世界冠军的棋，他看得懂吗？”
进入到今年，马小春成绩不错，4月团体赛9连胜。6月的中日围棋对抗赛，更是在三番棋赢下了六超中的加藤正夫，成为第二个在番棋中战胜六超的中国棋手。不过看起来顺风顺水的背后，也有着自己的一丝担忧。
汪羽这小孩子是他看着进国家队的，从最开始的崭露头角，慢慢发展到成绩喜人。渐渐的，国家队内开始有种声音，汪羽才是未来中国棋坛领军人物。自己这个别人口中的老聂之下第二人，好像被人有点忽视了。
私下来说，马小春从没把自己看成在聂伟平之下的选手。目前他觉得老聂只能算和自己并驾齐驱，汪羽的棋虽然这两年进步不小。但和自己比？呵呵。
说来也怪，汪羽进到国家队两年多时间，马小春从来没跟他在正式比赛交过手。这一次，憋着一口气的马小春要让大家和汪羽知道，围棋，有些差距，不是说说就可以弥补的。
带着这样的心气，马小春今天决定不搭理汪羽，心里打定主意，一切等明天揭晓。
然而汪羽何尝不是憋着一口气呢。两年时间，他自认自己的围棋水平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虽然不敢指着某项杯赛说自己肯定能夺冠，但水平已经不是重生之前那个网9可以比的了。不过这两年一直没机会挑战当前水平最高的日本六超和聂马二人。对于明天，他已经等不及了。
汪羽看马小春没搭理自己，他也不生气，反而知道这是马小春跟他较上劲了。心里还有点想笑的感觉。笑嘻嘻的拿过擂台赛的棋谱看了起来。
下午的棋传回来依然胶着，不过山城宏的一手大跳有点过份，唐笑宏很明显在考虑攻击手段，棋谱传到这儿就断了。
“这棋应该反击吧。”姜铸九飞快的摆了几个变化图。
“我也觉得黑棋应该反击。”方天丰点头说道：“周围黑厚，强硬点断掉可行。”
曹达元笑眯眯的看着汪羽，“和老唐穿一条裤子的，怎么说？”
“肯定要断啊，这不弄死山城宏。”汪羽点头表示认同。
“你们那个水平是看不懂的，这棋断掉不行，要出问题。”斜刺里传来马小春高冷的声音，一开口就打翻一船人。
“嗯，对对对。国家队就数你水平高。”老好人曹达元也不生气，神情搞怪的看着汪羽，还不停用眼神给他示意马小春的方向。
“我说曹哥，你这是夸自己呢?”汪羽知道马小春在找心理优势，这个时候断不能让他如愿，开口跟曹达元打趣：“哦，合着马哥水平最高，然后你把别人赢了，你说这话合适吗？”
研究室爆发出一阵哄笑，马小春长期揶揄别人，今天被调侃实乃大快人心。
被调侃的马小春“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研究室。正好这个时候小棋手拿着最新棋谱跑进来，大家迫不及待的开始摆了起来。
棋谱上，唐笑宏果然断开了山城宏的大跳，二十多招下来局面已经是黑盘面领先十几目。大家绷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纷纷开始说起明天个人赛的最后一轮。
“今年个人赛奖金不少啊。”曹达元感叹道：“名次上来说，我2-5名，怎么都有5、600块的，就这样还不算地方上的奖励。”
“这两年经济是挺好的，今年又多了十强战和名人。算上天元和新体育杯，可以下的比赛多了，收入也多了。”宋学林点头表示认同，一副满足的神情。
“说起来，明天如果小羽把马小赢了，好像是冠军？”梁伟棠扶了扶眼镜说道：“冠军可是1000块啊。”
汪羽笑笑没说话，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不过他清楚各位国手说的经济好是什么原因，87年下海潮来了之后，紧接着88年改革开放步子大了，国内经济会有个短暂的飞跃。眼前这5、600就知足的老几位，等明年世界大赛出来，应氏杯的40万美元不得惊掉下巴。就富仕通杯的150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都是百万以上了。
“他可不止这1000块。”做棋手的算得都细，曹达元给汪羽算了笔账，“擂台赛现在形式我们大好，赢下来人均1000，小羽五连胜，按第一届算怎么都得额外奖励5000，这还不算地方奖励的。两个团体赛他应该也进账1000多，下半年的天元、名人这些都没算呢，十强战按他今年势头，读者票选也是稳进的。”
“嚯，下棋下出个万元户。”王园打趣道，“小羽要请客啊。”
“拿到手才算。”汪羽摇头苦笑，“就今天马哥的态度，明天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你今天算是把马小得罪深了。”曹达元笑眯眯的说道：“小心点，这人，记仇。”
“曹哥，你这话说得，明明是你拿话挤兑别人。”汪羽也笑嘻嘻的说着。“我只是帮大家读解你话里的意思。你这个坏人。还小诸葛，我看你滴，曹丞相滴干活。大大滴坏。”
曹达元不停点头：“对对对，坏人都是我。”
一番话逗得大家又是一顿爆笑。姜铸九也打趣道：“别看老曹一副好人样，蔫儿坏”。”
正说着，四点的棋谱来了，唐笑宏执黑中盘胜山城宏。大家纷纷鼓掌，一顿热闹后，人群散去，研究室逐渐恢复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