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虚实之间

  6月25号。去武汉参加段位赛的大部队回归，集训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1987年这次定段赛，诞生了两位新九段，分别是排第六的钱羽平和第七的姜铸九。然而这两位新晋九段，很快分别产生了一些让人深思的故事。
  其他方面，李良晋升二段，作为新鲜血液补充到国家队。
  而余方成功定段，年龄原因去到了国少队。成都棋院四人组成功会合。值得一提的是，被寄予厚望的国少队员周鹤羊，本次冲击初段失败，但因平时训练表现优异，留队观察。
  包括全运会在内的大型赛事都集中在年底，上半年赛事告罄，国家队迎来了一段相对平缓的训练时间，所有焦点都集中在了7月的擂台赛。
  这段时间汪羽也没闲着，把小林觉上半年的棋谱拿来拆了个透。时不时也和马小春扮演的盗版小林觉下棋找感觉。
  作为擂台赛的一员，汪羽偶尔也去国少队给小队员讲讲棋。王园已经调回成都了，现在国少队的教练是吴玉灵六段。
  然而他发现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汪羽看队员们相互交流，都是有说有笑的乱开玩笑。轮到和自己聊天的时候，就变得极其的客气。似乎...有点隔阂？
  顾不得考虑这些事情，汪羽也只是交代余方，把自己在成都的糗事，私下在国少队多讲讲。备战的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启程的日子到了。
  1987年7月19日下午，汪羽等一行六人在北京登机，飞机掠过烟波浩渺的大洋，傍晚时分，抵达了细雨蒙蒙的大阪。之后转乘新干线到达本次目的地，广岛。
  本次比赛设在广岛大饭店的三楼，藤泽秀行提前到达饭店，设下晚宴邀请中国队参赛人员。席间，藤泽秀行讲述了件最近日本棋坛的一些有趣现象。
  “汪君的这两盘在棋上面展现出来的东西，不亚于在日本再次投下颗核弹啊。”作为亲中的老一派日本棋手，藤泽秀行说起话来毫不避讳。核弹这种事情，来之前国家队特意打过招呼，不许中方人员提及。
  “老师您夸张了，不过就两盘棋。”聂伟平笑着说道：“连续两届，每届都有连胜的。”
  听闻此言的藤泽秀行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知道日本现在有多少围棋人口吗？原本的1200万从擂台赛开始已经变成1500万了。”
  汪羽在旁边听着，做了个对比。如果说真有1500万围棋人口的话，对彼时人口不到1.2亿的日本，确实很多了。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在日本会下围棋的多数都是精英人群。”藤泽秀行继续说道：“抛开围棋界的谈论不算，现在外面的人，喝酒聊天都是擂台赛。作为现代围棋宗主国，让十岁不到的孩子连赢两盘，日本棋院现在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坂田理事长去年因为擂台赛请辞谢罪，而新上任的色部义明，如果照这样下去估计也快了。”
  说起坂田，汪羽浮想起去年围棋会馆的那局对弈，多好的老人家啊。不过日本人动不动就谢罪什么的，让他有点绷不住。
  虽然藤泽秀行说得一本正经，但在中方一行人听来却毫无波澜，借用后世一句俏皮话：说出来干嘛？以为我会同情你？我差点笑出声...
  很显然聂伟平就是这种心态，用虎口抵住半边嘴，努力克制着表情的聂伟平说道：“汪羽的棋里面还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从和宫泽吾朗斗气就能看出来，日本不是没有机会。”
  “哈哈哈哈。”藤泽秀行爽朗的大笑着，笑完接着说：“老头子我可是站在中国队这边的，那盘我看了，确实有趣。不过汪君接下来的对手小林君，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小林觉算是我们中国队的老朋友了，这两年没少跟他下。”聂伟平点点头，“棋不错。”
  “不止不错，小林君最近状态极好。”藤泽秀行说道：“除了六月晋升九段，七月的NEc俊英赛也拿了冠军。甚至连武宫都夸奖他，说他的棋里能看到万物自然的生机。”
  在日本扯到生机啊，自然啊，就是很高的评价了。连武宫自己都自诩为“自然流。”听藤泽秀行这样说，汪羽不由得瞟了他一眼，这老家伙连夜赶来说这些，到底是哪一方的。不过很快藤泽秀行就坚定的选择了站队。
  “虽然日本棋手在道上面追求多一点，但我更欣赏中国棋手那种野蛮生长的劲，这才是真正的物竞天择。”藤泽秀行看着汪羽爱惜的说道：“跟小林觉下，不要去较劲虚的地方，尽量把棋走到实处。毕竟这些家伙不像老头子我，不懂哲学一味追求自然是不可取的。”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听藤泽秀行讲完，汪羽暗暗佩服。以实破虚本就是这次汪羽的战略。没想到藤泽秀行也敏锐的发现了这点。想当年这个老家伙在日本奖金最高的棋圣战，以一己之力把六超挡在门外达成六连霸。不得不说是真的有点东西。
  藤泽秀行讲完如何对付小林觉，似乎有点累了。休息片刻后，话题开始聊到围棋以外。喝了点酒，兴致勃勃的老人家甚至从风景扯到了艺伎。搞得刘小军翻译也不是，不翻译也不好，闹得他很是尴尬。不过汪羽连猜带看的。结合藤泽秀行手势也明白了个两三分。不禁摇头笑道，这个老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第二天日方提供的游玩项目是濑户内海，面对广阔壮丽的海岸线，凭海临风的汪羽也是豪气丛生。小林觉，来战！